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画笔放到蒋芙音手上,“麻烦你了,设计师。”
蒋芙音红着脸点头,“那我试试看罗。”
接下来,两人分别坐工作台的两端,一人画图,一人串珠子。
一小时后,蒋芙音手上的素描簿仍然是空白的。
她毫无灵感,想不出来要画什么,她索性放下画笔,观看范羽翼的工作情形。
范羽翼正在做一只戒指,上方有一只安静停驻的鸟儿。
“不要做脚好吗?”蒋芙音忍不住提议,“没有脚比较可爱。”
“喔。”范羽翼将珠子抽掉,“嗯……好像没有脚真的比较可爱。”
蒋芙音笑了笑,低头继续画稿。
十分钟后,她又忍不住抬头看看范羽翼。
“要不要用你刚刚做的手链样式,试着串一条长链看看?我想,若圈在腰间感觉会蛮妩媚的。”
范羽翼遂依她的建议做了长链,并加了点花样。
她将做好的成品围在腰间时,马上就有女孩冲进来问:“请问这条长链多少钱?”
范羽翼错愕的看着女孩,“呃……这……刚做好,还没定价。”
“可是我很喜欢耶,可以现在卖我吗?”
“一千二。”蒋芙音见她如此喜欢,于是笑着说出价钱。
“好便宜喔,我买了。”女孩爽快的拿出信用卡。
“芙音,你果然有天分。”范羽翼拿起素描簿,“你画几张了?”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空白。
“我想我可能没法做那种无中生有的设计。”蒋芙音难为情的说,“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可是你却可以给我建议……”范羽翼突地想到,“我懂了,你不会设计,但你懂得什么样的款式会让人喜欢。”
蒋芙音抓抓头,“是这样吗?”
“是啦!就是这样!你来看看这些摆得比较久,却一直没一买出去的饰品有哪里要修正。”
范羽翼拉着蒋芙音到饰品区,一个一个挑出来问蒋芙音的意见。
“你觉得我真的可以吗?”蒋芙音忐忑不安,“说不定改了会更不受人喜欢。”
“反正这些也摆一个多月了,死马当活马医嘛!”
“那……那我试试看罗!”
“快啦,”范羽翼推推蒋芙音。
在暗处,一名男子目睹两人从唉声叹气到发现新希望的过程,他微笑抿唇,悄然转身离去。
“总裁,”特助敲门之后走入夏树央的办公室,“我回来了。”
夏树央自笔电萤幕前抬起头,“情形如何?”
“生意不是很好。”特助将这月分的营业报告书交给夏树央,“上个月营业额只有十万。”
“的确很差。”
“这种以个人品牌经营的商品,在没有强大财团的支持下,要靠口碑打出名声需要耗费很长时间。”特助道。
“她们自己有想办法吗?”
“有,不过似乎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看样子她们没有可出主意的行销伙伴。”夏树央靠着柔软皮椅,望着营业报表,眉头微蹙。“但,我记得芙音曾当过行销企画啊……”
“不过,我今天意外发现了蒋小姐的其它才能……”特助将他所见到的经过做重点陈述。
听完特助的叙述,夏树央的唇角浮起微笑。
“帮我打电话给这位编辑。”夏树央自抽屉里拿出一张女性杂志资深编辑的名片,“请他们去采访,还有电视采访也一并帮我联络。”
“是。”特助接过名片之后,退出办公室。
夏树央望着营业报表,纸上浮现的是蒋芙音愁苦的睑。
如果业绩有成长,她一定会露出喜悦的笑脸吧?夏树央想。
他起身,自身后的书柜抽出一只精美的档案夹,细心的将报表摆放进去。
“羽翼,”蒋芙音唤着埋首工作的范羽翼,“办公室那里广播找你。”
“我去一下,这里麻烦你了。”
“好。”蒋芙音朝她做了一个ok的手势。
到了办公室,范羽翼才知道原来是有人打电话找她!
“你好,我是范羽翼。”
“范小姐吗?你好,我是fia杂志的编辑,我叫方链语,有读者向我们推荐贵专柜,所以我想择日去采访你,不晓得是否方便?”
一听到有杂志要采访,范羽翼快乐得像要飞上天了。
“好啊,当然好!”
与杂志编辑讨论好采访的日期后,范羽翼踩着雀跃的步伐回到柜上。
“芙音!”范羽翼开心的拉着蒋芙音的手跳舞,“有杂志要来采访我们耶!”
“真的吗?”蒋芙音很惊喜,“哪家杂志?”
“fia女性杂志。”
“你是说全国女性杂志发行量排名第一的fia杂志?”
“对啊!”
[天啊!“蒋芙音难以置信的捣着因兴奋而发烫的双颊,”竟然有杂志要采访我们耶!“
“我有预感,我们要发了。”范羽翼将蒋芙音的手拉高,兴奋的转圈圈。
“恭喜你了,设计师。”
“呵呵……”范羽翼难掩得意的笑,“恭喜你了,合伙人。”
两名女孩手拉着手高兴的跳着舞,直到广播再次响起——
“怎么又有事了?”范羽翼纳闷的松开手,“我去看看。”
五分钟后,高兴的跑回来的范羽翼说:
“这次是电视台要来采访我们耶!”
“真的?”好事接踵而来,蒋芙音怀疑她是不是在作梦。
“今天下班后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
“找可奈一起出来。”蒋芙音提议道,“她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刚好可以叫她来分享我们的喜悦。”
“嗯!”范羽翼用力点头,“沾沾我们的喜气,说不定心情就会变好了。”
在经过杂志的推荐采访,与新闻的报导之后,她们的生意果然大好,营业额也以倍数增长,但,制作速度根本赶不上贩卖速度,令范羽翼感到十分头痛。
还好,方链语介绍她做手工饰品的工厂,建议她请工厂代工,既可减低成本,又可让更多喜好者买到她设计的饰品。
除此以外,方链语还建议她们可以去国外采购较少见、风格特殊的手工艺品,让柜上的产品更多元。
于是,范羽翼与蒋芙音在几经商量过后,考虑先以跑单帮的方式进货,最后决定让语言能力较优的蒋芙音出国去看看,如果有看到不错的饰品可先进货,若贩卖情形不错,甚至可以谈代理。
就这样,蒋芙音带着范羽翼的期望,一个人战战兢兢的到了中正机场,预备启程到法国去。
在航空公司柜台划好位的蒋芙音,才刚踏上手扶梯,航空公司的柜台小姐随即跑过来拦住她。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刚刚电脑出了点差错,您的位置其实已经有人划走了。”
“那麻烦你帮我重新划位。”蒋芙音将机票与登机证交给她。
“可是我们经济舱目前已经没有空位了。”
“啊?那怎么办?”蒋芙音焦急了起来。
“因为是我们这边的疏失,所以敝公司将免费为您升等。”
“真的?”蒋芙音大喜,“谢谢。”
原本以为是升等商务舱的蒋芙音,划完位之后才知道是升等到头等舱。
在空中小姐的引领下,蒋芙音在豪华舒适的大椅上坐下。
此时,看到有人落坐身旁靠走道的座位,蒋芙音转过头想打招呼,但,在见到对方英俊的脸庞时,她愣住了。
“真巧。”夏树央笑看着她。
其实,他早知道她要前往法国,经济舱客满的这件事,也是他情商柜台小姐编出来的,升等头等舱的差额则是由他全额支付。
而且,不只这趟要先到香港转机的班机他会坐在她旁边,连香港飞法国的那班班机他也一样会陪在她身旁。
“去哪?”夏树央明知故问。
蒋芙音抿了抿唇,显得紧张不自然。“法国。”
“去那做什么?”他注视着明显忐忑不安的蒋芙音。
“采购……”她声若蚊呜。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见到他,因为看到他,她总是局促不安。
她多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跟他有牵扯,再也不要……
[采购什么?“
“饰品。”
“什么样的饰品?”
“女孩子用的饰品。”
他的问题怎么这么多?他什么时候对她这么有兴趣了?
“这么久不见,你的态度还真冷淡。”
“不然……你希望我如何反应?”他的话让她有些不悦,[像以前一样,开心的扑上去吗?“
“你还是对过去耿耿于怀。”夏树央手肘靠着扶手,托着腮假意的叹气。
“难道你忘了曾对我做过的一切?”蒋芙音双手握拳。
“记得又能怎样?”
顿时,蒋芙音气得眼眶泛红。
他突然抬手蒙住她的眼。
“你干嘛?”
“把那些事忘了,你才会有新发现。”说完,夏树央放下手。
在黑暗散去之后,她看到的是一双温柔的眼。
“快起飞了,将安全带扣好。”夏树央弯身替她扣好安全带。
她是不是看错了?她眨眨眼,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但夏树央已收回动作,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蒋芙音见状,只好闷闷的看着前方萤幕上的逃生指示,等待飞机起飞——
没多久,他们到了香港机场。
第一次到香港机场的蒋芙音,站在偌大的大厅中,呆呆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三十一号登机口……”她看着机场的指标图,“哇……要绕这么大一圈喔……”
“从这走。”突然,她手腕被人握住。
夏树央拉着她上了手扶梯,然后她看到三十一号登机口在眼前。
“谢谢。”如果不是他,她说不定会走好多冤枉路。
“不客气。”夏树央笑,“要去逛逛吗?离登机还有一个半小时。”
“呃……不……”
夏树央看出她的犹豫,他知道,她对他一直有着芥蒂。
“别想那么多,就当成是旅途中偶然遇到的伙伴吧!”
“不用了,我想自己一个人去逛。”蒋芙音勇敢的拒绝。
“到时可别回不来。”
“那你呢?你不登机吗?”
“我没跟你说吗?我也是要去法国。”夏树央很故意。
蒋芙音张大口。
“怎么?法国又不是只有你能去。”他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免税商店走,“我闷得慌,有个人陪也不错。”
知道他不过是想找个伴,蒋芙音心底立刻感到一股失落。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无法做到不介意他?她真的很气自己。
第八章
当蒋芙音拿着她的登机证,快快乐乐的找到她头等舱的位子时,走在她后面的夏树央又在她旁边落坐。
“又坐隔壁?”夏树央皱眉。
“不喜欢你可以换位置。”
“我是想换。”他笑。
蒋芙音瘪瘪嘴,“那就快换啊!”
“我想坐靠窗的位子。”
“不要!”靠窗的蒋芙音立刻拒绝,“我要看风景。”
“三更半夜,哪来的风景可看?”
“到法国时是当地早上六点,我可以看到日出。”
“日出?”
听他的语气,好像早上六点太阳仍未升起似的。
“看不到吗?”她担忧的问。
“气象报告说明天天气不好,云层很厚。”
“喔……”蒋芙音很失望的低下头去,须臾,她猛然抬头,“飞机是在云上飞行,即使云层厚还是看得到太阳吧?”
夏树央露出“你还真难骗”的神情。
“你骗我!”蒋芙音不悦的抗议。
“我没骗你,天气真的不好,况且,我也没说你看不到日出。”
蒋芙音赏他白眼,然后嘟着嘴将脸转往窗外。
夏树央见状,扣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
“你以前不敢瞪我的。”
“你不是说要将以前的事忘记吗?”
“你变得伶牙俐齿了!”
“我只是把你说的话还给你。”
“刚刚还一副不敢跟我说话的模样,现在却敢反抗我?”他笑着说。
“那是因为你说的话令人生气。”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适才在香港机场逛免税商店的时候,他也一直说着让人生气的话——
当她到保养品专卖店的时候,她脑中盘算着价差,他却毫不客气的拉走她,然后说:“法国当地更便宜。”还一副“你是乡巴佬”的表情。
当她到了餐饮店,想买东西吃时,他故意用很诧异的口气问:“刚在飞机上不是吃过了?”好像她有多爱吃似的。
接着,他又说:“等等上飞机后会让你吃到撑。”说完,随即又把她拉走。
最后到了一买玩偶的店,她开心的拿着一个又一个的可爱玩偶,心底盘算着要买几个回去给她的小外甥女玩时,他将她手上的玩偶抢走放回原处。
“那些是我要买的耶!”干嘛连她买东西的权利都要剥夺?
“哪有人才出国就买了一堆东西的?那些等你回台湾过境香港时,照样买得到!”夏树央以无可救药的目光望着她。
对喔!蒋芙音恍然大悟。
她红着脸说:“我没想到……我……我又没出过国。”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她以为他又会取笑她,没想到他竟是愣了愣,然后调侃道:
“那你得庆幸有我在你旁边。”
说实话,她觉得他怪怪的,一种说不出来的怪。
以前的他是那么的目中无人,虽然现在仍是,但……似乎有些不同。
突然,夏树央的声音将她自回想中拉回来——
“反抗我是没有用的。”他很故意的抓着她的下巴,将她小巧的头颅摇来摇去。
蒋芙音用力抓住他的手,阻止他,“你摇得我头好晕!”
闻言,夏树央停止了摇她头的动作。
看她瘪着嘴,扣着安全带的可爱模样,夏树央心里想到她说过的话——
她……没出过国,而他……也没想过要带她出国!
他到底亏欠了她多少?
“我常出国。”他突地这么说道。
“我想也是。”蒋芙音不知他说这话的意思,不过依旧回应了他。
“而且每次出国身边一定带着女人。”他突然想知道她的反应。
她愣了下,“那……那关我什么事?”
“但这次没带。”
“我不要当你顺便的女伴!”蒋芙音会意后,气道。
死男人、臭男人,没看到她伤心至死不肯罢休吗?
“我没那个意思。”他淡道。
他这次出国是为了她,杂志社那边的提议也都是他的主意他要制造与她单独相处的机会。
说来好笑,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一个眼神,就有女人自动黏过来,唯独对她,他用尽了心思。
“起飞了。”夏树央替她盖上薄毯,“累了先睡,你的餐点我会叫空姐帮你留。”
蒋芙音很惊讶,他一向是老大,一直被人服伺得很好,可,他现在居然对她有如此温柔的举动?!
是谁让他改变的?
一股酸气涌上,让她很想哭。
“谢谢。”她靠着窗,闭上了眼。
别再想了,这个男人早就不是属于她的了。她如此提醒着自己。
飞机一路平安到了法国,蒋芙音在夏树央的带领之下,顺利出了海关,领了行李。
“住哪?需要我送你一程吗?”夏树央问。
“不用了,谢谢,我可以搭计程车。”蒋芙音婉拒他的好意,“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先去约好的工厂看看。”
“还不到七点,工厂应该还没开。”
她的借口一下子被戳破,让她有些赧然。“我想……想先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嗯。”夏树央不再逼她,拿了便条纸写下他下榻的饭店名称与手机号码,“我住在这,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谢谢。”蒋芙音接过纸条。
“祝你好运,bye!”
蒋芙音望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后,才转身离开机场。
到了下午check 的时间,蒋芙音拖着疲累的身体来到旅行社帮忙预定的旅社。
来到柜台,蒋芙音以法文说明她的来意。柜台人员翻着住宿登记簿,翻了老半天后,摇头告知她,住宿名单中并没有她的名字。
闻言,蒋芙音惊愕不已。
她着急的要求柜台人员腾出一间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