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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神慧第7部分阅读

把随从们远远抛在后面。

    我一看到海,就被它迷住了。我深吸了一口大海的空气。王览在我脑后笑了:“宝宝,跑那么快!”

    我娇笑着把他拉过来,说:“谁叫你慢?”

    王览幽默的笑着,抚着下巴说:“不是故意慢。是老男人跟不上你了。”

    我们两个并肩俯视,蔚蓝色的大海荡漾。海边山崖耸立,壁立千尺,远处海岛散落,郁郁青青。银鸥翻飞,海天一际。西风萧瑟,海水喧嚣,波光浮动,碧影升沉。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王览吟诵起了曹操的《观沧海》。

    我望着他,不禁说:“览,我以前一直想, 大海究竟什么样。今天才知道,它好像你。原来我,早就见识了大海。”

    王览摇头说:“这么说我可受不起。我倒希望慧慧有一天,可以成为大海。一个帝王有如此博大的胸怀,才是苍生之福。”

    “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的。”海风微凉,我忍不住靠到他怀里。

    不知为何,他眼睛里流露出了复杂的忧伤。我马上想到,可能他触景伤情, 想到了他亡故的母亲吧。拉着他的袖子,我说:“览,我们下去吧。”

    他却张开臂膀拥抱了我,好像要把这个时刻烙印下来。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对我说:“即使没有星星,月亮仍旧光明。即使没有我,你也一定可以成为大海。”

    没有览, 我怎么活呢?我习惯了汲取他的阳光。我这样想着,攀住他的肩膀。甩头,把不吉利的念头死命压制下去。心里默念:苍天见怜,让我们相守终身。

    回到行宫,已经日暮。 晚膳之前, 韦娘给我们端来了两碗姜汤。她说:“陛下和相王,吹了那么久的冷风。年轻人就是随心所欲。”

    我浅笑着,用勺子敲击着白瓷花碗,说:“韦娘,你现在越来越啰嗦了。”

    王览的耳朵红了,他也含笑对韦娘说:“陛下年纪小,是我不对。”

    韦娘欠身:“大海也是难得一见的。妾身多嘴了。”

    这天晚上, 我们在寝宫,一夜都听到波涛的声音。在红罗帐子的里面,一波波甜美的快感也如浪涛汹涌而来,席卷的我俩意乱情迷。

    在爱情的涨潮与退潮之间,我和览,找到了人间天堂。

    二十五 有泉情水

    九月,我们到达泉城济南。济南城外,知府率全体官员士绅跪迎。古老的城郭上彩旗飘展,从城门到行辕的三十里路全部以青丝为屏障。把我们和济南的老百姓隔绝开来。我什么也不说,但是对于此种炫耀皇权的奢华并不愉快。

    晚上,我站在行辕的楼台上望着城内的灯火。为了南北君王会,全城都点缀了精巧的宫灯。远处的高塔下,一路大红灯笼映水排开。恍惚中,人间美态都化成水中的细碎光影。我是一只囚鸟,终于对水泽可望不可及。

    览看出我的心思,悄悄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

    我有点惊讶,眸光流转:“行吗?”

    览俏皮的笑着说:“有我帮忙,怎么会不成?”

    不久之后,我们两个像一对普通的年轻夫妇一样出现在济南的大街上。说是要入秋了,但是气候还是炎热。间或吹来凉爽的风,带着泉水清甜的气息。

    济南地处山东,行路士女大多高大健美。王览家族是琅玡王氏,也源自山东,所以他的身材也极其英挺。当我们走过,人们纷纷回头张望。览白衣如故,我则穿了一袭海棠花色的薄纱裙子,乌黑的头发向后挽起,没有任何珠玉装饰。

    览带着我,到了一处幽静之地。有块巨大的石碑刻着“情水”二字。我好奇:“这个泉水怎么名字那么奇特?”

    王览抿嘴一笑:“告诉你,会带你到个好地方来。我对此,也算故地重游。”

    石碑的附近,有三三两两的游人,还有一些小贩。有个老婆婆慈眉善目的冲王览招呼:“公子,买花吗?”

    她的竹篮里摆放着新鲜的茉莉花,栀子花,芬芳飘散。

    王览挑了一串茉莉,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给老婆婆。

    老婆婆笑了,也不接过去:“这么大的银两,叫我怎么找得开?”

    王览亲和的笑着说:“不用找了。”

    老婆婆正色:“这怎么行?咱们山东,可是孔子的乡里。如今正值南北君王会,要是济南人都贪便宜,不是给咱们皇上丢脸吗?”

    王览犯难的看了我一眼,我只好把手里的茉莉放回竹篮:“对不住,婆婆,我们不要了。”

    我们刚刚转身,老婆婆叫住了我们,她把刚才的那串花塞到王览手中,对他说:“算了,算了。你的小姑娘长得可真漂亮。这花送给你,给你媳妇箍在头发上吧。”

    王览甜甜的笑, 道了谢。当着老婆婆的面,低头把茉莉插到我的头发上。那老婆婆看了我们,也笑得合不拢嘴。

    走过松柏下的幽径,我们的面前呈现出一泓清泉。泉水叮咚,明月的倒影在泉中和着夏日的微风歌唱。夜光下,清楚的泉底,有五色石子斑斓,与几朵漂浮在水面上的紫色睡莲相映成趣。

    “济南的泉水多,这里却是特别。”王览蹲下,双手掬起一捧泉水。示意我尝尝。我用舌头轻点,舌尖传来奇妙的滋味:有苦有甜,甜中带涩,苦中留香。

    “怪不得叫情水。”我恍然大悟。

    “十年以前,我独自来过这里。”王览站起来,端详着我:“我想有一天我还会回来,带着我心爱的人。等了那么久,我终于来了。”

    我说不出话,一只玉色的蝴蝶月下飞来,在我发髻上的茉莉花旁萦绕徘徊。

    王览含着笑,清澈的眼睛里是天池的初雪。他的手指,从我的发鬓滑到我的下巴,最后落到我的嘴唇。我想说话,他“嘘”了一下。说:“慧慧,知道吗?你的眼睛,你笑起来,你说话的声音,都像泉水。相形之下,我总是感到自己老了。”

    “我……”我刚想回答,从松树林里窜出一个跌跌撞撞的黑影,打破了我和览的温馨的宁静。

    那人踉跄着,从我们身边走过,趴到泉边,用泉水洗涤自己的面孔。他大声的咳嗽了几下,好像泉水呛进了他的鼻子。王览当即把我挡到他的身后。那人察觉响动,才半跪在泉边回过头。

    他穿着一身绿衣。胸襟上暗色的水渍狼藉。朴素的青色发巾下, 是十八九岁少年清俊的面容。他挺秀的鼻子下方,还有未洗去的血迹。

    他盯着王览看了很久,墨黑的眼瞳如算盘珠子灵动。然后他像见到老熟人那样笑了,左边脸上现出可爱的笑涡。我肯定见过他!

    “是你?”王览惊讶的问。

    “是在下。”少年机警的环顾四周,开口了:“王公子。您记性真好!”他快速的用泉水泼了几次脸。站了起来。少年中等个子,神态轻松快乐,矫健的身体散发着竹木的特殊香气。

    我想起来了,他叫赵静之!北朝的宫廷琴师。

    少年笑嘻嘻的说:“有六年没见了吧?今天太巧了。王公子,您瘦了。”看到从王览背后转出来的我,他的眼睛一亮,沉吟片刻,对我笑着欠身,叫我:“王夫人。”

    他眼珠转着,突然又笑出了声:“王夫人,您也瘦了。”他这句话听上去多少有点调侃的意味。我没有理他。不过,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王夫人”呢。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还受伤了?”王览和赵静之分别多年, 但长久以来对这个少年十分赞赏。意外重逢,对他说话自然亲切。

    “咱们的皇上明天就要到济南,我们这些乐人杂役先来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小人在附近赌坊玩,手气好,赢了几把。给几个无赖盯上了。”赵静之笑着摸了摸鼻子:“还好,我还当他们把我的鼻梁骨打断了呢。”

    王览说:“如今南北君王会, 还会出这样的事情?知府该在这一带好好整治。”

    赵静之笑着摆手:“小事一桩。大家都是混口饭。再说,我也把他们打得够呛。”

    我插嘴说:“你一个人,能打好几个?”

    赵静之听了笑靥舒展,梨涡更为明显:“王夫人,这打架的诀窍,不在个子,不在力气,关键是比谁不要命。”

    我轻蔑的看他一眼。亏得此人还是扬名天下的琴师呢!赌钱,打架,嘻嘻哈哈,三教九流的事倒懂得不少。哪里和人们想象中的“秀口琴心”沾边呢?

    赵静之全当没有看见,热情的对王览说:“王公子,没有想到今天就可以见到您。不嫌弃的话,小人请您和夫人吃点心去。”

    我悄悄的踢着王览的脚跟,不想和这人混在一起。可王览居然点点头:“好啊。”

    赵静之挠挠头发,从袖中拿出一些碎银子,对我们说:“跟我走好了。”

    我拉住王览,说:“咱们不去, 他可是用赃款请客呢。”

    王览露出好好先生那种傻乎乎的笑容:“慧慧,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

    我就被王览拽着,跟在赵静之身后,穿越夜间的闹市。

    说也奇怪,赵静之走的路线,经过了济南的几大名胜,风光旖旎,令我们眼花缭乱。济南的平民生活,结合了南北的特色,到了晚上,仍然车水马龙,人流不息。

    走了好久,我身上大汗淋漓。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的赵静之在一家不起眼的馆子前停下了。他大声的敲打起门板。里面有个颤巍巍的苍老声音:“谁啊?”

    赵静之笑道:“是我, 静之。”

    此小店已经打烊,而且门面寒酸,我质疑的看了王览一眼。览则情绪饱满,看来对那个赵静之充满信心。

    一个老头开了门,惊喜的呼唤:“赵先生!”

    赵静之开心的笑着:“罗大爷,我好久没来了。带来两个朋友,一起来吃你的绝活。”

    罗老头布满皱纹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要是他们自己来,我才不答应呢。可先生你在,我少不得下趟厨房了。”言下之意,我和王览一对,都比不过北方来的赵静之。

    赵静之问:“你孙子的病好了吧?”

    罗老头说:“他好多了。现在和北方不通贸易,还好有赵先生你这个朋友捎来药。不然,孩子就只能等死了。”

    赵静之回答:“等此次君王会后,也许就不愁了。”

    罗老头冷哼一声:“谁知道?皇上身边,有的是和我们济南知府这样的马屁精。我们的苦,皇上相王看不着。”

    赵静之打断他:“我饿死了,大爷你快点吧!”

    和我们一起坐在桌面上,赵静之说:“政治的事情我是不管的。我们皇上的脾气,是软硬不吃。非得要他心服口服,才能顺利谈事。”

    王览叹道:“要人信服,最难。要一个皇帝信服,难上加难。”

    赵静之微笑着说:“别人我不敢说,您有一件东西,一定是管用的。”他说着,用筷子在桌面上画了一个“诚”字。王览心有灵犀的,冲我和他点头而笑。

    过了一会儿,罗老头端上了三碗热腾腾的面片。葱花下,半透明的面片微卷。入口,有嚼劲,又鲜香。我吃的津津有味。赵静之兴高采烈的笑说:“怎么样?我走遍南北,没有人比罗大爷做面片好吃。这种东西粗朴,您二位在家里是看不上的。但是偶尔换换口味,才觉得有意思。”

    王览吃东西从不说话,一股脑吃完。才对赵静之说:“谢谢你,静之。”

    赵静之对他颇为恭敬的低了低头。又把灵动的目光投向我,我嫣然一笑:“谢谢。”

    他哈哈大笑:“折死小人了。王夫人,您还欠小人一份糕点呢。在下只是个乐人,但是何其幸运,能请到您二位吃饭。”

    走出罗大爷的店门,夜已经深了。整条大街上, 却熙熙攘攘。原来空旷的路面上,小贩顾客蜂拥而至。赵静之惊诧的说:“哪里来了这许多人?”每个路人看到我和览,都自觉的垂下眼睛,诚惶诚恐。赵静之一拍手,明白过来。

    他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你们哪,还真可怜。”

    二十六 正大光明

    一夜甜梦,不知东方之既白。

    淡金色的阳光照进帐帘,今晨王览居然没有早醒。我宁静的听着他均匀的呼吸。看着他白瓷一样的下巴上青色的胡渣。贴近他的脸,我情不自禁的微笑。知道他看不见我对他笑,可是我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都如同生命的奇迹,不知不觉中就凝绝千古。

    因为处于济南的行宫,王览不必三更天就去御书房。昨夜跟着那赵静之又走了好些路。今天他像孩子一样沉沉睡着。全然的放松使他平日略显苍白的脸上如同新上了淡淡的釉彩,雅致的简单,可爱到迷人。

    我正如同游览胜景一样看得发呆,他已经把我搂到了他的怀中。也不睁开眼,笑着问我:“小白龙,看什么呢?”夏天的早上,我的汗水常常浸湿薄如蝉翼的纱衣。但王览,光洁的皮肤上不仅是清凉无汗,还会生出上等清茶的浅香。

    “你怎么热成这样?”他反而诧异的问我。

    我存心挤在他身边嗅他:“这个要问我师傅相王。”

    王览大笑,睁开眼睛:“自己心静不下来,关你师傅什么事?”

    两只喜鹊在拱形的檀木雕花窗前鸣叫。我吐了吐舌头:“就是师傅不好。”我伸出双手抱住览的脖子,他下巴上胡子扎得我痒痒,我嬉皮笑脸的很轻声说:“师傅教小白龙做坏事的……”

    王览马上会意,笑着说:“你这个宝宝本来就顽劣,怎么全是师傅教坏的?”他这么说着,对我的“惩罚”就是或轻或重的亲吻起来。我以前读书,读到两条鱼“相濡以沫”的故事,老是歪嘴偷笑。如今自己也是如此却并不害臊。只是那两只喜鹊看不过眼,“呼”的飞开了去,只留下疏落的花枝乱颤。

    此日真可算“偷得浮生半日闲”。因为北国皇帝晚间才到,这一天下午我们也就坐在行宫内谈天。最近,太监宫女看我俩独处,都避得远远的。这要“躲主子”,也是一门学问。离了不能近,不能破坏了贵人的“雅兴”;不许远,不然怠慢了主子可是吃罪不起。近,不可以叫我们觉察。远,也不可以让我们挑刺。韦娘说的好:“大浪淘沙,到得了皇上跟前的,再长厚的模样也都是些精怪。”

    比如我的近侍陆凯,枣红脸,厚嘴唇,怎么看有点憨样,就是那么一位“人尖”。我叫了一声:“小陆子。”他其实肯定在附近,但要磨蹭一会儿工夫,才答应我:“奴才在,陛下。”要我知道,他没有“妨碍”我们,同时,又本着对我服侍周到的忠心。

    看他恭敬的跪在地上听命,我暗暗好笑。到了晚年,这小子肯定也能把对我的揣摩写成厚厚一册书。可宫廷就是有这个好处,大家心知肚明,也永远无机会点破。全当锻炼观察力的乐趣。

    我对陆凯吩咐说:“叫膳房做最拿手的点心八样,包好了送到北国的驿馆,交给赵静之先生。”

    “是,奴才自己去办。”陆凯说,当年他也是吃过赵静之的糕点的。

    王览笑道:“再捎上些礼品。小陆子,把我喝的碧螺春配上一坛我们带着的无锡惠泉水,送给他去。”

    陆凯头还是低着:“相王,奴才该传什么话?”

    王览扬袖一挥,说:“不用,点心甘甜,茶叶馨香,泉水清洌。他见了自然就明白。”

    陆凯退下,他在我们面前,走路比大象还笨重。可离了殿, 他那影子轻捷如风。我受王览影响,喜欢推己及人。他们这些下人,也不能算两面派。我自己,在朝堂上,和现在,还不是截然不同?

    “赵静之,虽然是伶人,好像活的挺逍遥。”我说,膝行到王览身边。脑子里浮现出赵静之如同五瓣梅花一样和谐的面容。

    王览望着雪白的墙上映出的篁竹的细碎剪影,慢悠悠的说:“可以说我阅人无数。这个赵静之却使我感到了好奇。足见此人,非同一般。”

    我摇头:“他不过是有点个性罢了。倒是明天那位皇帝,也不知道和传说的有几分相似。”

    王览的指尖轻略过我的眉梢,脸上却很严肃,若有所思:“传说从来和事实是两回事。对于一个皇帝,传说尤其不可信。北国皇帝, 说是耽于声色的马上天子,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