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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黑第45部分阅读


    竹秋韵见涵阳这般决绝,以为她在恼恨自己,泪水更加止不住:“小姐,您可是在怨秋韵,怨秋韵抢了相公……抢了杜公子地心?小姐,其实……其实公子他心里一直都只有小姐一人啊!”

    话一出口,竹秋韵觉得心里似终于放下一块大石,松快许多。感情难以自抑,愈发涕泪连连。

    颜绾绾眼一斜,瞧着涵阳明显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不由觉得啼笑皆非。

    早跟秋韵那傻丫头说过,她家小姐指不定都不记得还有杜子笙这号人物,她偏不信。

    果然……

    “杜公子?那是什么玩意儿?”

    涵阳最烦见人哭,当年托付颜绾绾照顾竹秋韵,是为了报答竹秋韵的看顾之恩,心中对这过去女侍亦有几缕情感存在。

    但现在竹秋韵满脸歉意,好似做了很对不起她的事,又口口声声什么“杜公子”……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兄弟

    南诏 晋宁 天牢囚房

    刺鼻的铁锈味,恶心地炙肉味,浓浓的血型,不绝于耳地呻吟声,满目龌龊邋遢。

    囚犯三三两两蜷缩在阴冷潮湿地石室角落,地上铺着的稻草已经被碾成薄薄一层,冻骨的冷。

    外层数十间,关押的囚徒尚有几分重见天日的希望,大多会判流徙之刑。越往里走,囚徒的眼神渐渐惊恐中带着希望,变得愈发麻木,最后只剩一抹死灰。

    死刑犯,秋后处决。

    天牢最深处,设一密室,专门用来审讯罪大恶极,知晓国之机密或皇室阴私的叛臣。

    今日不同以往,里头关着的只是一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老汉。

    血迹斑斑,衣衫褴褛,从头到脚找不出一片完好皮肉。

    陈老汉没力地直哼哼,即将昏迷过去时,又一桶盐水当头淋下,痛得他猛地又清醒回转。此时他恨不得把自个婆娘从坟地里刨出来,当初就不该任由她利欲熏心,连皇宫中出来的娃娃都敢接手。

    “主上。”

    柒夜恭敬地往后退半步。

    皇甫烵接过皮鞭,往陈老汉身上狠狠一抽。

    “啪!”

    本就皮开肉绽,这一下更是血肉模糊。

    “啊!”

    “说!那女婴你们究竟卖到哪里去了!”

    “小的……小的就知道那婆娘以十两银子卖给东陵白沟一个姓马的人贩子,其他,就真的不知道了……求求您,绕了小的一命吧……”

    “主上,已经拷问整整两日,来来去去说的只有这些,谅他也不敢扯谎。”

    柒夜回道。

    “即刻派人赶往东陵白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此时此刻,夏宫。

    太上皇向来不喜寝宫沾染外人气味,所以她不在时,除了负责清理打扫的宫婢,一般是不留人的。

    皇甫若殇算准时候,偷偷溜进夏宫。

    摸进内室,走到一盆水镜前,伸手探入一按。

    机括声起,巨大的雕花木柜两分,石门重现。

    走下台阶,皇甫若殇轻轻叫唤:“喂,你还活着么?”

    被玄铁栓住的俊美男人抬起头,长及腰腹的花白长发往两边分开,原本枯槁无神的双眼,一瞬间竟透出锐色。

    “没死。”

    皇甫若殇上次被刺客袭击,慌乱间躲进夏宫,发现了隐藏在木柜后的秘密。

    皇甫若殇起初怕得很,后来见这人虽然头发花白,但样貌很是俊美,不免觉得好奇。

    借着几次皇甫烵离宫之迹,偷着来打探。

    后发现此人言谈举止温文尔雅,又懂得许许多多有趣的江湖奇事,遂顿生好感。

    皇甫烵向来谨慎多疑,从来不许外人得知地牢的存在,用玄铁将人束牢,萧篱落堂堂前任武林盟主,只能忍辱负重,装做神志不清蒙混十余年。

    对妻儿思念成狂,对皇甫烵怨恨至深,萧篱落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逃离。

    皇甫若殇偶然闯入,简直如有天助。

    通过几番交谈,萧篱落发现皇甫若殇生性虽然娇蛮,但极其单纯。他将自身经历改编些许,试探一二,便引得皇甫若殇义愤填膺。

    “母皇实在太过分了!怎能做出这等拆散别人家庭的恶事!”

    萧篱落看出皇甫若殇虽对他有些好感,又可怜他境遇悲惨,但对皇甫烵常年累积下来的敬畏甚深,既没胆量,也无办法将他私自放走。

    皇甫若殇觉得自己堂堂女皇,连放一个人走都做不到,隐约有几分愧疚,更多地是感到丢了面子。

    信誓旦旦保证:“除了离开这儿,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用的,只管开口。”

    皇甫若殇走到萧篱落跟前,从怀中取出个小包袱放在地上解开。满满地全是银质饰品和一些不起眼的铜器,抱怨道:“你说你都被关着了,要那些银两铜具做什么呀?皇宫里哪里找得到银钱,这些发钗什么的,也是银子做得,看看能不能用。”

    说着边把东西推了过去。

    萧篱落眼底飞过地掠过一抹喜色,沉沉一笑,说道:“被关得太久,都不记得银子长得什么模样,就想看看。其他东西不好教你带进来,怕连累了要担干系。”

    皇甫若殇一听,是为自己着想,脸面不由得红了,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不过是收集些饰品罢了,有什么麻烦的。

    又聊了几句。

    算计时间,估计母皇快要回都宫中,皇甫若殇便匆匆离开。

    待石门甫才合拢,萧篱落迅速将银、铜物件区分开来,两两成堆。

    不知从哪里摸出个瓷碗,摆放面前,双手先捧起银饰合拢,顺息运气,竟生生将那些软银融成水质,流入瓷碗中。

    铜器那堆也照葫芦画瓢。

    小心翼翼地将瓷碗中尚未冷凝地滚烫银铜水滴到一节链条上,听闻“嘶嘶”声响起,那刀枪不入的玄铁链条居然开始慢慢变得通红,最后“啪”地一声,竟碎成几块!

    东陵 帝都 皇宫

    柳皇后气得摔烂了杯子。

    不舍得罚向来最疼爱的幺儿,只能拿随侍太监小安子发作。

    “混账东西!怎么伺候的主子?好生生跑出宫外不说,还任意调动城防军大肆扰民,都是你们这些混货蹿蹉的!”

    小安子跪在殿下,跟抖糠塞似的,一个劲地磕头认错,其他话是不敢多说的。

    奴才是用来做什么的?

    就是用来给主子顶缸地!

    三皇子不满十二岁,与太子一母同胞,向来是最受疼宠地,若是认下错,至多吃吃皮肉之苦,若胆儿肥把错往三皇子身上推,怕连小命都没了!

    “母后,您别怪责小安子,是皇儿调的人!”

    仲孙皓今天没找着人,心情很不爽快。他年纪虽小,但向来颇有些担当。

    柳绮韵把儿子拉到身旁,接过宫婢递上已湿好水的帕子,疼爱地擦了擦那小脑门上冒出的汗水。

    “皓儿,城防军不可随意调动,教你父皇知道,少不了一顿训斥。”

    “母后,皇儿调动城防军又不是为着玩儿,是为了找三皇姐!”

    柳皇后手一顿,脸色有些不好:“说什么呢,你三皇姐早就……”

    “三皇姐没死!皇儿怎会连皇姐都认不出?何况,这次又是皇姐将孩儿救下的!”

    御书房

    地上跪着个人,满面谄媚,正是跟随仲孙皓外出那七八个侍卫中其中一个。

    仲孙慛停下手中狼毫,抬起头来,淡淡问道:“你可瞧清楚,当真是宣和公主?”

    “奴才曾见过公主一面,虽然模样变化有些大,但轮廓却是像的。三皇子急调城防军寻人,想必也是因为认出公主的缘故。”

    “恩,去领赏吧。”

    “谢皇上恩典。”

    那侍卫喜盈盈地退了出去,仲孙慛朝首领太监李福处看了一眼,李福心领神会,出殿召来个小太监吩咐道:“皇上旨意,寻个由头把人给处理了。”

    李福回到御书房时,仲孙慛正闭目深思,似有什么想不通的地方。

    “李福。”

    “奴才在。”

    “今日往国师府请脉的白御医,回来了?”

    “回禀皇上,尚未见太医院通报,奴才这就去问问。”

    “恩。”

    不多会儿,李福带着刚回进宫的白御医匆匆赶到御书房。

    “臣,白华英叩见皇上。”

    “起来吧。”仲孙慛睁开眼,正色问道:“国师身体如何。”

    白华英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

    太医院为着国师莫名其妙的衰弱,已经连续折失两名医术最顶尖的御医。陈御医被立即杖毙,徐太医被杖责五十,没熬过三天,也死了。

    白华英怕死,却不得不报。

    “回禀皇上,下官愚钝,实在查不出国师身体有何病痛。”

    “没病没痛,怎么会日益衰弱!”

    白华英深深一伏,结结巴巴半天说不清一句话:“臣……臣……”

    “没用的东西,滚下去!”

    仲孙慛声厉色荏。

    白华英见侥幸逃过一劫,连忙退出门外。

    李福不忍心见主子烦闷,端上一碗稀珍黑米粥,劝告:“皇上,先用些膳食吧。”

    仲孙慛摆摆手,李福只得让小太监把黑米粥又撤了下去。

    “皇上,奴才斗胆说一句。单论医术,不说太医院,只怕整个东陵都无人能与国师匹敌。国师对自个儿的身体,想必是有应对之法的,您也无需太过挂心,龙体为上啊。”

    仲孙慛冷冷一笑:“他道是天命难违,朕就偏不信!”

    涵阳对竹秋韵将她与杜子笙凑成“对”的想法,只觉得好笑。说了句“不可能”,便告辞离开“如意酒楼”。

    回到客栈,填饱肚子,又作一番梳洗后,把颜绾绾交付的那没玉印取出来仔细琢磨。

    “瑞祥钱庄”是东陵最大的银钱铺子,信誉极好。

    索性决定明天前往国师府拜访司徒冷,后日离开京城时再顺道前往“瑞祥钱庄”领那颜老太君留下来的东西。

    晌午,国师府外。

    左斜面茶楼二层ko窗坐着的书生,右斜面卖馄饨的小老头,街边三三两两聚成堆的赌徒,还有拐角兜售鲜花的村妇。

    一眼扫过去,涵阳不由得皱眉。

    在东陵国师地位尊贵,何人,出于何种目的,竟敢派人行盯梢之事。

    右手一动,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窜而出。

    不过片刻,茶楼上的书生,卖馄饨的小老头,几个赌徒,还有卖花的村妇,都不约而同地朝一条阴暗小巷子走去。

    只见他们面容麻木,两眼无神,怔怔地排成一行,然后动也不动。

    银光飞掠,这几人脖颈间血线一道,胸无起伏,已然气绝身亡。

    先前飞出的黑影窜回涵阳右腕,乖伏地贴着,三个脑袋撒娇邀宠般蹭了蹭手心。

    这不是那三头金环蛇又是何物?

    原本三头金环蛇若婴儿手臂般粗大,不方便随身携带,只能关在狼毒木皿中。

    最近这三头蛇约莫呆得烦腻,或又不愿离了主人,竟将身体缩得细小若竹筷,巴巴缠着涵阳不放。

    一次偶然见到三头蛇玩弄剧毒花斑蛛,那花斑蛛被咬后未死,竟似受到三头蛇控制一般,左走右走,不晓得逃跑。

    涵阳若有所思,估计这三头蛇毒液中含有破坏神经的毒素。

    与一条蛇长出三脑袋相比,会变大缩小也能让人接受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天命难违

    三头蛇毒液的作用,涵阳不曾拿活人来试验,今日这些胆敢窥视国师府的哨子活该倒霉,做了第一批“白老鼠”。

    往卖花村妇腰间一摸,拎出一枚小巧金牌

    没有字符,唯有一个怪异的图样。

    涵阳心中冰冷。

    当初她那便宜老子派人“保护”她时,她曾偶然见过一模一样的。

    仲孙慛,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取出绿瓶,滴上几滴,那几具死透了的尸身便化成一滩腐水。

    苍山上,天柱峰,近三年光阴,日夜相处。

    不论武功心法,天文术数,毒学药理,具是那人亲自教授。

    师徒三载,说没有半点感情又怎么可能。

    跌落万魂崖,命悬一线,危在旦夕,不见援手,怨不怨,恨不恨?

    也许是有的。

    正因有情,才有怨恨。

    任凭仲孙慛利用也好,伤害也罢,涵阳对他无情,便不会觉得难过。

    司徒冷却不一样。

    三年关怀备至,三年淳淳教导,这个男人对涵阳而言,已经成为亦师亦父的存在。

    万魂崖下,轻而易举地被放弃,再看透世事,也无法完全坦然。

    只是从未想过,再见面是会是这样一番光景。

    “师父,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

    那如谪仙一般的男人,怎会沦落至如此模样。

    曾经的银发,如今只剩下满头白丝。

    曾经那样惊才风逸,风华绝世,如今只能虚弱得半依在卧。

    面颊微凹,脸色泛青,瘦得不成样子。

    唯有那抹温润的笑,一如既往,一如从前。

    他说:“涵阳,师父总算还能再见你一面。”

    眼眶酸涩,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涵阳走过去,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着那枯槁白发。

    想到方才门外那几名哨子,顿时杀气四溢。

    “师父,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早知道就不该让他们死得那样容易,应该留下张嘴拷问才是!

    司徒冷摇摇头,说道:“涵阳不用费心了,师父逆天行事,阳寿既折,如今不过是报应到了而已。”

    “什么逆天,什么报应,我从来就不信这些!”

    司徒冷难得见涵阳情绪激动的模样,一楞,明白她是在为自己着急,不由觉得宽慰。

    这孩子与墨染一样,幸好,幸好,总不至于到绝情绝性的地步。

    “涵阳,天命难违,如同你能出现一般。”

    涵阳张口想反驳,却又不懂该如何反驳。

    第一次,尝到哑口无言的滋味。

    颓然坐在椅子上,问道:“师父,所谓逆天行事,可是指收我与师兄为徒?”

    司徒冷淡淡笑道:“不,与你们并不多大干系……”

    四国动荡,天下大乱,其实早在二十年前,就应该开始了。

    仲孙慛,是命中注定的九五之尊,天下霸主。

    他的即位,将会拉开四国混战的序幕。

    兵戎利刃,血流成河,百姓哀苦,动荡不安。

    只因司徒冷不服命定之数,妄图逆天改命,生生将这场动乱推迟了整整二十年。

    天命难违,这场浩劫仍旧无法避免。

    仲孙慛弑兄夺位,终登大宝。

    司徒冷所受天罚,也随之开始。

    “涵阳,别把师父当成什么济世救人的圣君,其实,师父是最自私的。”

    不服血脉宿命,二十年前逆天而行。

    唯恐天罚,收养凶神降世的墨染,望能除却魔星,将功折过。

    不料二十年后星轨回归,仲孙慛登上帝位,墨染魔性难处,日后必成大祸,无数人将因他身死。

    司徒冷料不到因为一己私心,竟让苍生陷入更加巨大的苦难当中。

    绝望之际,一颗异星乍现,所有命定之事,都因为这颗异星而悄然改变。

    涵阳面色古怪:“师父,你说的那颗,那颗异星,不会是我吧……”

    司徒冷点头,道:“你的命轨,师父算不出。你出现后,墨染的命轨,也成了一片模糊。你掉下万魂崖后,是不是怨师父不去救你?”

    涵阳有些脸热。

    司徒冷看难得见徒弟窘迫的模样,笑道:“不是师父不想救你,而是你的命数,师父不敢妄自ch手。”

    生怕,一时不忍心,反倒给徒弟带来灾害。

    涵阳不愿司徒冷总因旧事伤怀,遂转开话题,把国师府外的事情经过说道一二。

    司徒冷觉得奇怪。

    仲孙慛只不许他离开京城,其他方面优容甚多,更不曾有过监视举动。

    何况司徒冷如今身体状况奇差,理应不至让皇帝生疑才是。

    看了眼徒弟,司徒冷道:“涵阳,恐怕那些人的目标在你,而不在我。”

    “你未死回京一事,皇上约莫已经知晓了。”

    涵阳皱眉,道:“我不过是他手里一枚棋子,现在对他已无用处,哪里用得着费这多心思。”

    司徒冷笑着摇头,?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