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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风1276第54部分阅读

    了半年夜校,平日里最爱抱着汉王的《四书新解》和《五经新编》瞎琢磨,没事就拿书上的话和人辩难,有点走火入魔地意思。 谁和他废话,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这位先生说对了,汉王和咱们还就没有尊卑之别。 譬如小人之妻便在王府中做女仆,汉王出钱与她,她便每日到王府工作四个时辰,若汉王不付钱,她决不会去做活;若小人之妻做事邋遢,则汉王将她辞退不用便是。 如此而已。

    至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琉球并无此说。 刑法第一条就规定,汉国公民未经法部审判不得定罪,汉王并不能枉杀我等。 非但不能枉杀,就是财物亦不得侵夺——小屋虽破,未经主人同意,风雨能进而王不能进。 ”

    “哦,此说从何而来?”陆秀夫饶有兴趣的问道。

    “《四书新解》说的。 公民产业不被侵夺,才有对国家的忠诚。 是孟子在那个、那个”厨子挠着头,这个问题不仅拗口,还有点超出他的学识范围了,终于想起来,如释重负的说:“梁惠王上那一篇说地。 ”

    有恒产者有恒心,被做了这样的理解,陆秀夫笑着摇摇头,忽然心里毕剥一跳,脸色变得非常严肃。

    他看了看琉球人,自信、奋发、一个个把腰杆挺得直直的,毫无疑问,他们是自己命运的主人。 这样的人,既不会做大宋的顺民,也绝不会做蒙元的四等奴隶。

    天命,确实在汉呐……

    第197章 陆秀夫的镇定

    十天过去了,校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曾经人声鼎沸的兵营,变得冷冷清清,帐篷洗净了晾干了收进库房,临时搭建的竹蓬剩下不到一半,百姓们正在兴高采烈的进行拆除工作。

    “每家三十亩田地,不交税?这是真的?”尽管累得满头大汗,曾耀祖问过了至少十次,但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问了第十一次。

    并不是信不过琉球的官儿,跟着行朝出海,能吃的能用的早吃光用光,就剩下自己光身一个,琉球官儿能骗你什么呢?可属于自己的三十亩地,还永远不需要交税、服徭役,这样的好事情,实在叫人有做梦的感觉啊!

    曾耀祖是潮州人,一辈子待在乡下,爹妈给取了个光宗耀祖的名字,可惜他做了大半辈子佃户,到三十来岁还打着光棍,漫说光宗耀祖,连属于自己的半分田地都没挣到。 行朝从泉州下海,漂到潮汕洋面,张世杰派人上岸招兵买马,曾耀祖一则想搏个功名出身,至不济弄点买田土的银钱,二来是听说鞑子要杀尽天下汉人,反正自己三十出头还没个后人,干脆舍了命和鞑子拼一场吧!抱着这两条想法,他投军做了个小兵。

    可现在,这两条都没必要了。 要兴发家业,这里大片肥沃的土地任由开垦,三十亩上好水田,放在人多地少的闽广,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富家翁啊!要抵抗鞑虏嘛,曾耀祖看看不远处跑步训练的汉军士兵。 再远眺港口处停着地炮船,杀鞑子,显然琉球人比自己在行。

    所以他的心思就全放在那关系后半生命运的三十亩水田上了,问了一遍又一遍,终归有点不放心,不收皇粮,汉王拿什么养兵呢?

    “说了三十亩。 只要是你自己开垦的,到政府登记。 就发土地证,这可不是咱们以前私相授受的田契,而是汉王颁发的证,这土地传子传孙,永远都是你家的!不交皇粮、不服徭役!”许银山第十一次回答曾耀祖地问题,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因为每次重复这个政策。 他都从内心深处感到甜蜜。

    拥有属于自己地土地,这是中国农民数千年的终极梦想,许银山也不例外。 他有亲戚早移民到了琉球,如果他愿意到哪家厂子里做工,第二天就能上班了,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想弄块田土,一直留在校场上。 按排号顺序等着坐船去琉北,在那儿开荒种田——琉球城郊开垦得差不多了,另外两个新城才有大片肥沃的c女地。

    许银山想起亲戚说的话,又补充道:“对了,以前我忘了说,琉球种田不收农税。 打的粮食拿去卖要收商税。 ”

    “嗨,那怕什么,咱们不卖不就行了?拿来喂鸡喂猪,吃不完老子酿酒喝,才不让官府占便宜呢!”曾耀祖根本不担心会被收税。

    不怪许银山会忘记,不怪曾耀祖不在乎,视田地好坏,地主收取百分之五十到八十的地租,官府再以各种名目直接间接的收取百分之十左右,留在农民手头地。 也就够活命的口粮。 最多换点油盐、针头线脑,哪儿会想到吃不完拿去卖。 还要交税呢?

    许银山准备养鸡养猪酿酒来避税,殊不知,出售家禽家畜和米酒同样要交税……

    “来了来了!”刚把竹蓬拆掉,就有人欢呼起来,远处码头,开往琉北的客船,那洁白的船帆是载来了丰收的希望。

    人们扶老携幼,在警察的组织下,排成长长的队列走向码头,现在刚交二月中旬,快点开荒,早晚两季稻是不行了,但种个单季还是没问题的,琉球地土地,肥得流油啊,就算单季,弄个五十石粮食也不成问题啊,呵呵……人们带着幸福的憧憬,登上了客船。

    都统孟诚郁闷的看着老部下们兴高采烈的离开,大部分人还记得腼腆的、不好意思的和老上司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初到琉球,士兵们还按建制归拢到各自的上司帐下,但当琉球人弄来了新鲜可口的饭菜,放老移民进来找亲戚,最后宣布了做工、务农、经商、参军任由选择的安置办法,麾下的士兵们就心活了,有心思活的人想进厂子做工,有图稳妥的人想弄块田土留给子子孙孙,有一腔热血杀鞑子的人,就想着参加军饷丰厚、军械犀利的汉军,原来的长官们就发现再也指挥不动老部下了。

    在这节骨眼上,或许是为了行朝、官家,或许是为了自己地利益,有地基层军官还想争一争。 当然不是闹兵变,尽管琉球只派了百十个警察,腰上挎把刀,手里拎根棍子,可没人傻到还拿自己这群残兵败将当回事,他们只是想闹一闹,毕竟在大宋朝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一个个的挂着诏讨使兵马使兵马都监地衔头,琉球方面二话不说就把咱们的部曲掏空了,这也太说不过了吧?

    可是,行朝诸公关在房间里连半句话都不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军官们自然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部曲们离去,高级军官还有几个子侄亲兵不肯抛下主将,低级武官则干脆成了光杆司令。

    “咦,你也要走了?”孟诚惊讶的看见,军中作战最勇敢,杀鞑子最卖力的刘黑虎也打点好行装准备离开了。 这刘黑虎身上可是实授正军将、挂着昭武校尉的衔头啊!

    刘黑虎黝黑的脸上微微发红,转投汉军,在老上司面前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嗯,俺、俺到招兵处报了名,下午就要去那啥新兵营报道了。 ”

    大宋朝的昭武校尉,到汉军中只能从新兵做起,孟诚既不甘心,又毫无办法,只得无奈的笑笑:“好、好,你也该谋个好前程,听说汉军中新兵都是从九品,吃穿官给,每月薪俸三两六钱足色纹银,比跟着行朝喝海水吃西北风可强太多了……”

    刘黑虎的黑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粗声大气的道:“禀将军,小人一家死在扬州,钱再多也没处花去。 跟着行朝三年,只为了杀鞑子报仇,可这些年,朝廷见了鞑子,比老鼠见猫还跑得快,倒是琉球汉军扎扎实实打了几场。 小人没那么多见识,只知道谁敢和鞑子打,谁就是英雄好汉,这是李庭芝李大帅说的!俺投汉军,就图能亲手宰鞑子,再没想过其他的。 ”

    孟诚一怔,点点头,在老部下肩膀上拍拍:“好小子,到汉军好好干,多杀鞑子,别丢咱淮军的脸!”

    “嗯!”刘黑虎抱拳行个军礼,扛着铺盖卷,兴冲冲的去远了。

    朝廷大员躲在那几间大屋里,连着几天没怎么出过门,眼下的局面,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呢?

    陆秀夫还是正言厉色,行为举止和太平时节没有区别,上朝的礼仪一板一眼决不疏忽,也正是他的镇定举止,让朝廷众人安了心。

    曾经在泉州,试图软禁楚风,并导致琉球永不朝宋的陆相,尚且不慌不忙,似乎成竹在胸,好歹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慌个什么呢?

    但他的朋友,礼部侍郎、帝师邓光荐很慌。

    昨天,他悄悄问过了一直保持沉稳的陆秀夫,究竟有什么办法保住大宋朝、保住小官家的帝位,结果老友的回答是六个字:“听天命、尽人事。 ”

    原来陆秀夫早已放弃,之所以不慌不忙,乃是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 事实上,从崖山跳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能够逃到琉球,能够在不受辱的条件下保全小官家的性命,在他来说,已是上天垂怜了。

    邓光荐无奈,早知道老友不是有决断力的铁腕人物,作为丞相,他甚至还不如关键时刻逃走的陈宜中。 陈相尚且知道在关键时刻杀掉谋反的禁军统帅韩震,陆相却优柔寡断,当初要么不做,维持和琉球的友好关系,要么就该痛下杀手,效法信陵君窃符救赵,侯赢铁椎击晋鄙、斩将夺师的故事,怎么会搞到现在这样不尴不尬?

    抱着小皇帝的杨太后,摩挲着怀中孩子的头,话语中已带着哭腔:“陆先生、张先生,陈、刘各位先生,如今还能保住这赵氏一块肉么?”

    朝臣们面面相觑,主辱臣死,不能保卫皇帝,杨亮节、张世杰等武将羞得无地自容,文官们空有满腹锦绣文章,到现在却毫无用处,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臣以为,楚风必厚待皇上。 ”陆秀夫开口了,他十分肯定的说:“近些日子,我了解琉球制度,虽多不合礼法,但处处以民为便,以仁爱为本,以此看来,当初确实看错了楚风。 他绝对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 ”

    这些天,行朝诸公都在反省此前的所作所为,大宋走到这一步,怕是气数已尽——只要崖山楚风不来,大家都该跳海自尽了。 痛心之余,争权夺利的心思就淡了许多,默许汉国对随驾军民的安置,也是向楚风示好,希望尽可能的为宋室、也为自己争取一点优待。

    “如今陈相爷在琉球地位显赫,文丞相也和汉王有旧,请他二位居中斡旋,或许能安排好一点吧?”陆秀夫怔怔的看着屋顶,一只小蜘蛛在房梁上织着小小的一张网。

    第198章 篡宋

    到琉球整整十天,文天祥哪儿都没去,待在安置家人的宅子里,和妻妾女儿们享受天伦之乐。

    比起失去所有亲人的陆秀夫,文天祥无疑是幸运的,病死的两个儿子无法复生,但妻妾和女儿还在,梅州被张弘范抓去的另外四个女儿,和麾下被俘的将领、家属们关在新附军的船上,崖山一战全都获救。

    但他并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陈淑桢受琉球资助,已装备了精兵五万,另有各寨不脱产的民军十万,不但把从两浙南下的范文虎顶了回去,稳住汀州和漳州,还趁张弘范率元军主力围攻崖山,收复了从自己手上丢掉的梅州和潮州,眼下独占赣南闽西四州之地,人口二百万、大小城池三十余座,好生兴旺。

    对比自己,行朝诸公的猜疑和排挤,活活葬送了大好形势,蒙元南侵之际,中流砥柱究竟是汉还是宋,已经不言而喻。 崖山之战的胜败,更是用铁一般的事实昭示了天命在汉。

    文天祥,以及朝中的陆秀夫等人,都不是傻瓜,他们都是这个时代一等一的聪明人。 他们知道,若楚风是宋朝官员,可能以权臣身份执掌朝政,也许会效法曹操,创造机会等子孙后代来行“受禅”之事;但楚风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他绝对不会搞沽名钓誉的那一套,大宋注定会被取而代之,而时间也就在最近几天!

    身为丞相。 无力改变行朝的命运,文天祥无颜入朝;忠臣不事二主,他也不愿和即将亲手终结行朝地楚风共事,所以整整十天,他没有踏出家门半步。

    要抵抗蒙元、恢复汉人江山,非楚风不可,然而楚风又是“篡夺”皇位的“乱臣贼子”。 居身其间,究竟如何自处?这个问题就像一块大石头。 沉甸甸的压在文天祥心头。

    “汉王来拜文先生!”

    门上小厮带着兴奋劲儿的喊声,把文天祥从遐思中惊醒。

    闹了十天,算是给够了缓冲,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主动来见总行了吧?楚风带着侯德富,笑嘻嘻的往正厅上来。

    到现在为止,一号预案执行得非常顺利。

    十多万军民。 只略少于现在琉球的人口,要安置好他们,不对现有社会构成冲击,不闹出乱子,这绝对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首先是营造和谐气氛。 任何人到了陌生地环境,都会产生戒备心理,初到校场的临时安置处,不少行朝军兵紧紧抓着武器。 百姓们也以家庭、家族为单位扎堆靠在一块,以警惕地眼神盯着奇装异服的琉球人。 很快,他们发现并没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严阵以待,而是香喷喷的红烧肉和大米饭,戒备心理就去了小半,待琉球百姓进来认亲戚。 戒备心理就去了大半:原来,琉球人和咱们同文同种,不少人还是远亲近邻哩!允许有亲戚在琉球的人自由进出,更是营造出一种宽松的环境,让人们在崖山海战绷紧了二十多天的神经松弛下来。

    然后,刻意处处按琉球地新规矩来,处处把大宋旧制打破,比如排队领饭,比如不跪拜皇帝,比如警察和宋朝衙役区别极大的制服。 则是向军兵百姓传递一个强烈的暗示信号:这是琉球。 不是大宋,大宋的官职制度咱们全都不承认。 做什么都得按照琉球的来,再别拿大宋说事!

    最后公布和以往移民完全相同的安置计划,遵从自愿原则,工农商学兵,爱干嘛干嘛,考虑到大部分人失去了生产生活物资,办护照时还可以按人头领一石米的安家费,到政府划定的地方,建房、开垦,就安顿下来了。

    复杂问题简单化,别想着什么皇帝、行朝,什么几万军队,就把他当作一次特别大地移民行动,注意后勤保障别让人饿着就行了。 你越是紧张,越是拿军队严阵以待,这些随驾的军民越是抵触情绪大,闹不好造你的反。

    事态的发展完全符合琉球方面的判断,行朝的官员们也没傻到自找不痛快,到现在,军营中留着地人不到一万,全是宫女太监和高级官员的家属,政治解决,就迫在眉睫了。

    楚风和侯德富联袂踏进文府正厅,恍惚间,一道动人心魄的丽影从花窗后闪过。 眨眨眼睛,美女呀!楚风后悔连天的捅侯德富:“那是文柳娘?狗日的得手没有,没得手我就委屈一下……”

    侯德富贼笑道:“不知汉王说的得手,是到哪一步?”

    都问到哪步,看来已经进行了好几步,楚风无奈的撇撇嘴,小声道:“和我装,你小子装,等会儿见面我就跟文丞相说你勾引他女儿,看不揍死个皮猴子。 ”

    “唉呀别介,我可是奉了您的秘旨啊!”

    文天祥家常衣服,慢慢的走出来了,刚才还在议论人家女儿,这会儿两个捣蛋鬼收起了脸上笑容,恭恭敬敬的鞠躬为礼:“见过文大人。 ”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文天祥瓮弦歌而知雅意,却故意做出受宠若惊地样子,“不敢当不敢当,汉王于文某大恩,该是文某亲到府上致谢才对,怎敢劳烦殿下虎驾亲临?”

    侯德富腹诽:都过去十天了,没见你来啊,我看要不是汉王亲自来拜,等上二十年你也不会主动来。

    文天祥也是有苦难言,楚风两次救他,又从北元赎回妻女,这恩德真比海深;可忠臣不事二主,汉王取宋而代之地心思是路人皆知,文天祥怎肯和他搅到一块?

    和文天祥这样的聪明人绕弯子,没什么意思。楚风单刀直入:“楚某此来,只为请文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

    “哦?”文天祥剑眉挑起,嘴角带着一股若有若无地笑意:“汉王兵锋所指,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