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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27部分阅读

没有任何关系。

    夫战,勇气也,这句话,只能拿来忽悠不懂军事的帝王。

    韩信用自己活生生的事例,告诉后世的军事家们,真正的勇气,是用优势兵力,逐个消灭敌人,而不是逞一时的血勇之气,璀璨之后,只能是自刎乌江。

    四名明军虽然被包围,但狭窄的山道,让他们面对的敌人,也只有四、五个人。周岱奋起余威,将短斧劈、削、掏、砍,凶悍异常,跟他对敌的蒙古人,没有能挡住三个回合以上的。

    看见这个勇猛的少年,赛罕终于点了点头,他明白自己的独生子,是死在谁手里了。就是这个少年!他那雄鹰般的独子,才会饮恨于长城边上。

    没有万户大人的军令,蒙古人只能死战不退,潮水般的攻势,轮换向前,只要没被当场杀死,总有新生的力量顶替上去。

    一个夜不收惨叫一声,他的长刀刚刚插进对手的胸膛,但背上却被一个蒙古战士狠狠一刀捅进,血淋淋的刀尖,从他的胸口穿了出来。

    “啊!”另一个夜不收狂吼一声,不顾劈向自己的砍刀,一刀捅进那个杀了自己伙伴的蒙古人体内。当他的刀尖从对手的背后穿出时,颈上也重重地挨了一刀,发出一记低哑的血喷之声。

    只有周岱和杨鹰两人了!

    他们都绝望了,绝谷、峭壁、大雪、狂风、强敌!没有任何一样,是有利他们的。

    胜利?他们已经不奢求了。

    活命?算了吧!

    既然要死,那就要战到最后一刻,让这些蒙古鞑子看看,什么是大汉男儿。

    赛罕微微一笑,久经战场的他,能读懂对手的决死之心,但是战争,永远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汉人有男儿,难道蒙古人就没有么?

    周岱指着身后峭壁上的一个突起处,对杨鹰吼道:“跳上去!”

    说完便扑进蒙古人的包围中,一斧划过正对自己的士卒胸口,然后左手一记肘击,狠狠地打在另一名士卒的脸上,开了一个染坊。躲过一把长刀,他的左腿猛地一踢,正中一名蒙古人的下裆,踢得对手青着脸蹲了下去。

    “拦住他!”赛罕猛地高吼,用的是蒙古语,因为他也看见了那个突起处的情形。

    但是已经晚了,杨鹰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不顾自己腿上的伤势,借着周岱拼死挣得的时间差,将长刀插入峭壁的裂缝中,借力一弹,跃上了突起处。

    一块由岩石形成的巨大冰檐!

    在冰檐的上面,是一道陡峭的雪坡,坡上有着无数虚浮的积雪!

    杨鹰站在冰檐之上,脸上露出惨烈的笑容。在他的脚下,周岱已经停住了手,将斧头扔到地上,倒坐在雪地中。

    射死那个站在高处的明军?不,已经来不及了,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明军,都能够看出,这块冰檐只是保持着脆弱的平衡,只要稍微有一点外力,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在这个狭窄的山道中,没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

    赛罕正欲掉头狂奔,没想数百名蒙古士卒,也在狭窄的山道中乱作一团,顺便将老万户将军挡在了里面。

    这个地势,是杨鹰和周岱等人早就选好了的,借着狭谷抗敌,如果实在是逃不出去,就用雪崩跟蒙古人同归于尽。

    赛罕这个老将军没有犯任何错误,却败给了老天爷。因此人定胜天这种废话,有时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杨鹰望着南方,泪水顺着脸颊流下,那儿有他的家人、有他的伙伴、有他的族人,还有一个名叫大明的帝国。

    猛地一跺脚,一阵清脆的响声,冰檐断裂开来,他的身躯朝后倒去。

    无数的积雪,从峭壁顶上,顺着斜坡汹涌而下,眨眼之间,便淹没了整条狭窄的山谷,一直涌到御河那冰封的河面之上,奔了数里地,才平息下来。

    天地之间,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没有蒙古人,没有汉人,也没有奔马、战士和血肉。

    在雪崩的同一时刻,大同城内,马昂和王勋,正在筹划着如何宣扬自家妹纸和皇帝的婚事。而在近三百里外的九龙沟,小王子巴图蒙克也在筹划着如何攻打应州。

    小王子,是明朝百姓对他的称呼,而他真正的封号,应该是达延汗,即大元大可汗的音译。现年四十五岁的他,是成吉思汗第十五世孙,十六岁继位后,娶了大自己一倍有余的满都海夫人,先后征服了卫拉特、亦思马因、火筛、亦卜剌等部,统一了漠南蒙古。

    他有十一个儿子,每个都执掌一部份蒙古人,替他支撑着蒙古帝国的最后荣光。

    但这些儿子,也没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长子多病,长孙幼小;次子已死;三子、四子,都是野心勃勃之辈。手下的万户们,更是各有各的打算。

    中兴的蒙古帝国?不,只要长城南边,还有那个大明帝国,中兴,不过是口头上的宣泄罢了。

    因此每一年,巴图蒙克都会南下,从北直隶一直到甘肃,都有他的身影。

    大明的守将、总兵、总督,他都杀了不少。所有的大明边塞名将,只要跟他对阵过的,都曾是他的手下败将。

    连许进这种不可一世的老将,听到小王子的名头,都会紧紧守住城池,绝对不肯出城浪战。

    在战火中渡过一生的巴图蒙克,顶着小王子这个浪漫的称号,手指着行军地图,将目光从应州,移到了杀胡口。

    一个参将、两个守备、一个指挥使、三个千户,这就是巴图蒙克的底牌,只要出得起足够多的银子,明军之中,有的是汉j。

    进了杀胡口,不能碰威远和平虏两城,因为那儿有明军的重兵集结。得从威远和云川两卫的防区中间穿过去,那儿虽然是山地,但是蒙古人都是骑兵,就敌于粮,根本就不会带粮草。

    没有粮,抢汉人的;没有银子,抢汉人的;没有女人,还是抢汉人的!

    汉人,就是自备粮草的两足羊!蒙古的汉子,长生天的勇士,有这些两足羊就行了,还用得着管粮道么?

    过了怀仁县,可以先攻西安堡,引诱大同的明军主力南下,如果能击溃皇帝的亲军,那么大同就是第二个土木堡,而他巴图蒙克,就将成为也先一样的英雄。

    不,怎么可能是也先?那个被杀的倒霉蛋,我达延汗,应该是铁木真、拖雷、忽必烈这些祖先一样的英雄豪杰。

    如果明军主力不出来,那就南下打应州,断了那个皇帝的后路,到时再令赛罕佯攻虎峪口,明朝皇帝就只能是乖乖的当引路人,把他们这群蒙古勇士,引进中原的花花世界。

    “不如直接攻打大同吧?”三子巴儿速孛罗开始进言了,他是济农,手下有三个万户。

    此次南下,巴图蒙克自己带了三万人,长子的手下赛罕带一万人当疑兵,三子巴儿速孛罗和四子阿尔苏博罗特各带了一万人,总计六万人。

    “我们全是骑军,去攻城?”阿尔苏博罗特啐了一口,他和老三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从小就不对盘,长大之后,老三占了济农的位置,更是让他眼红不已。

    “据内应所述,大同府城,只有不到两万人,占之,易如反掌!”巴儿速孛罗瞪着弟弟,怒喝道:“你有何疑问?”

    巴图蒙克看了三儿子一眼,盘算着对方的意思。蒙古的政治体制,跟大明完全不同。大汗虽然是最高统治者,但是王子们都有自己的影响力,甚至在各自的部落中,大汗的号召力,还没有王子们强。

    牧民们也只认王子,不认大汗,因此草原之上,父子相残的惨剧,远远多于中原王朝。

    就算巴儿速孛罗有异心,在没有掌控大局之前,巴图蒙克也不能处罚儿子,这一点,他清楚,巴儿速孛罗同样清楚。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明蒙大战还没开始前,就已经拉开了它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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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君臣皆仇敌

    朱寿与马青莲的婚礼并没有如期举行,因为小王子只用了半日的功夫,就攻破了杀胡口。

    里应外合之下,明军伤亡惨重,一个参将和两个游击阵亡。蒙古军队席卷东进,短短两日内,便长驱南下,兵锋划过偏岭口,直指怀仁县。

    怀仁县位于应州和大同的中间,地形险要,扼晋北咽喉。

    从重八哥的洪武六年,到洪武十五年,为防备北元,大将军徐达经营晋冀之地,长达九年。东起辽东,西到黄河河套,徐达都建立了非常完备的防守体系。

    因此在明朝前期,蒙古人很少从晋冀一带入关,就算是土木堡之变后,明军实力大减,小王子常年的主攻方向,仍然在陕北一带。

    小王子的用兵之道,飘忽不定,很有宗师风范,这个从无数血战中成长起来的蒙古大汗,从来就不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

    一个漂亮的弧线,划过大同的西南部,出其不意地打在明军的软肋之上。

    “应州?”朱寿看着晋北的地方大佬们,眼神里闪过一丝疑问。

    不由得他不起疑心,这帮心狠手辣的文官,前几日没少被他收拾,从张太后那儿学来的几招散手,虽然对付不了刘老大、杨师傅和李毒蛇这种天才儿童,但对付藩王、三司使、总兵和巡抚什么的,还是很有威力。

    别看这些家伙现在跟个孙子似的,鹌鹑一样地站在自己面前,但只要给他们一个小小的机会,他们就能毫不犹豫地当个汉j给你看看。

    大明文官集团的节操,只能拿来哄骗平民老百姓。用张永张提督的话来讲就是:一群既当娼妓又想立牌坊的伪君子、假道学。

    陈敬陈提督说得更直接:如果说太监们是皇帝的狗,那么文官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给的肉多了,他们会吃穷你;你给的肉少了,他们就会吃掉你。

    后世的钱谦益泪奔而出:俺还有七十三年才出生呢,怎么老拿我说事?

    大同巡抚熊伟畏首畏尾地站了出来,这个万全卫出身的汉子,其实非常高大,不过在皇帝和一群大佬们面前,他的官职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自然抬不起头。

    “微臣前几日接到属下密报,小王子原本驻在九龙沟,在杀胡口有内应,一一皆得以证实,”熊伟从衣袖里抽出一块白帛,上面全是斑斑血迹,说道,“此乃前方探子的回报血书,按内中所言,小王子的下一步,绝不是大同,而是应州。”

    去年才提升为大同巡抚的熊大人,资历并不深,不过权力倒不小。他能节制阳和、左卫等四道,大同府的所有县、州、堡、市,皆由他管辖,算得上是天生的地头蛇。平日里在大同府城内,除了代王爷,熊大人不管见了谁,都是鼻孔朝天。

    但眼下皇帝进了城,山西的三司老爷们,都只得跟着来伴驾。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这三个衙门里,随便出来一个大佬,熊大人都得扮孙子。

    因此在一群文官和太监大佬们面前,熊大人只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陈敬快步上前,接过血书,看了几眼,对最后那句话忽然来了兴趣,因为上面写着“秃马惕部欲叛汗自立”。他走到朱寿耳边低语了几句,便开口问道:“探子是谁?可信否?”

    “探子是虎峪口的一个夜不收,十五岁,世代军户,家中有一个残废的老父,也曾是边军,”熊伟赶紧跪在地上,老老实实地说道,“微臣六日前就接到这封血书,用了诸般酷刑,那个少年夜不收在临死前,前后口供,仍然完全一致,还说出了一个人名,微臣这才敢将此军情呈上。”

    陈敬问道:“谁?”

    “原大明武学院学子、试百户周岱,此人曾跟随许左丞和翟巡抚南下川东平叛,”熊伟伏在地上,老老实实地答道,“此人来微臣处投效时,曾手持翟巡抚的荐信,微臣与翟巡抚有旧,便收留了他,原本委其为亲卫,不料他执意前往边关,微臣便给了他一个试百户,故而信其所言。”

    朱寿听到这句话,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来,牵牛寨一役后,他去武学院巡视,曾听钱铸等人说起过这个少年的事迹。

    “朕也见过此子,”朱寿开口问道,“他现在何处?”

    熊伟摇了摇头:“微臣不知,至今未归营,那少年夜不收死后第三日,从镇羌堡传来军情,说是御河沿岸发生了大雪崩,有近千名蒙古人死于非命,据微臣推断,那周岱等人,恐怕凶多吉少。”

    “忠臣啊,”朱寿叹了口气,说道,“宣,封周岱为阳和卫指挥使司指挥佥事,从其兄弟中择一人,继世袭百户职。”

    百户是正六品,指挥佥事是正四品,朱寿这道追封,算是将周岱从低级军官,一下子提拔到了中级官僚,也算是极尽死后哀荣了。

    至于杨鹰、鲁少川、叶十二、唐四七等人,对不起,皇帝陛下和巡抚大人都不认识他们,自然也就没有赏赐,这就是亘古不变的政治现实。

    处理完周岱的身后事,朱寿看着诸位大佬,缓缓问道:“都议议吧,有何应敌之策?”

    大佬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皆默不作声。谁都知道,哪个敢说话,肯定是被派去死守应州城,跟小王子的五万大军对掐。

    连许进许老头都有些心虚的小王子,是这么好对付的么?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打死也不开腔,就对了。

    在场的人,不管是文官,还是太监,都有身份,有地位,犯不着去送死。

    朱寿只好将目光投向张永,这条忠狗,是雷打不动的监军人选,送死他去,至于黑锅,宅男愿意帮他背。

    张永苦着一张脸,见皇帝望了过来,只好出了行列,跪在地上,高声道:“老奴愿往应州监军。”

    监军是明朝中后期的特有制度,不管多么庞大的军队,一定要有一个不男不女的太监当监军,才能成行,帝王们也才放心。

    没办法,文官们的节操,真的丢得满地都是,别说皇帝信不过,就连他们自己,恐怕也不怎么信得过自己。

    第一个送死的道友出来了,第二个,自然也及时站了出来。

    “微臣有一方略,可供万岁参阅。”一直不显山不露水,天天乐于当宠臣的王圣人,终于在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

    “哦,王卿家说来听听。”朱寿高兴地笑了起来,这才是朕的好宠臣嘛。

    王圣人刚刚证道成圣,却还没有领悟“知行合一”的独门法器,因此还算不上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对付小王子,他还是很有几招散手的。

    “小王子用兵如神,”王圣人首先给对方戴了一顶高帽,然后又给皇帝戴了一顶,“但在圣上眼里,不过一跳梁小丑罢了。”

    众文官跌破一地眼珠子:老王,你当年在午门恶斗刘瑾的风骨,到哪儿去了?你可是我们文官集团的良心和希望所在啊。

    太监们抚掌赞叹:果然是同道中人,老王,以后就一起混吧。

    看着朱寿的眼神越来越严肃,王圣人微微笑道:“他自寻死路,怪不得别人。”

    张永是第一个去送死的,见战友这么说,连忙捧哏:“怎么说?”

    “劳师远袭,此乃用兵大忌;屯兵坚城之下,此乃大忌之二;以骑兵入群山之中,此乃大忌之三;内部不稳,此乃大忌之四!”王守仁果断地说道:“圣上,有此四大忌,小王子此次南下,必然失败,就算被他侥幸逃得性命,也必将元气大伤,诸子争位。”

    一通胡吹大气的虚话,引得文官们连连点头,颇为振奋人心。

    不过监军监成大明第二权阉的张永,也是打老了仗的,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一听便知道王守仁在吹牛皮,赶紧问道:“如何应敌?”

    王圣人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拿出一个奏折,上面墨迹早干,似乎早就已经写好,递给朱寿,大声道:“微臣建议:十五日之内,昌平副总兵李显、宣府下西路柴沟堡参将刘轩,须率军进驻聚落所;三边总制杨一清、延绥副总兵朱诚驻守平虏;山西镇太原左参将周得贵驻宁武;保定知府杨慎、真定巡抚韩邦奇驻灵丘!若有延误者,以军法斩首示众,并传首九边!”

    熟悉大同府和山西地理的张永,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幅军事地图,细思片刻,惊叹道:“关门打狗?”

    好一个王守仁,好狠的心肠,好毒的计谋,好一个蠢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