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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4部分阅读

    的大事:攻打安南、修北京皇宫、造武当山道观,诸如此类,哪一件不是举国震惊的大事?不是需要花费巨资的无底洞?

    比如其中规模最小的武当山道观,就是在永乐十年(1412年),成祖命人率30万众进驻武当山,大兴土木,以十三年之功,从筠县(今丹江口市)城内的净乐宫到天柱峰金顶之绵延70公里的路旁,建成了九观、九宫、十二亭、三十六庵堂、三十九桥梁、七十二岩庙等整套关联完整而雄伟壮观的建筑群,耗费了南方五省的赋税。

    试问,干完这些大事,朱棣大哥哪还有钱?

    而七下西洋这事所需要的花费,大家凭想象都知道那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因此单靠国内的赋税去供,那不是开玩笑么。

    所以刘大夏那句“三保下西洋,费钱几十万,军民死者万计,就算取得珍宝有什么益处?旧档案虽在,也当销毁,怎么还来追问?”

    简直就是昧着良心瞎说!

    刘大夏为什么要瞎说呢?这就得回到王直的革命盟友们身上了。

    看完郑和下西洋的例子,我们都明白:海洋中,有着巨大的财富。

    连我们这种政治智商低劣的家伙都知道的道理,大明的文武百官、富商地主们能不清楚么?

    这笔巨大的财富一直都在海上,明成祖派郑和去取了一大笔回来,七次下西洋的丰收成果告诉大明的文武百官们:这儿钱多、人傻、快来!

    于是成祖一去,东海沿海的官商们便勾结在一起,抢先下海,去收获这些财富。

    但朝庭正在海禁啊,只有朱家才能抢大头,其余人等,只能喝剩汤。

    这不公平!

    官商们开始联合起来,终结了老朱家从海上捞钱的打算,于是郑和成为了中国航海史上的绝唱。

    老朱家被困在了陆地,沿海的官商们,开始了疯狂的全民走私时代。

    读到这儿,大家应该明白王直的革命盟友们是谁了吧?

    那么刘大夏跟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还是从履历法着手,研究政治人物,尤其是死掉的政治人物,看履历,比什么小道消息都管用。

    在刘大夏的任职履历中,有两条记录,非常值得玩味:1、“宪宗成化初年馆试,大夏本可留任翰林官,但他自请改部职,被任命为职方司主事,升兵部车驾司郎中。”2、“孝宗弘治二年(1489年),担任过广东布政使,主管广东的行政和财政公务。”

    刘大夏收藏或烧毁(这个无从考证)下西洋的档案,就是在他担任兵部车驾郎中期间,几年后,他就跳到了广东这个最大的走私犯集中地。

    你要说其中没点猫腻,反正我是不信的,至于你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说实话,刘大夏并不是一个j臣,他在历史上的名声还是非常好的,但他所在的群体决定了他必须要泼郑和的脏水。

    这就是政治人物的悲哀之处。

    看清楚了刘大夏他们这群人的本质,就不难理解王直为什么被杀,胡宗宪为什么自杀了。

    王直抛弃了这群人,招安之后,想把商路贡献给大明朝庭,这就是断人财路,仇恨之大,不亚于杀人父母。

    因此沿海的走私犯们团结起来,发动自己所勾结的各级官僚,很容易就置王直和胡宗宪于死地了。

    至于名义上的罪名?

    大明朝的才子这么多,想个靠谱的罪名,真心不是什么难事。

    通过王直和胡宗宪的教训,就能明白宅男朱寿的大航海计划为什么会玩崩了,因为他触动了沿海无数走私犯们的利益。

    参加早朝的文官和太监大佬们,没有哪个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当然,罗祥那个连十以上的加减法都算不清楚的家伙除外。

    朝堂之上,大概只有他和朱寿,才认为大航海时代只是动动嘴皮的事。

    李东阳见刘瑾被打了冷枪,心里暗爽不已,不过再爽,也得收拾被皇帝玩崩的残局。

    “皇上,太祖祖训:片板不得入海,”李东阳站了出来,侃侃而谈,“况且朝庭税赋吃紧,入不敷出,无力承担东海公司一事,也无力支付夷州的开销,不如先行派出以罗公公为首的琉球宣抚使团,再行考较东海公司和夷州事宜。”

    太祖祖训,那是拿来哄鬼的,连朱重八老先生的亲生儿子都不遵守,随后的皇帝,自然是有样学样,把《皇明祖训》拿来当了擦脚布。

    李东阳的指向性很明确:先拉个大旗,扣顶帽子,把皇帝的嘴封了,然后再把罗公公送去海上,断了刘老大一条胳膊。至于什么夷州和东海公司,就让它们散去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佬们都齐声附和,连刘瑾也只得忍痛赞同。

    没办法,是舍弃一个傻不拉叽的小弟,还是得罪那个势力大到没边的走私集团,智商过八十的人,都会清楚答案。

    罗公公见刘老大也抛弃了自己,有如一条可怜的小狗般,弱弱地发言道:“圣上,老奴有一策,可不用朝庭分文,组建东海公司。”

    东海公司是罗公公的性命所在,别说刘老大了,就是玉皇大帝,也浇不熄罗公公的热情。

    由此可见,罗公公其实还有一个优点:懂得抓住机会。

    能够名列八虎、威震大明佞幸、宦官两史的人,果然没有一个是善茬。

    “速速道来!”宅男朱寿兴奋地说道。

    就算是政治智商只有三十分的宅男,就算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大航海捞钱计划得罪了谁,但看着大臣们和心腹太监们的表情,朱寿同学也明白眼下是众叛亲离。

    当然,站在历史的高度上,我们能清楚了解大明航海时代的艰难:农耕文明的自我束缚、走私集团的势力反扑、统治者自身的眼光局限……

    诸如此类的理由,多不胜数,也许宅男朱寿用尽一生的力量,也不能撬动这个铁盖子半分。最后只能黯然神伤,玩自己的穿越宫庭戏去。

    但历史总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偶然:原本跟大航海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罗祥,在此时站了出来。

    十余年后,被嘉靖皇帝发配南京充军的罗公公,在此时发挥了他心狠手辣、把握时机的优点。

    “老奴经常赌钱,十赌九输,”罗公公不好意思地开口道,“但兄弟们都愿意借钱给我,有时还不要我还,这些事,张永、高凤他们都可以作证。”

    听到罗公公咬出自己,张永尴尬地点了点头,示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罗公公不等张提督证明自己的清白,接着说道:“以前老奴不懂其中道理,后来才明白,老奴是圣上的亲随太监,兄弟们有用得着老奴的时候,钱财自然就是小事一桩。再细想一下,老奴就是圣上的一条狗,连狗都能借到钱、赊到账,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不能办到的?”

    罗公公自认为狗,这可是把态度低到尘埃里去了,一下子堵住了所有太监大佬们的嘴,文官们虽然在偷笑,但也不好开口。

    跟赚钱比起来,当狗算个屁!

    罗公公心里冷笑,嘴上继续说道:“方才圣上的话,有如大海上的明灯,给老奴指了一个方向,那就是这个董事会,说句大不敬的话,我们可以把它看作一个赌局,只要出得起银子,都可以进来赌两把,不管是谁,刘公公、李大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罗祥的话,一下子就把刘瑾和李东阳逼到了角落。

    在场的都是人精,罗公公的话说到一半,大伙儿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了。

    唯一不明白的,是政治智商只有三十的皇帝,因为他开口了:“你想说什么?朕怎么越听越糊涂?”

    宅男朱寿、顽劣少年朱厚照,真的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啊。

    第十二章 王丞相败走麦城

    八虎要赚大钱,那是轻而易举的事,但要想赚得富可敌国,银子如同流水般进入自己腰包,那就需要考验智商和情商了。

    因此当朱寿准备成立大明皇家东海公司的时候,大伙儿都知道其中的猫腻,也清楚该往何处赚钱,于是都急得眼红耳赤。

    但真正落到实处,既不负皇帝,也不负走私犯们,却是一个非常高难度的动作,比后世走钢丝还惨。

    所以眼红归眼红,坑人可以,但坚决不能把自己坑了,我们得不到的财富,别人也不要想得到。

    刘瑾刘老大的聪明才智,在大明历代的太监中,那是数一数二的,他并不是想不出如何从走私犯们那儿虎口取食,而是这个犯罪的成本太高,划不来。

    站在刘老大的地位,什么银子不好赚?何必去以身饲虎,抢那些被鲜血淋得湿透了的银子呢?

    但罗祥却不这么认为,他年纪也不小了,八虎之中,他没法挤到刘老大、张提督的前面去,甚至连马永成、谷大用也挤不过,不抢这些鲜血银子,还能抢什么?

    况且罗公公眼下根本就没意识到这些是鲜血银子,他只是站在赌徒的立场上,替皇帝想了一个解决没有银子困境的招数。

    你得原谅罗公公,他毕竟是个连十以上的加减法都不会的老牌文盲流氓。

    也许罗公公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想出来的这个点子,居然让争斗了百余年的大明朝庭和走私犯们,有了一个坐下来谈判的机会。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说的就是罗公公这种情况。

    分析归分析,皇帝的话,还是要回的,因此罗公公便继续说道:“老奴的意思是,把皇家东海公司的董事会,分成若干个赌局,银子多的,就玩大赌局;银子少的,就玩小赌局,不管是哪个地方的商人,都可以掏出银子,进来玩两把,这样朝庭就可以不花一两银子,玩出一个席卷天下的大赌局!”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期待大家的欣赏目光,但令他失望的是,在场的大佬们都皱着眉头,刘老大的脸色更是如同便秘一般,瞧不出个好来。

    “这些赌局投进来的银子,可以用朝庭的名义,在海上以钱生钱,而参与赌局的各色人等,朝庭都可以给他们虚衔,让他们不用担心朝庭过河拆桥;同时,朝庭也可以从这些银子上面赚取适当份额的抽头,既可以解决税赋不足的难题,也可以养兵、造船,甚至是营造出一支比三保太监更大的船队,赚取更多的银子!”

    随着他的话,各位大佬们的脸色更铁青了,而宅男朱寿却兴奋地站了起来。

    “朕明白了,”皇帝高兴地说道,“这些人不是赌徒,而是朕最优秀的子民,你这条老狗,真是可堪大用,这就去订个章程出来,只要出到一万两银子以上的,朕都可以给他封爵!越多越好,上不封顶,朕要打造出一支举世无双的庞大舰队,扫平四海!”

    罗公公自然凑趣:“老奴领旨,奴婢就是圣上的一条忠心老狗,圣上命老奴去咬谁,老奴就去咬谁。”

    眼见一出上好的君臣相得戏码就要闭幕,旁边有人不乐意凑趣了。

    “皇上,此事大大不妥啊!”站出来的,是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王鏊。

    他一直在冷眼旁观,本来不想生事,但眼下刘瑾被皇上打了脸,李东阳自己跳进了自己设置的出使圈套,焦芳一直在明哲保身,内阁之中,也就只有他还有发言的余地。

    “有何不妥?”果然,少年皇帝的脸猛地沉了下来。宅男朱寿心里在暗骂:你不让我玩大航海时代,我就把你赶出内阁养老去!

    “尾大不掉啊,皇上!”王鏊博学多才,治国有道,说话自然过硬,“东南局势多变,内有贪官j商,外有海匪倭寇,倘若这道口子一开,到时兵即是匪、匪也是兵,无法分清,这就是糜烂东南数省的祸患啊。”

    王鏊这话,表面上看,非常有道理,但仔细一琢磨,纯粹就是在瞎扯。

    我们首先来看王鏊是什么人,他是南直隶吴县(苏州)人,成化十一年的探花郎,这一年的状元就是谢迁。

    王鏊的人品很好,说实话,弘治皇帝重用的大臣,十个出来,有九个都是道德上的君子。比如王鏊,他为人正直,居官清廉,时称“天下穷阁老”。

    刘瑾刘老大喜欢打大臣们,郎中张玮、副使姚祥、尚宝卿崔璇等人,差点被刘老大打死,于是王鏊怒斥刘瑾:“士可杀,不可辱。今辱且杀之,吾尚何颜居此。”

    意思是:你杀了他们就算了,文官集团是不会让你侮辱的,老子不陪你玩了!你一个人玩勺子把去吧。

    于是他跟韩文那群人一起,也就是前文所说的五十三人反动集团,请求诛杀八虎。

    有人就会觉得奇怪了,五十三个人都被刘老大搞下去了,其中甚至还有刘健这种大佬,王鏊怎么能幸存呢?而且还进了内阁。

    其实很简单,刘健和谢迁是朱厚照同学想搞下去的,因为这两个老头太碍事了。

    而王鏊只是跟刘瑾不爽,他没惹着皇帝。刘瑾本来准备搞他,但廷议的时候,绝大多数文官都推举王鏊进入内阁,于是刘老大迫于公论,只好让王鏊和焦芳一起入阁。

    王鏊的人品虽然好,但他所处的政治群体决定了他的立场。因此看待一个政治人物,绝不能看他的人品好坏,而应该看他属于什么样的群体。

    他的这个政治群体,就是禁海派,其中著名的人物有刘健、谢迁、刘大夏等人。

    这个派别有个很奇葩的观点:有限度的开海,是为了更好地禁海。

    跟后世的扫黄打非有异曲同工之妙啊,禁海派的唯一成果,就是成化、弘治年间开始兴起的漳州走私集团,这个集团后来越搞越大,让朝庭只得开了月港。

    甚至在几十年后的许栋、王直集团中,也能看到漳州帮的身影。

    百余年后,由漳州帮发展起来的福建走私集团,更是涌现出了李旦、郑芝龙等优秀人才,把大明的走私事业发展到了历史的高峰。

    因此我们可以从这些历史人物身上了解到,大明禁海派,跟后世的某些机构一样,其实就是走私集团生长的良好土壤。

    一边禁,一边走私,还有比这个更奇妙的事么?

    因此人品很好的王鏊王丞相的话,就很容易理解了,他的中心就一个:皇帝,别搞事了,赶紧洗洗睡觉吧,后面还有一大群后妃宫女等着你呢,不然就会天下大乱。

    再通俗点讲,这就是恫吓,一个实证都没有的恐吓。

    假如王鏊遇到的是朱厚照,也许就恐吓成功了,可惜他遇到的是宅男朱寿。

    被大航海时代勾得七魂没了六魄的朱宅男,眼见王丞相阻止自己去跟西班牙等国拼战舰,不由得恶从胆边生、怒由心中起:“闭嘴!你竟敢说朕的子民是兵匪不分,刘瑾何在?”

    宅男朱寿这一招,可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瞎猫遇到死耗子。

    他从朱厚照的记忆里知道刘老大和王丞相的矛盾,准备放出刘瑾这条恶狗,去跟王丞相对咬。但他并不了解,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的boss。

    魏忠贤公公、刘瑾刘老大、严嵩严丞相的经历都告诉我们:在明朝皇帝面前,任何不可一世的权臣,都是纸老虎。

    在领会最终boss绝杀技之前的朱寿,只能随时叫出随身老爷爷:刘瑾。

    “圣上,老臣有本要参,”刘老大果然不负所望,一个眼神,焦芳就站了出来,朗声道,“王鏊在陆巷故里,新修一屋,有僭越之举。”

    说完便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折子,看着满脸死灰的王鏊,得意洋洋地交给张永,递到朱寿手中。

    大明朝的阁老们,谁都不是吃素的,身上随时揣着几件杀人的利器:奏折。

    只要到了关键时刻,这些奏折就能要了政敌的老命,比如现在。

    房屋僭越这种事,真要细究,那大明朝就没多少活人了。

    王鏊前些时候能躲过一劫,靠的就是皇帝对他没有不满,再加上朱厚照同学还算是通情达理,知道这老头是国之栋梁,不让刘老大下黑手整他。

    但现在形势一变,皇帝不满了,在大明朝谁能一言定生死?当然是皇帝,得罪刘老大还有办法可想,但得罪皇帝,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王鏊以为皇帝年少无知,一吓就吓倒了,没想反被响亮地打了一记耳光,被焦芳落井下石,坑得骨头都找不到了。

    于是,本来应该两年后被刘老大踢出内阁的王丞相,在数日之后,提前两年,向皇帝上了致仕的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