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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狼第20部分阅读

    家严却坚信是我姨娘不肯来找他,到底为何我就不得而知了。”从常理看,黄乃明觉得姨娘和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兄弟姐妹肯定不在人世了,但父亲却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还说过一句这个孩子和黄乃明的二弟相比,与黄乃明更亲。黄乃明也是这么看,因为不但是一个父亲,母亲也是姐妹。父亲还嘱咐他不要把这玉佩的事告诉嫡母、二弟和妹妹。

    早在崇祯三年,镇东侯就发现两个孩子一真一假,与金求德会面的那个先帝忠仆把一个妃子掉包了,但两个孩子都由他抚养长大,二十年下来父子之情甚深,他不愿意让夫人或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这个秘密干系重大,镇东侯十几年来穷尽心力去寻找,仍是一无所获,也不敢对黄乃明说出真相。而黄乃明以为这是父亲不愿意家里生事,而且二弟没有玉佩,心里也可能会有想法。黄乃明把玉佩紧紧握在手中:“每当我握紧它时,就有一种感觉,那是我的一个兄弟,而且我一定能和他见面的。”

    “尊敬的子爵阁下。”船长又走过来:“我们已经看见伦敦港了。”

    第十二节 山口

    二十九日拂晓,吴忠立刻带领一千兵马出发,许平帅本部随后出发,而魏兰度的山岚营则留在后军掩护伤员和张承业的中军。但没走出数里,吴忠就接到报告,一队叛军已经在割马山扎下营盘。闻报他就亲自奔赴一线侦查。本应随后领队出发的许平和魏兰度,也抛下正在整队的部队匆匆赶来。等他们抵达时,吴忠正和几个参谋聚拢成一群商议作战计划,见到两人后急忙向他们介绍情况:“贼人大概是昨夜赶到的,他们分别在官道两侧扎下营盘,钳制着路口。”

    “我打算稍等一下许兄弟的部队,”吴忠说叛军虽然不多,但他们已经抢占险要地势,所以他打算和魏兰度同时发起攻击:“此外我还担心叛军在后方还隐藏有小股部队,所以最好不要行险单独发起进攻,免得被叛军各个击破。”

    对面山头上的旗号是“文”,季退思手下的四大金刚:文德嗣、甄章鱼、陈元龙和肖白狼,至此新军已经发现三个。

    “真不知道救火营他们到底正在做些什么?”魏兰度脸上都是忧色,发完牢马蚤后,他点头道:“好吧,许兄弟赶快回去加紧催促兵马前行吧,季寇来势汹汹,此地万万不可久留。”

    “等等。”许平却有不同的看法,对面的敌军暂时只发现数千人,虽然据侦查报告这是一只装备比较精良的叛军,但还是不能和新军相比。许平摇头道:“我们必须尽快越过隔马山,没有时间多停留,我感觉季寇随时都会抵达。”

    魏兰度和吴忠都静静地看着许平,他揉着太阳岤苦笑道:“虽然俘虏都不知道现在季寇身在何处,但昨日陈贼和甄贼都不惜代价地阻拦我军,这文贼又连夜赶来抢占山头,凭这么点人就敢拦住去路,显然所谋甚大。”

    “许兄弟打算怎么办?”吴忠和魏兰度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想让吴兄立刻离开官道,绕到东山的背后去攻打贼寇,腾出官道让我的部队快速前进。不过,我不展开部队,而是以行军队形快速从贼寇眼前通过,直到山脚下再横向展开……”

    许平说到这里吴忠和魏兰度齐声叫道:“不可!”

    “根据我军条例,发现敌军后必须战术展开,不可冒险逼近敌军。”吴忠飞快地反驳道:“不然遭遇敌军冲击时,我军无法做好充足准备。”

    “文贼星夜赶来,这一路不知抛下多少士卒,还分兵东西双山,敌军没有做充足准备,我军为何一定要准备充足?”许平反问一句,又道:“既然贼人认为时间比准备充足重要,我们自然也要针锋相对。”

    吴忠还要张嘴,魏兰度拦住他:“许兄弟接着打算干什么?”

    “我觉得魏兄的营也不要留在后队了,你带兵紧紧跟在我的背后。我尽快通过,把官道给你让出来。等我向西山发起攻击的时候,你就飞快地冲过去,然后反转展开,攻打东山敌军的背后。此时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吴兄牵在山的另一边,必可一鼓而下。然后你再用一部控制东山,掩护中军通过,一部过来帮我。”许平抬起头遥望着远处的山峰,低声道:“如此我军就可迅速杀出险境。”

    吴忠和魏兰度对望一眼,后者脸上露出些被说动的神色。许平转头又对吴忠道:“只要吴兄猛烈攻击东山,必能压制住上面的贼寇,我军两个营合力打数千贼兵,万无不胜的道理!”

    “只是……”吴忠考虑着许平的计划,觉得它完全违背了新军的战术条例,吴忠迟疑道:“是不是和大人商量一下?”

    “我担心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许平又向着东山方向眺目远望:“我立刻回去催促本部急行,吴兄马上把官道给我部让出来。”

    在魏兰度的极力劝说下,吴忠总算同意许平的计划。他命令部队离开官道向东山侧翼迂回的时候,许平和魏兰度也分头行动,前者急忙回去指挥部队前进,而后者则赶去向张承业说明情况,把山岚营从后军中调出来。

    回到自己的部队中后,许平立刻命令全军快速前进,破坏大炮等笨重武器。炮兵则编入步兵序列一起出发。许部急行到吴忠部方才的位置时,后方跑来一个山岚营的传令兵,报告他魏兰度也已经紧急集中上千人出发。许平知道时间紧迫,就加紧步伐向前赶。这时一个吴忠的传令兵又赶上队伍,向许平报告道:“许大人,吴将军在侧后发现人数不明的贼人隐藏在树林里,他打算请许将军稍微等待一下,他肃清后方威胁后,会立刻开始攻击东山。”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条例啊?”许平又急又气。吴忠的决定毫无疑问又是按照新军的战术条例来进行的,可是等吴忠搜索完毕,压制东山的行动肯定会拖延很久。等吴忠开始攻击后再派传令兵报信,又要花费时间。这段时间里,魏兰度的部队肯定被堵在道路上不得前进,而这些道路还要用来运送伤员:“赶快回去报告吴将军,让他立刻开始压制东山。”

    见那个传令兵脸上有迟疑之色,许平加重语气重复道:“告诉吴将军,我会派出部队肃清他背后的贼寇,让他立刻开始进攻!”

    “遵命,大人。”

    那个传令兵走后,许平唤来余深河。这次出兵以来,余深河在每件事情上都表现出色,证明了他的能力。许平对余深河说:“立刻带一百人去扫清吴将军背后的林子,把那里的贼人都揪出来打死,把他们的旗子都砍倒!”

    “遵命,大人。”余深河应声之后,稍微一迟疑又问道:“一百人?”

    “是的。”昨天甄章鱼部和陈元龙部都被新军重创,许平判断他们无法在黑夜里整顿好散军并且赶到新军前面,他飞快地向余深河解释道:“文贼星夜赶来,连歇口气都不肯,马上占据山头,他哪里还有富余的兵力?本将料定是疑兵之计。”

    “卑职明白了,大人。”余深河信心十足地一欠身,马上掉头带兵离开大队。

    剩下的一千一百步骑继续向前,沿途上有不少山包和树林后若隐若现着叛军的旗帜,许平却连看都懒得看它们一眼。护卫在左右的曹云和江一舟问道:“大人,是否稍作侦查?”

    根据新军条例,这种情况是要派出侦骑的,军队也要提高警戒,不能采用高速行军纵队。不过许平却摇头道:“故布疑阵罢了。贼人连夜赶来,哪里会有这许多人马?在我新军之前,谁敢分散兵力?”

    率队平安地沿着官道走到西山脚下,许平这才策马从行军纵队旁跑过,大声呼喊着:“全军停步。”

    新军官兵停下脚步,队中的千总、把总都站到官道的西侧,同声吆喝着:“向右——转。”

    面向着西方,许平回头看了一眼不到一里外的东山叛军行营,连一个叛军的影子也没有看到,山头的叛军旗帜也没有任何反应——许平估算着时间,吴忠应该已经绕到东山叛军的侧面了。

    “不知道吴忠发起压制攻击了没有?隔着一座山无法通讯,真是太麻烦了。”许平摇摇头,拔出剑高高举起。

    曹云见状再次问道:“大人,是不是派一百人去东山侦查一下?”

    “去干什么?”许平冷冷地反问道——如果敌军不在,那不必分散兵力,更不必浪费这个时间;如果敌军万一还在,那一百人岂不是去送死?许平把高举着的剑向前猛地一挥:“全军——进攻!”

    明军听着鼓声,齐声发出呐喊,五百名长枪兵开始走下官道,一排排地向山上推去。随着明军开始挺进,西山也响起战鼓声,山上简陋的木墙后如同变魔术一般,浮起密密麻麻的叛军弓箭手,他们一起仰天拉弓,把无数利箭发向空中。许平仰头看着一支支箭飞到它们的最高点,然后调头下行,像雨线般扑向明军的军阵。

    虽然不是真的雨,但在明军的铁甲长枪兵面前,它们也并不比雨水强大多少。明军士兵仰头看着落下来的箭,大多都和他们擦身而过,嗖嗖地插入明军脚下的土地。士兵们微微晃动着闪躲着箭,或是让它们击打在肩甲和胸甲上,箭头发出一连串的响亮碰撞声,然后纷纷无力地跌落,或是浅浅地挂在甲胄之上。

    更多的叛军弓箭手涌上前,射出更多的箭。箭雨变得如此稠密,迫使明军长枪兵纷纷低下头,把他们面甲上的观察窗隐藏起来。几个腿脚中箭的士兵收住脚步,向后退出作战序列。停留在官道上的明军火铳手已经开始还击。敌军的木墙距离道路大约有一百二十米远,在这个位置上,火铳可以保持有效的威力。许平看到木墙后的叛军士兵不停地倒下,而明军长枪兵已经走到距离木墙八十米左右。长枪兵停下脚步,留在弓箭手直射范围外,默默地等待着冲锋号令。

    两军又对射了一会儿,叛军稍等片刻,见明军不再继续向前,便又向着明军发射数轮,然后随着一声号角声,木墙上的人头纷纷消失不见了。许平知道叛军试图保存体力,就命令火铳手向着木栅栏继续射击。从望远镜里看到,栅栏上木屑纷飞,虽然不时有伏在背后的叛军被击中,不过数目实在太稀少。许平又看看来路,魏兰度的军队应该很快就会抵达。他再次回首看看东山,东山上面还是一片沉寂。

    “就当吴忠已经发起进攻了吧。”许平在心里念叨着,手中的长剑再次挥动,四百火铳手开始向前移动,准备进一步掩护长枪兵进攻。官道上只剩下许平身侧的一百长枪兵和一百骑兵的预备队。

    侧后猛然响起战鼓声和呐喊声,这骤然响起的巨大的声音,把许平身边的几个人都惊得哆嗦了一下。只有许平纹丝不动,他在心里暗骂道:“该死的吴忠。”

    紧接着许平回转过头,看着无数叛军从东山的木墙后跃出,挥舞着棍棒向自己冲来。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听着从远处传来的纷乱呼喊声,许平平静地和四百火铳手立刻回转,用猛烈的齐射把数十名冲在最前的叛军打翻在地。但是背后的人毫不迟疑地从他们的身体上跃过,继续向着官道冲来。

    又是一次齐射,叛军还是不为所动地冲来。东山上的鼓声变得更加激烈,就这时许平听到背后响起呐喊声,知道叛军开始发起夹击,自己的计划宣告失败了,无法保护官道留给大军迅速通过。许平不得已放弃努力的同时,心里再次暗骂道:“该死的吴忠。”

    “全军收拢——”许平一边发布着命令,一边翻身下马,缓缓后退到自己的军队中。他命令曹云和江一舟则带着骑兵沿着来路向南退回,他们将留在叛军的侧翼位置监视战场。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呼喊声越来越近,许平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与此同时他身后的周洞天发出一声低嘲:“心浮气躁。”

    从许平身后的另外一侧,则响起了另一声不屑的评价:“白莲余孽。”

    冲过来的叛军,就像许平上次遇到过的那些一样,赤着脚板和小腿,头上却有不少还缠着一条白毛巾。

    许平的蔑视迅速变遗憾,他在心中抱怨着:“我堂堂新军,竟然会被这样的乌合之众迟滞!”

    秩序井然的明军迅速地排成防御阵形,默默无声地看着向大呼小叫着他们冲过来的叛贼,随着许平一挥手,立刻就有明军士兵从阵中跃出,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袋子向阵前抛出,大把的铁蒺藜、碎石、尖锐的木刺从这些口袋中洒出,转眼间就在明军阵前形成了一道宽阔的隔离带。上次见识过叛军的阵容后,许平立刻就让随军工匠赶制了些这种小玩意,想不到这么快就又派上用场。

    第十三节 兵贼

    站在军队中,许平扭头四下张望,最西侧的五百长枪兵也已经退到自己身边。此时西山上的叛军也纷纷跃出木墙,向着明军冲来。

    “排成方阵——”从东山冲下的叛军已经踏上官道,许平一直退到长矛林中:“火铳手自由射击!”

    六百明军长枪兵以千总队为单位成一列,排成五个小小的方阵,各个方阵之间只留下很小的缝隙供己方火铳手进入。

    随着将旗的摆动,长青营的果长们纷纷高声喝令:“放平长枪!”

    “杀!”

    训练有素的明军地用短促一喝齐声响应,虽然只有数百人,但这整齐的杀声顿时把嘈杂的叛军杀喊声压了下去。无数长枪从甲胄组成的铜墙铁壁前探出,笔直地指着疾冲过来的叛贼。

    “杀官兵啊。”

    “杀官兵啊。”

    火铳手向着近前的叛军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然后抛下火铳抽出腰刀,躲到长枪兵兄弟的掩护范围之内。蜂拥而来的数千叛军,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地上铺着的铁蒺藜,仍是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许平看着他们光着脚踏上明军撒下的尖钉,一个个人脸上都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但却依旧挣扎着跑向前……

    单锋就是冲在最前的叛军中的一个,他的邻居——魏二,本来和他并肩而行,但方才明军的第一次齐射就把他打倒,单锋看也没有看他的老朋友一眼。只顾着死死盯住面前越来越近的明军,脚底——传来钻心一般的疼痛,一下又是一下。单锋疼得连蹦带跳,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就扑到在地面上,顿时,全身上下像是被无数钢针刺入,紧接着,背上又是重重的一记,身后的人踩着单锋的脊背跃到了他的身前,腿上、手臂上,好像有无数双脚踩过,单锋把满腔的愤恨、和无尽的疼痛化作一声悲呛的呐喊大声地吐出:“杀官兵啊!”

    明军细细的战列,长枪在空气中来回穿刺,刀剑在日光下闪耀着光芒,呐喊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叛军步兵逼到明军战线前,随着明军整齐地开始攒刺,叛军一排排地倒下,在这面铁墙前血流成河。

    “无谋之极。”

    许平已经落下面甲,冷冷地看着叛军的送死行为,不少垂毙的叛军,在临死前把手中的柴刀或棍棒向明军这里扔过来。许平的铠甲也曾被砸中一记,让他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

    战局很快就稳定下来。新军在平时的训练中首重队形,其次就是武器、防护器具,所以叛军对新军缺乏有效的杀伤手段,这是为许平所深知的。看着自己阵前的羽箭,许平不禁又想起教导队里时常讲到的隋末战争的例子。唐军从上到下装备精良,李家许多子侄、将领,都有身中数十箭却毫发无伤的经历;而瓦岗寨的军队则装备简陋,就连李密这样的领袖,都曾两次在战场上被一根流矢射成重伤。

    故而“兵利甲坚,以一破十”是新军上下深信不疑的金科玉律。许平和其他新军官兵身上的铁甲都是从福建运来的——据镇东侯说,只有闽铁才能打造出最好的护具,所以这些盔甲都由福宁镇制造。朝中一直有人借此弹劾黄石以权谋私,不过天子把这些弹劾一概留中。

    “杀官兵啊。”

    更多的叛军向明军这里扑上来,此时许平前后两面都在激烈的交战,身体被冲得一抖,许平胸甲上中了近距离的一箭,有些叛贼竟然跑到明军长枪的范围内开弓射箭,几乎是在他们张弓的同时,就被明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