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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184部分阅读

算在身边安插了人手,王通起身笑着客气几句,冲着在万历身边的赵金亮点点头,赵金亮也是回礼,王通突然发现,发现原来那个孩童好像突然间变成了有些沉稳的少年。

    ……

    五月中的时候,巡捕司的锦衣卫兵卒在大街小巷,人流汇集之处大声诵读公文,这些兵卒和从前不同,天气虽热,可他们衣甲穿得齐整,刀端正的摆在腰间,一人展开公文朗诵,一人则肃容站在一旁。

    懒散甚至有些流里流气的锦衣卫兵卒,各个比从前多了几分肃杀之气,整训辛苦,各个被晒的黝黑,面貌和从前大不相同。

    “……偷窃,动粗抢夺,当街斗殴,聚众马蚤乱……等等不法之事,从重从严惩处……勿谓言之不预……”

    百姓们漠然的看着,认为不过是新官上任作秀而已,大部分士子文官对此嗤之以鼻,讽刺为“横暴无稽之事”,更多的人都在观望。

    有人问过王通这举动有什么名目,当时王通正在看文卷,随口说道“严打”。

    万历十一年,锦衣卫指挥同知王通领衔,主持京师严打……

    六百九十二

    “严打”对于见多识广的京师百姓来说也是个新鲜的名目,知道了这名目的做法之后,仔细一想却觉得十分贴切。

    南城某处有小偷被抓住,西街有设局的被逮到,这样的消息开始多起来,抓到之后,先是按照衙门的规矩加倍行刑,三十板子也变成了六十板子,以此类推,行刑的可不是那些地头蛇衙役,而是整训完毕的锦衣卫兵卒。

    训练辛苦,教官打骂,各个都是一肚子的气,动手行刑的时候下手可不会轻了,有在衙门上直接被打死的,打残的几乎是必然。

    这样的货色,打死打残都不会有什么人可怜,不过却和王通的本意不符,又有命令下达,今后打板子改为抽鞭子。

    鞭子下去虽然血肉模糊,不过上了药倒是能养好,人也不至于残废了,但上药诊治之后,却也不是把人直接放回去,而是押到城外等待,城外庄园众多,活计也是众多,这些人有的忙碌,进进出出都有整训中的兵卒看押,想要逃跑是不能的。

    当时公文上说的明白,刑罚之后,还要劳动改造,将这人锤炼的规矩了,才可以放他一个自由身。

    有的人在城外的庄园里干一个月就可以回去,有的人则是要被送到天津卫北边的那些庄子中,有的折腾。

    第一个倒霉的小偷被送到衙门里,几十棍子没撑下去毙命之后,京师各处的治安风气猛地变好,重典之下,性命攸关,没什么人不害怕的。

    在各处不做正行,混事祸害街坊四邻的地痞混混,能出城的都是出城,投亲的投亲,躲避的躲避,呆在家里的也都是战战兢兢,什么也不敢做,有些心眼的都是暂时闷着,偶尔私下里议论,都说是这等严酷刑法,未必做的久,等风头过了再出来就是。

    没想到严打开始没几天,又有消息传出,说是锦衣卫各处正在顺天府那边清查积案,往年犯了案子,没查出来的,情节严重的,还要彻查。

    这世上没什么十全十美的勾当,做了案子,当日里用了银子,托了关系,蒙混拖延了过去,锦衣卫真要查,那还有查不出来的。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就算这些沉得住气的也是抓紧向城外走了,唯恐被人扫到,打死了不说,去做苦役也熬不住啊!

    京师各方对锦衣卫的态度一直是漠然,甚至偏向于恶感,不过日日相见,也就习惯了,但这严打开始之后,各处对锦衣卫的评价却高了很多,巡街的锦衣卫兵卒走在街道上,经常有路人过来竖个大拇指,夸赞两句。

    清流士子们大多是富贵人家,平素里也感觉不出这京师治安如何,但架不住又那家境贫寒的夸赞,而且身边下人也会说好话,民意如此,又是王通这等人主持,他们也不敢去捋虎须,说什么残暴,说什么不尊律条,索性是装看不见了。

    从五月“严打”这一开始,就是京师民间沸沸扬扬,百姓拍手称快,官面上却是漠然对待,就好像没有存在这件事一样。

    ……

    之所以官方和士林,对锦衣卫整肃京师治安的行动漠然,一方面不想让王通彰显功绩,再者是有另外一件大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万历十一年四月,王恭妃产下了一名皇子,宫内赐名常洛,这个男孩对万历皇帝的意义很大,因为他是万历皇帝的第一个儿子,皇朝延续靠的就是血脉继承,出现了男丁,证明大明后继有人,自然是天大的事情。

    各处纷纷上贺表,按照惯例,应当有大宴群臣百官,大赦天下的举动,不过万历皇帝都没有做,只是给了个皇长子的名号,然后不闻不问。

    众人本来在兴头上,宫内的这个举动却好像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弄得百官都是悻悻,皇长子出生的这件事很快就是安静了下去。

    宫内的消息也很快传出,说万岁爷依旧是对郑贵妃和李德嫔恩宠多些,偶尔也传召其他的嫔妃,不过王皇后和这位王恭妃,基本上不怎么理睬。

    天子如何想,通过这个就可以判断的清楚,百官群臣也就不那么急切的表态了,生下婴儿不代表能够成丨人,夭折的可能性也很大,再等几年去说不迟。

    ……

    整肃京师治安的行动开始之后,立竿见影,不管是那一朝那一代,什么地痞流氓,江湖混混,小偷强盗,在官府面前,都是土鸡瓦狗,根本提不上台面的东西,只要是官府认真了,动手清扫,那不会遇到任何的抵抗,何况动手的还是一贯强势的锦衣卫,又是由京师最为炙手可热的权臣王通推动。

    差事极为轻松,每日间各处衙门将文报送到王通这边,上面办了什么案子,有什么结果,都有呈报,治安司那边则是将民间的反应一份份送上,原本民间对王通的看法受那些士人清流的影响不小。

    认为王通是个j臣,是江彬、钱宁一样的人物,等这严打的章程一出,效果一见,反倒不少人说是“青天”了。

    “大人,城内的银库已经建好,从天津卫过来的金银明日就能入库完毕,孙巡检正在盯着此事,不会出什么纰漏。”

    “不过是挖地弄了个屋子,说什么银库,听着好笑,不过想想本官入京时门口拦路的那些所谓清流,他们才真是好笑,京津之间距离这么近,难道本官非要把银子一次都带进来,真是糊涂!”

    听到杨思尘的禀报,王通笑着调侃了几句,当日入京,王通自己只带了几万两自用的银子,其余都是送入宫中的金花银。

    而真正要带过来的大笔金银,都是分批送来,或用车,或用船,不引人注意的送入京师,这时却没什么人关注了,杨思尘跟着笑了笑,开口又说道:

    “今年三江各处的盘子收入还能多个几成,有了沙大成那边的船队,咱们天津卫和辽镇的贸易也便捷了很多,几家大商行都在辽阳、沈阳几个地方设了分号,不过三江商行做的早,这次又是金山银海。”

    王通笑着点点头,开口说道:

    “孙守廉也是眼热,左右咱们也是赚钱,拿出五成的份子来,辽镇从总兵李成梁和监军高公公到下面的够份量的 ,每个人都分些,这信尽快递送给张世强,张世强这个人本份,什么东西都盯的紧,有时候却舍不得花钱,这些银子该花就要花。”

    杨思尘在那里笑着答应了,在那边快速写了起来,天津卫的一切真是上了轨道,王通到了京师,愈发权重,而且他原来在天津卫的那些职司并没有去掉,这个众人都看在眼中,也明白这是宫内对外的信号。

    没什么人会昏了头去动天津卫这处,尽管现在已经成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财赋汇集之地,想要动手,那就是和宫内争肉吃,更要小心王通的种种手段。

    “我看天津卫来的消息,现在去匠坊和船厂买东西的都只有私人吗?”

    “没有,倒是有人问,匠坊那边愿意不愿意卖火炮给他们,可以出两倍的价钱,若是能帮忙安在船上,还可以谈?”

    听到杨思尘的回话,王通沉吟了下,开口说道:

    “三斤以下的火炮可以卖,五倍原价,而且要有人担保……”

    说了几句,王通又是沉默了下去,造出精良的火器,还有越来越大的海船,这些东西,更应该给大明的军队装备上,更应该装着大明的水师航行海上,但天津卫的兵器、甲胄、船只,差不多名扬天下,却没有什么官府官兵上门问津。

    不过想想也应该如此,军将们去武库领用兵器,兵器如何不去说,但不用花一文钱,即便是刁难,贿赂的银钱比起真金白银的实价购买也算不得什么,再者,军队是大明的军队,和自家无关,装备好坏,战力强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何必把本就不多的军费开支去买这些精良的兵甲,自己吃用点不好吗?

    王通倒是不为这个为难,他在这个位置已经可以推动很多事了,不用太急。

    “大人,御马监邹公公来了。”

    正沉思间,猛听到外面有人通报,邹义现在御马监事务繁忙,出宫的时候倒是少了,听到他来,王通不敢怠慢,连忙请到正厅奉茶。

    “邹公公好久不见,一向可好?”

    “不过是一月未见,谈不上好久,咱家有要事,王兄弟让不相干的人都散了吧!!”

    等屋中只剩下两人,邹义脸色严肃了些,开口说道:

    “这次来,咱家是带了万岁爷的口谕过来。”

    王通连忙从位置上站起,就要跪下接旨,邹义摆摆手笑着说道:

    “就你我二人,只是说几句话,万岁爷命咱家和你一起出京见一个人,明日清晨出发,切记保密,不得让旁人知道。”

    邹义虽然这样说,王通还是做足了礼节,不过听邹义这么说,他却有些纳闷,到底是去见谁?

    六百九十三

    既然说是天子口谕,那王通第二天早晨就起来准备,叫上谭将等几个护卫一同出城,视野中出现崇文门的门楼的时候,皇城那边的钟鼓才敲响。

    在南街住着,这等钟鼓对王通来说很是熟悉,皇城城门也打开,邹义这时候才能出来,自己来早了,要等待一会。

    东方已经大亮,因为城墙遮蔽,看不到升起的太阳,可崇文门这边等候出城的人当真是不少。

    崇文门是税关,京师外的商户进城大多要走此处,但京师去往其他几个府州的路要走崇文门的话,就要绕远,所以出城的人不多,王通在这里进出过几次,这个时间,一向是很冷清的。

    王通等人也是在城门边上的空地停住,有一名亲卫去买早点,等待邹义的到来,王通等人穿着便装,尽管人人有一股精悍之气,可京师中豪门大户的子弟出行多是这个派头,大家见怪不怪。

    倒是王通却从这些聚在城门处的人中看出不对来,聚在城门的这一群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良善百姓,先说穿着打扮,不少人都是穿着绸缎面料的衣服,寻常百姓人家自然穿不起的,都是拿着包裹,一般都有马匹或者大车。

    车马相随,绸缎衣服,偏生这帮人各个都是东张西望,神色凶恶和神色诡异的占了不少,而且这一干人彼此应当是认识,彼此间都在那里低声交谈,可彼此间又分的很开,分成一个个小圈子,互不沾染。

    王通在那里扫视,经常和这一干人的目光对上,有的人看了一眼就别过头,有些心虚,有的人则是恶狠狠的瞪过来,看到王通的神色凌厉,却也是缩了头。

    “大人,属下看到巡捕司一个熟脸的兄弟……”

    正在观察间,边上一名护卫凑过来低声说道,王通一愣,却是明白了,他这些人都是牛鬼蛇神之辈,方才正在琢磨是不是喊城门附近的兵卒,或者就近调锦衣卫的人过来抓捕,听到护卫所说,他想起昨日的文报。

    京师这等坐地混混土豪,小偷强盗,设局蒙骗的骗子,以及各色犯了事或者从前犯了事的人,都在出城,去他乡远避。

    治安司和巡捕司一边动用从前的眼线,一边安插人进去,准备看看他们到京外都是投奔谁,特别是有一部分特别需要注意的,知道他投靠谁,往往就能顺藤摸瓜,查出许多别的案子来。

    既然如此,王通就没必要观察琢磨,免得打草惊蛇,那边的兵卒已经将早点买了回来,无非是几个夹肉的烧饼,众人吃了垫垫肚子。

    不多时,在五城兵马司守城兵卒的吆喝声中,城门开启,一干人向外涌出,王通等人则是目送这些人远去。

    城门开了之后,外面两拨商队进城后,邹义穿着员外袍在几名骑兵的护卫下骑马前来,双方在城门处汇合之后,就是出了城。

    五月初的时候,京师天气正好,清早出门骑马走在路上,惬意非常,走出崇文门外的地界,路上车马商旅并不多,很是安静。

    双方的护卫散开护住四周,王通和邹义却是并马缓行,边走边聊,城门处那事并不是什么要紧的机密,索性拿来当谈资讲了,引开话头,邹义笑着说道:

    “东厂那边一干人现在对大人都是佩服的很,说他们办差这么久,对京师各处还有些摸不清的感觉,现在王兄弟弄这个严打,又让治安司做什么户籍,一下子就清清楚楚,今后他们要查什么肯定也方便,这些牛鬼蛇神的少了,东厂就不用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操那么多心,你是不知道,前年这时候武清侯府二管家在外面丢了银子和首饰,结果顺天府、锦衣卫和东厂都被使唤动了,这个折腾……京内这些匪盗混帐,早就该管,可几次向顺天府那边提这事,都没有一点回音,顺天府的差役,都是被这些贼人混混喂饱了……”

    “这次严打,最起码能好个两年,我这边打算,两年后若是这帮牛鬼蛇神不识趣,还要做不法之事,那就再严打一次。”

    王通笑着说道,邹义也是笑了,向前走不几步,邹义又是开口说道:

    “这样的话,京师如果出什么乱子,你的人可以立刻动作,而且熟门熟路,知道去那里,如何做,不至于耽误了时间,也不会像那一夜,处处情势危急,却还要咱们兄弟几个外面自作主张的动手……”

    说到这里,邹义脸上却不见了笑容,想来是想起那一夜的惊险,邹义抖了抖手中缰绳,让快要停下来的坐骑走快些,沉声说道:

    “京师方方面面,只要是有文武官员,就总有人能插进来,王兄弟你这套架构,一定要自己掌握住,万岁爷有这么一支贴心的力量不容易……”

    王通点点头,最前面引路的人是邹义的一名伴当,出城之后倒是一路向东,前面却是一个村落,这个村落之所以在,因为这边有一处规模颇大的驿站,过往京师的官员如果不需要进京办差的,都是在这边休息停留。

    “邹大哥,今日到底见的是何人?”

    看着向导指着那个驿站,自家的护卫已经打马向前,王通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到了这里,邹义倒是没有隐瞒,只是笑着说道:

    “是戚继光。”

    这边向导到了那驿站的门前,却有十几名兵丁出现拦住盘问,不过等邹义和王通的人表明身份之后,也就放行通过。

    “……戚继光交卸了蓟镇的差事,出永平府地界的时候派信使给京师送来奏疏,想要面见万岁爷,万岁爷直接不准,不过过了一天之后,万岁爷又想听听戚继光说什么,所以派咱家和王兄弟一道过来,不管那戚继光说什么,咱们只管把听到看到的回报就是。”

    ……

    戚继光去往广东上任,家人扈从差不多有五百人,大多是精悍的亲兵家将,他们在这驿站住下,这里立刻变得像是个军营,隐约间透出肃杀之气。

    但进了驿站会客的地方,见到戚继光的时候,外面那兵营、肃杀之气什么的,都是烟消云散了,戚继光身着褐色金线的道袍,正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茶,屋中的桌椅家具都是新换过,戚继光所用的茶具也都是价值不菲,空气中淡淡的香味说明这茶恐怕也是上品。

    戚继光发髻用富贵巾蒙住,须发修饰的整齐,比那年在天津卫见到时,明显富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