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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28部分阅读

    个蠢不可及的绝户计!

    文官们还满头雾水,同样熟悉军情的陈敬也立即反应过来,不顾君前礼仪,跪倒在朱寿面前,大声道:“王守仁其心可诛!请杀此贼,以正天下!”

    见一个小弟叫好,另一个小弟喊杀,朱寿不由奇道:“王赞善,你此话一出,怎地成了过街的仓鼠?”

    王守仁是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朱寿称他的官职,便是将双方距离又拉开了一些,对于伴君如伴虎的臣子们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王圣人却毫不在意,笑道:“微臣的计策,足以将小王子五万大军所属大部,皆留在我天朝境内,不过有个小小的意外,就是圣上恐怕会受点小小的惊吓。”

    陈敬怒瞪着这个中年人,很想上去小小的抽他一耳光,然后再小小的砍他几十刀,方能解心头之恨,大声道:“圣上,不能听此贼狡言,他居心叵测,置圣上于险地,还望圣上诛杀此贼之后,当即从长城道回京!”

    王守仁忽然板着脸,沉声喝道:“陈提督,你口口声声,指责微臣用心不良,你的居心,又良在何处?”

    陈敬啐道:“内臣一片丹心,天地可鉴。”

    见两人争执不下,朱寿一拍龙案,高声喝道:“够了,都给朕住嘴!”

    见皇帝发怒了,王守仁和陈敬都跪在龙案前,不敢抬头,只听得朱寿问道:“张永,你来讲。”

    刚被逼上前线的张提督,只好再次充当灭火器,露出苦瓜脸,回道:“王守仁此策,打的主意,便是将小祖宗你放在中间,四面开花,将蒙古人包围,所用诸将,皆是我大明的边关良将,也是与小王子混战多年的宿将;而韩、杨两人,同样是忠心无二之辈,此策虽然危险,成功的机会倒也不小,若是杨一清能及时赶到,小王子必不能轻易脱困;而陈敬所言,则是沿晋冀北道回京,万一途中被小王子伏击,就大势去也。”

    张提督这话,却是偏向王守仁多些,引来陈敬和苏进两人的怒目相视。

    朱寿听完之后,没有立即下旨,既不处罚王守仁和陈敬,也不选择对敌方略,而是靠在龙椅之上,似乎若有所思。

    皇帝会如何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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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鏖战偏岭口

    正德四年的二月二十三日,辰时一刻,太阳刚刚升上树梢,黄垣就带着五百余勇士,摸到了蒙古人的哨所前方。

    他和兄弟们已经离开大同府城整整五天了,皇帝下旨,令他们夺取偏岭口。

    偏岭口在锦屏山西南面,东接应州、怀仁,西连威远、平虏,是大同府南境的交通要道,扼群山之要冲。

    小王子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还没开始进攻的时候,就准备了好几条后路,偏岭口就是其中之一。

    王守仁被朱寿派到了应州,和张永一起,作那颗死死钉住小王子尾巴的钉子。而朱寿自己,则将大同府所有的豪族家丁组织起来,和一万余名侍卫亲军混编,明军的总人数,一下子被扩充到了整整五万人!

    明朝中后期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召募兵强于卫所兵,而家丁,则强于召募兵,站在家丁们最顶层的,就是各大豪门的家丁亲兵。大汉j吴三桂少年时也曾勇猛过人,单身冲进建虏阵中救父,所带领的,就是家丁。

    皇帝的这一招,让所有豪门大户都措手不及,本来跟小王子一样,随时都有好几条后路的他们,一下子被皇帝绑上了战车,成了没有牙的老虎。

    威远镇边靠山王的大旗,整日飘扬在大同府的城头,朱寿的圣旨,以“威远镇边靠山王”的名义,一道道,不停地从大同发往边关各地。

    明朝皇帝没有走!

    消息从内线那儿,很快就传到了小王子巴图蒙克的耳朵里。

    “那就攻占应州吧。”小王子叹了一口气,令万户们开始渡过桑干河,兵锋南指应州。

    此时王守仁和张永已经微服轻骑,进了应州。从蒙古军队的驻地边缘穿越而过、历经惊险的王守仁,到了应州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从周边卫、所、营调集来的军队,全都拉出城外,守在五里寨。

    从东向西倒流的浑源川,流经应州城东的时候,拐了一个直角,向北流入桑干河。五里寨就在两河相交而组成的半岛上,地势险要,是攻打应州的必经之路。

    “小旗死了,总旗上;总旗死了,百户上;百户死了,千户上;千户死了,本钦差就亲自上阵杀敌!”王守仁站在五里寨的寨墙之上,看着数千名灰头土脸的卫所兵,身后是一溜赤着胳膊、头包红巾的刽子手,他指着身旁由朱寿亲赐的龙旗,高声说道,“不管战局如何,本钦差就守在这面龙旗之下,绝不后退一步!至于你们,一人逃,斩整个总旗!一个总旗逃,斩整个千户!就算你等侥幸逃得性命,你们的九族,也将在事后,被朝庭斩个精光!战死者,家中免役五年;伤残者,赏银二十两!”

    在王圣人吼出“战至最后一人”之际,黄垣也遇到了蒙古军队的游哨。

    这天是大雾天气,从北方吹来的寒风,让整个山岭都弥漫着白色的雾霭。五丈之外,就再也分不清人影和树影。

    五百余名明军,都是从侍卫亲军里挑出的勇武之士,看着漫天的大雾,心里也不禁沉甸甸的。

    “一个接一个,两人一排,不许让任何人掉队。”黄垣吩咐带队的百户官们。

    他的手下有四个百户,都是临时指定的,各领一百二十人。余下的人,便由他直接统领。

    雾气越来越重,北风偶尔会吹散一些,却带来了更多的白雾。就是紧邻的几个人,有时也会看不清对方的五官。

    这种天气是双刃剑,既有利于偷袭,也不利于统一指挥。

    黄垣忽然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一些响动,不是兽类,有些像脚步声,是蒙古人的游哨!他举起左手,示意身后的人停止,一个传一个,全队的明军都停了下来。

    又听了一会儿,黄垣取出背上的长弓,快速地上好弦,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弦上,扣在手指间。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至少有十余人,离站在明军最前面的黄垣越来越近。

    长弓弯成一个漂亮的曲线,蓄满了力量,黄垣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三岁习武,十六岁就考上举人,这是他的第一阵,绝不能让皇帝对自己失望!

    片刻之后,一条人影,若隐若现地浮出了雾海。黄垣看见了一个二十岁左右、脸上还有一道刀疤的蒙古士兵,而那个蒙古人,自然也看见了对面的明军。

    “嗡”地一声轻响,黄垣手指一松,长箭划破雾气,近距离地射入那个蒙古战士正欲高呼的大嘴。强大的力量、超近的距离,让箭矢的尖端带起一团血雨,从这个倒霉蛋的脑后穿了出来。

    在这个蒙古人倒下的时候,更多的蒙古人,从雾气中钻了出来。

    黄垣丢下长弓,也不说话,抽出腰间长刀,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直直地劈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个蒙古人。

    快、准、狠,一场力量悬殊的遭遇战,在几息之间就结束了。

    明军一死一伤,而蒙古人的游哨小旗,则全军覆没。

    能够被委以游哨重任的,都是军中的健儿,这十一名蒙古人的个人武勇并不低,可惜明军有整整五百余人,此处又地势开阔,战斗结果,自然毫无悬念。

    蒙古人唯一的收获,是他们临死前凄厉的惨叫声:“南蛮子!”

    黄垣听不懂蒙古话,其实就算他听得懂,也会对此嗤之以鼻。汉人称蒙古人为鞑子,蒙古人称汉人为南蛮,人人都懂得以炎黄后裔自居,绝计不会在口头上输给任何人。

    大义和名份这些东西,是最不值钱的,却又是人人都想得之而后快的。

    黄垣学富五车、武勇过人,以至于他后来听得懂蒙古话时,就告诉手下的将军们:“我们是天朝上邦,因而要与蒙古鞑子讲道理;倘若遇到不讲道理的蒙古鞑子,那就先将他们关起来,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令其思过,过个三、五十年,再与他们讲道理;华夏是礼仪之邦,总而言之,要以德服人。”

    一个人若是不吃饭只喝水,能撑个三、五日。若是不喝水,恐怕连三天都撑不下去。三、五十年?黄大人的这个笑话,流传甚广,也许还真有其事。

    擦了擦脸上的血水,还不懂得讲笑话的黄垣,眼下也不是大人,只是一个带队偷袭的兵头,自然得继续自己的任务,只见他果断地一挥手:“各自为战!”

    明军此时离偏岭口的土墙,只有不到三十丈。在大雾的掩护下,众人纷纷狂奔向前,头顶盾牌,冒着蒙古人胡乱发射的箭雨,冲到寨墙之下。

    偏岭口驻扎着两百余名蒙古士兵,小王子派驻各条退路的军队,都不是自己的嫡系,这一支也不例外,全是河套人,其中还有很多穿着蒙古军服的汉人。

    寨墙不高,只有约莫五尺左右,还有多处破烂缺损的地方。偏岭口虽然地势险要,地处要冲,不过明军的卫所制度早就烂到根子里了,偏岭口又正好处于大同诸卫之间,一个三不管地带,爹不疼娘不爱,至于寨墙,谁愿意修谁就去修呗。

    反正小王子一打来,有守土之责的百户大人,早就带着小妾和亲信家丁,从小路逃走了,连自己的黄脸婆都没有带,留给蒙古人,充作了营妓。

    黄垣刚刚跑到一个寨墙的缺口前,就看见几支长箭划破雾气,向自己飞来。这个缺口前的雾气没有那么浓厚,十余步之内,都能看得清事物。

    看到这个少年汉人直冲过来,蒙古人自然不会客气,先射死再说。

    黄垣一举手中盾牌,几声闷响,箭支都被挡了下来。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居然被流箭射中了。

    文武兼备的黄举人,自然没有替同伴挡箭的历史使命感,更没有爆棚的圣母观,就地一个懒驴打滚,躲过迎面而来的第二波箭雨,滚进了缺口内。

    跟那些蒙古人所熟知的汉人英雄们不同,黄举人突破进缺口的惊艳登场,居然是砍断了三个蒙古人的脚掌。

    手法之快、刀法之精、眼光之独到、人品之无耻,在这一刻,都被黄举人体现得淋漓尽致。

    浑身刺青、脸如红枣的黄举人,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思,砍脚背和砍腿的动作依然在继续,只见他刀盾合一,打得缺口附近的十余名蒙古人无法抵挡。

    “站起来?”战后,黄举人在与同伴们闲聊之时,面对某些伪君子的责问,啐了一口,说道,“给蒙古人当箭靶子么?真当他们都是站着不动的木桩?跟蒙古人比箭术,真是吃多了撑得慌。”

    能被黄垣这种人选进五百勇士队的,人品恐怕都好不到什么地方去,除了一些中了流箭和技不如人的倒霉蛋,明军如同流水般,沿着寨墙的诸多缺口,在大雾的掩护下,直灌进偏岭口。

    喊杀声、刀剑相交声、临死前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七百余人的明蒙两国战士,在小小的寨子里生死相搏、血肉横飞。

    战争从来都不是史诗,也没有一点点的浪漫,项羽这种千古英雄,也曾坑了几十万秦军。

    蒙古人的骑射很有威力,但大雾中的混战,他们就不占多少优势了。加之人数较少,因此蒙古人越打越往寨子后方退却。

    “齐射!”

    一直都冲在最前面的黄垣,忽然听到对面传来汉人的声音,连忙使出懒驴打滚的绝招,躺在地上,用盾护住全身。随着箭矢的破空之声,左右两侧都传来数声惨叫,不知道是哪位道友又仙逝了。

    在亲兵们的随后掩护下,黄垣冲进对方弩手之中,用滴着鲜血的长刀左挥右砍。

    这是一群由河套汉人组成的弓弩队,连双方的惨叫,居然都是同一种语言,这可以算是偏岭口之战的唯一笑点了。

    在明军付出了近三十人的伤亡之后,这支汉人弓弩队被杀了个精光,原本还在顽强抵抗的蒙古人,也彻底崩溃了。

    他们开始疯狂的向后跑去,可是寨外的浓雾在掩护他们的同时,也照样拖慢了他们的速度。当太阳快要升到半空的时候,雾气渐渐散去,百余名狼狈逃离的蒙古人,呈现在追击的明军士兵们面前。

    一刀挥出,砍下一个蒙古人的头颅,看着对方的鲜血,从颈中汹涌而出,流淌在白色的雪地之上,黄垣挥了挥残破的长刀,站在了偏岭口的寨墙之上。

    眼间的荒野中,是四处追杀着蒙古人的明军,他的脚下,是刚刚夺取的偏岭口,以及一个死不瞑目的蒙古人头颅。

    不知道王守仁那儿,又是怎么样一个情形呢?黄垣望着东南方向,心里有些担忧。

    因为王守仁能否守住应州,直接关系到皇帝的安危,黄举人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和事,但他不能不在乎皇帝。

    那是他唯一的青云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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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五里寨外

    王守仁的运气并不好,至少,在他还没能拥有“知行合一”这个大杀器前,就遇到了小王子这个从鲜血中成长起来的蒙古英雄。

    一群剽悍的蒙古骑士狂催战马,以极高的速度,刮过一队明军的身边。箭如雨下,从小就生长在马背上的战士们,在马上作战,就跟长了四条腿似的,一箭便可以收割一个明军。

    这是两百余名从浑源州征调来的军卒,小王子的围城打援战术,使用得相当纯熟,除了从西面来的大股明军外,从北、南、东三面来的明军,都被他一一剿灭。

    “为什么不打西面的敌人?”万户们都想多杀些明军,这样在抢的时候,才能少些顾虑。

    小王子微微一笑,却不说话。他从不解释自己的战略意图,因为在蒙古,还没有哪个勇士,配得上跟他讨论军略。

    王守仁坐在南城墙上,头顶是那面金黄|色的大明龙旗,迎风招展。由李善长相国亲自制订的皇帝仪仗,有旗帜无数,其中最出名的,就是十二面龙旗,由十二名甲士执掌。

    仪仗中的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戟、骨朵等等,倒是经常被皇帝拿来送给功臣勋贵、文官大佬,以示其亲贵。

    但是帝王龙旗,从来没有皇帝会赐给臣子,因为它代表着“天子亲临”。与明军作战时所用的龙旗不同,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叫身份,这就是叫地位。扛着帝王龙旗的臣子,不管遇到多大的官,你要抢先给别人打招呼,都会显得很没有素质。

    不过这也是一道催命符,五里寨上上下下,七千多名明军、两万多名民夫,包括钦差王守仁、监军张永在内,谁也不能退后一步。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战死;要么击退蒙古人。

    小王子的战法如同水势,从来就没有固定套路,地道、火攻、蚁附,只要曾在历史中出现过的攻城方法,都被小王子使了个遍。

    五里寨不同于偏岭口,它是安东中屯卫的指挥使驻地。世袭指挥使朱政朱大人,可跟偏岭口那位不知名的百户大人不一样,地皮要刮、小妾要抢,自家的防卫,也搞得相当好,可以说颇有将才。

    王守仁从大同南下应州时,就跟朱大人详谈过一次,具体内容无人知晓。不过据指挥使府负责陪客的小妾们回忆说:咱们家老爷一见面就跪下了,直到奴家们进去,才站起来,这位王钦差啊,是真的不好色,将奴家们都赶了出来,只听到他说什么“你的仇,本官替你扛下了”,于是才过了三天,老爷就把奴家们全卖回勾栏,真是个没良心的坏蛋。

    但是在张永给朱寿的秘密揩子里,是这么写的:王守仁这厮,一路上,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骗得那朱政毁家建军,把吃了空缺的卫所军卒,全都重新招齐,暗地里却把朱指挥使派到北城墙上,开战当天,就被蒙古人杀掉了。

    王守仁后来为自己申冤:我不是替那朱政报了仇么?就是对着苍天,老夫也问心无愧!

    在朱政战死的时候,紫禁城里的刘瑾刘老大忽然背上一冷,心里一惊:这又是谁在咒我?

    朱指挥使的身体还站立着,头颅却被一个蒙古壮汉砍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在血泊中。

    在他的尸体四周,是一百余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