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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第5部分阅读

    。喂,你搁的不会是地沟油吧?可别拿那玩意儿唬弄我们这些孩子啊。”

    长得墩实实的小老板连连说:“哪能,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那要出人命了。”

    何薇将一只胳膊肘支在立起的右膝盖上,托着下巴看着大伙吃饭。她有点疲惫,脸色有些青白,而且眼圈四周多少有些乌青,笑语间眼角现出了淡淡的尾纹。她的手机叫了,她看了一下,没接,任凭它在那儿鸟样鸣叫。

    林松平夹着包下楼来了,依旧是昨天的那副打扮,但神采有所不同,尽管眼袋依旧拉得老长,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大伙吃饭,脸上浮出了一丝笑意。

    “总经理早!”小雨率先哈了一下腰。

    饭厅里一下静了许多,人们似乎都在刻意地保持着一种食客的美仪,当然因为没了声音吞咽时多了几分的涩涩。

    “何薇,你不去赛特吗?”林松平问道。

    何薇有些心不在焉地揉着太阳岤,说:“下午再说吧,你还有事儿要办?”

    “没什么,我想开车带你去。”林松平用手向后推了一下自己梳得齐整整的头发。

    何薇挪动了一下身体但只是调换了一个姿势,然后继续坐在那儿看大伙吃饭。

    林松平的手机响了,他接起了电话,何薇的表情很平静地专注于吃饭的众人,但是看得出她的耳朵在细心地倾听。

    林松平的手机没有调试好音量,接电话时听筒内话音的清晰度特好,以至于旁边的人都能依稀听到里边的话语。打进电话的是个女人。

    林松平声音有些涩涩的:“我刚开机,在外面……昨天晚上,喝、喝多了。什么女人男人的!你别没事找事儿!我住哪你管得着吗?回家,现在?回不去!今天晚上?到时再说!”他挂断电话的同时里面传来了一句愤怒的京骂。

    他再转过身来时脸色有点难看,“走吧,我用车带你。”他说。何薇动了动嘴角刚要说话,林松平的手机再次想起,但林松平看了一下没有接。然后那手机继续在叫。

    何薇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对林松平说道:“老林,你先走吧。”

    林松平似乎让手机叫得也很烦,于是说了句:“那你有事儿打我手机吧。”然后目光轻轻地扫过众人,最后在新来的女服务员贺小雪的身上稍稍停留了几秒钟,贺小雪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自管自的在那吃饭。

    林松平转身走了。

    “贺小雪,快点儿吃,一会儿陪我逛街。”何薇对新来的那个女服务员说道,在别人羡慕的目光中,贺小雪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薇姐,我陪你怎么样?给买个冰淇淋就行。”小雨嘴里嚼着饭问道。

    “是我陪你呀还是你陪我呀?跟我上街还让我给你买冰淇淋,美得你!张小莉不是让你搬块豆饼照照吗?也是,你有碍观瞻,你要是上街,北京的交警都得忙着维持秩序,看你容易撞车!”众人都在窃笑。

    “那么严重?不会吧?我可是一片好心。”

    “熊样儿吧,别不是老林派你盯着我呢。怕我跟谁私奔了不成?”

    “没、没,那可是绝对没有。”小雨连连摆手。

    第六章

    何薇第一天看贺小雪时竟然感觉对面的这个女孩子和自己有几分的形似,对此何薇特意问林松平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林松平笑,说:“有你在我还敢正眼看别的女孩子!不过你们俩是像,特像。”

    何薇掐住林松平的脖子说:“你还是看了,要不你怎么知道特像!”

    林松平说:“你们都是美女,男人不看美女看什么。看到她我能想到你,你不觉得是好事儿吗?”

    特别巧合的是贺小雪和何薇都是佳木斯人。何薇私下开玩笑:这是我父母不经意遗落人间的另一个妹妹。

    还别说,无论是眉眼,还是身形,包括走路时那头发一摆一摆的后影,的确像极了。

    贺小雪自我介绍说原来做过宾馆客房部的服务员。但到娱乐城做服务员仅三天。小雨只身体力行地对她岗前培训了一天,怎么样使用点歌器,怎么样给客人推荐促销,怎么样给客人打折,她基本上驾驭自如了,而且这小姑娘的小账算得特灵,通常只要说出折扣,她随口就可以报出折后价来。整个一个活计价器。

    贺小雪是自己路过娱乐城门口见有招聘启事就进来应聘的,何薇看她衣饰新鲜不像个俗家女孩子,就说我们招的是公关小姐,不是服务员。再问她是不是当小姐,她摇头拒绝了。何薇说,我们现在有一个服务员回家休假了,正好有个空缺,那你就试试吧。

    何薇从她的衣着和气质看,感觉这是一个并不缺少金钱的女孩子。何薇多少感动有好家境的人竟然也能跑到这里来侍候人,她问过贺小雪为什么,贺小雪淡淡地笑了,回答说:想知道吃苦是什么滋味。

    何薇喜欢这女孩子清纯,就像喜欢过去的自己一样,仗义的何薇似乎更喜欢做这棵弱苗的保护伞。

    那天,贺小雪一进娱乐城的大门,何薇就看出小雨的眼睛发出了贼光,所以她先给小雨打了一预防针:“那是我干妹妹,别瞎惦记,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给我好好照应着,出了事儿我跟你没完。”

    小雨当时很随意地说了一句:“薇姐,贺小雪长得这么像你,可小心点,别让林总认错了人!”何薇给了坏笑的小雨一拳。

    “东北人就是有点虎!”这是何薇骨子里对自己和整个东北人的评价。当然这个“虎”除了有夸奖东北人的直爽粗犷威猛之外,还有一点自贬的成分。因此,除了更可能多地在自己的语言中加进北京话,何薇很少讲那些具有代表性的类似于“那疙瘩、咋整的、臭抖擞”这样的东北方言。因为对这个所从事职业的敏感,以及东北女孩子在全国娱乐业界的一枝独秀,过重的东北口音往往成为被讥笑的源头。打出租时,经常被司机故意戏弄地问上那么一句:哪的?北大荒来的吧?干啥去?你们那还‘贼多’是吗?那些话经过北京的人刻意刨制加工后听来非常刺耳。何薇自从当了领班,她就一直地在试着寻求一种语言上的超脱。

    在北京这么多年,何薇遇到了好多像她一样出来做小姐的老乡。但那个圈子里的过多的物欲把人的乡情淡化了,而且很多东北女孩子的敢想敢做能力超出了她的预想范围,她骨子里很是反感交这些老乡朋友。不过,喜好归喜好。东北女孩子的个人条件如身高、容貌及开放的个性等在国内区域性比较来看,竞争优势很突出,所以何薇手下也养着为数不多的几位东北小姐,也经常地会有老乡从别处跑过来串那么几次台,而且她也尽可能多地给她们一些赚钱的机会。毕竟经常地听一听乡音也能消却她的几多烦忧。

    但因为做这个行业,东北女孩子相对不安分的天性似乎更露骨一些。胆子大之程度,有时连何薇都感觉惊心。

    一次,一个叫刘丹(化名)的吉林女孩子,居然和她的客人在包间的沙发上行了云雨之事。结果刚一完事儿,里边就噼里啪啦一阵打。不过不是客人打刘丹,是刘丹扇了那客人耳光。

    何薇让服务员打开房门问怎么回事儿,客人坐那儿不吭气,用手捂着的左大腿上正滴血呢。

    刘丹把那七寸多长的水果刀上的血往沙发罩上抹了抹。牛皮哄哄地说:“提上裤子不给钱,靠!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儿?这回我让他出点真血,要不他就不知老娘是谁!行了,钱我不要了,自个儿上医院包扎去吧!”然后扭扭答答地出了包间。

    何薇追出去拉住她,说:“刘丹,你胆儿也太大了!这事儿你得说清楚,你这么走了,他要报警怎么办?”

    刘丹嘿嘿一声冷笑:“他要敢报警?我就敢告他强j!反正我有证据。呵呵,我不但胆大我还脸大!”

    何薇当时不知是闻到了刚才那种混浊的气味还是血腥味,反正是跑到洗手间就呕了。

    贺小雪除了恬静安详的举止和永远清清爽爽的微笑,她的与世无争和不染凡尘一样的轻灵都是何薇特别喜欢的,甚至对小雪她有一种超过对自己的妹妹小薇的那种喜欢。

    何薇去换衣服了。再出来时她已摇身变成了一个白领美人。她穿了一件米色半袖尖领的格衫和一条咖啡色的短裙,因为腰身正好,所以她的女人凹凸有致的曲线完全显现了出来。她脸上施了薄粉,是那种很透明很有质感的粉,而且她用眼影遮挡了有些青黑的眼圈,颊上有一抹淡淡的粉红。脚上是一双半高跟的枣红色皮凉拖。大拇趾和二拇趾之间勾着一根细细的皮带,带上缀着一朵漂亮的黑色蝴蝶。

    何薇挽着贺小雪的手,贺小雪的手嫩嫩的,软软的,带着一种淡淡的温润。

    她们打车去了距离五棵松最近的城乡华懋商城。

    何薇穿梭在各个柜台前,不停地询价试衣服。在何薇试衣服的过程中,她偶尔地会问一下身边的贺小雪,她希望从这面镜子里能读出真正的效果来。

    贺小雪会轻轻淡淡地说上一两句自己的看法。

    货比多家以后,何薇在蒙特娇专柜拿下了一件黑色的丝质长纱裙,这个1500元价位的长裙除了垂感很好,并且肩部和下摆带有镂花以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贺小雪不得不承认,何薇的三围很适合做服装模特。

    “薇姐,薇姐!你们在这干吗呢?买衣服?呵,裙子,什么牌子的?真漂亮!”白小秦不知什么时候从另一个试衣间里钻了出来,她的脸上涂了一层白亮的银粉,人显得美丽有余,精神不足。一位长相富态的中年男士正提着一个女式背包站在那儿,他是陪白小秦来的。

    “你也来买衣服?”何薇看了一眼白小秦空空的手,“哎,试了好几件了,不合适。把背包给我。”她的有些做作的笑脸转向那位男士。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忙不迭地介绍:“噢,这是郝哥,这是薇姐,我们领班。”

    “你好!”那位男士还是很有风度地一点头,何薇淡淡地一笑,也回应了一句:“你好!有空去我们那玩儿。”然后借还有别的事儿走开了。

    “那是他老公?”贺小雪问。

    “有病!一年到头就没闲着过,换男人跟换衣服一样勤。真是!”

    何薇转身之后不自觉地咕弄了一句。

    贺小雪随意地问了一句:“她哪儿人啊?”

    “说是河北人,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们认识五六年了,她一会说自己姓秦,一会说自己姓白,弄个假名倒也无所谓,看她把自己捯饬成的那个鬼样子,假模假式的!挣几个鸟钱还不够她‘飘’呢!”

    “她吸粉儿?”贺小雪惊讶地问。

    “你还知道飘是吸粉儿?行啊你!”何薇赞叹地用手摸了一下贺小雪的脸。

    贺小雪低了头,说:“北京人都这么说,而且吸粉的人好像很多。”

    “现在只要别人给她钱,随便开房去。原本我们是一起上班的姐妹,而且有回她在宾馆里让人给查了,我还托人把她弄出来了,她当时差点给我下跪,感恩戴德地好话说了三千。后来我当了领班,就把她叫过来了。一是捧我场,二是给她一个养老的地儿。结果怎么样?没想到她恩将仇报,说我和某个客人关系暧昧,还向林松平打小报告,我知道她想傍大款,当领班。嘻!”何薇不屑地从牙缝里吹出一丝冷气。

    “这么复杂!”贺小雪似乎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你以为!幸亏有我照顾她,去别地儿她更没戏,反正娱乐城是个大林子,什么鸟都得养,有个臭鱼一类的也能多招些苍蝇蚊子什么的。这年头,这种场合太玩正的也不成,亦正亦邪吧。”何薇不再说话。

    第七章

    星期六。按照以往的经验,客人相对会多一些。所以还没有等到上班的时间,全员就都已经进入待岗状态了。

    大厅的灯与包间的灯都相继打亮,空调致冷的开关已经打开,点唱机也已进入待机的蓝屏状态。空气中除了浓浓玫瑰香的清新气息,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那是吧台上方供奉关公爷的香火味道。

    何薇总觉得把财神爷放这有些不伦不类,曾建议把财神爷挪放到办公室里供奉,林松平死活不同意,说那里过于冷清且又是卧室,你总不能让财神爷盯着我和你做嗳吧。放到那儿不合适。我们要让财神爷看到他的具体工作就是保佑我们的生意红红火火,神气聚人气,还是放大堂合适。

    何薇穿起了那条黑色的长裙,而且她高挽的头发上别着一个亮亮的叶形的小卡子,发尾还沾了两粒像珍珠一样的彩色小圆球。服务员中的几个女孩子差点把眼睛瞪出来,不约而同地来了一句“哇塞”!

    “哇塞个屁,别以为我们徐娘半老了没你们青春,揪住青春尾巴我也能在你们面前抡几圈。”何薇虎着脸半真半假地说道?

    何薇训话的时候,仍有服务生在那儿小声嘀咕。

    何薇显出了几分不满:“小陕西,跟我争嘴是吧,要说就大点声!别在那儿有声没气儿地瞎嘟囔!”

    那个小陕西吓得一激灵,身体立刻来了个挺直,结结巴巴地说:“偶……偶和他说你的衣服真漂亮,偶……偶俩没说别的。”

    “偶、偶、偶个屁,愿呕到厕所去!”

    何薇刚刚接了林松平老婆的一个电话,电话里那个女人酸酸地说要找她老公林松平,并明知故问:“那个狐狸精在吗?”

    何薇问哪个狐狸精,那个女人恶狠狠地说:“何薇!”

    “在床上和你男人睡觉呢!”何薇“啪”的摔了电话。

    听了何薇吃枪药的话,大伙顿时鸦雀无声。但没过几秒钟,何薇竟然莫明其妙地大笑起来,甚至笑得差点淌出眼泪,于是服务员们也跟着笑了。有人还挤兑那位小陕西,“唉,还偶不偶了?”其实,何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发神经地笑。

    老三篇式的训话结束,何薇就开始坐在吧台有独脚椅上敲打着计算器,核算这一周来的各项费用。

    张小莉和一个小姐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张小莉一见何薇的新装,马上大呼小叫起来,围着何薇连拉带扯地绕着转了两个圈,直咂舌说:“这衣服真不错,嗯,性感,时尚,嗯……老林给你买的吧,不是?那才活见鬼了。不过你小心点,老林看你穿这么性感,不吃醋才怪呢。”

    何薇说:“我才不怕他呢,他不让穿我偏穿,他不在我更穿呢。”

    张小莉对这条裙子似乎也很有意,用手摸了又摸,刨根问底多少钱,听到1500元的报价,吓得“妈呀”一声,连说:“俺穷,俺可买不起,啧啧,一千五顶我俩月房租。”

    临走,她还没忘顺便摸了一下何薇丰满挺拔的胸,说:“过过眼瘾摸摸过瘾就得了!”随即和那个女孩子撇着大嘴,咂着舌头上楼去了。

    当着别人的面,何薇臊得满脸通红,低声骂了一声:“这个挨刀的!”

    张小莉今天带了一个大卷的假发,而且由于假发的质量不是很好,所以整个后脑一看上去突现那种灰亮的颜色,就像别上了谁家厨房用来刷锅的钢丝球抹布。

    娱乐城里的陪侍小姐有“留鸟”和“候鸟”两种。“留鸟”即是固定上班的,通常是每天都来报到的,如张小莉、白小秦、提娅、小河南等,她们通常会固定在这里,而且她们会有一批固定的老客人,这些人是娱乐城的中坚力量。

    而且有时客人稀少时,何薇也会提醒她们:“去,给你们的那些哥们儿打个电话,捧捧场,消费打五折。”当然何薇本身多年的工作,也结交了不少的客人,只是当年她的客人,如今已被她全部转让给了手下的小姐们。用她的学来的一句话讲这也叫资源共享。

    在一个固定的环境中工作久了,小姐们通常情况下不愿意再换新的地方,因为去一个新的地方需要适应,而且做这个工作地域派别争斗也很厉害。如果领班不是自己老乡,你自身条件不特别突出很难成为其手中王牌的话,再不肯给领班塞银子,就会出现整晚上不被派台没钱挣的情况。

    另一种“候鸟”就是所谓的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