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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32部分阅读

    了血迹,他的马首左侧,挂着数个人头,居然还在往下滴着黑黑的污血。

    “刘大哥,”赵鐇连忙令兄弟们让出一条道来,高呼道,“收成可好?”

    那刘大哥却与先前的不一样,闻言立即笑嘻嘻地勒停马,指了指那几个人头:“两千明军,尽被我所杀,带队的千户官们,一个都没逃掉。”

    “刘大哥神勇!”赵鐇连忙送上一记马屁。

    刘大哥微笑道:“二弟,时辰不早了,快些结束吧,不然下一波官军到来,可没这么好对付了。”

    赵鐇点头道:“让兄弟们抢完这一带就撤。”

    刘大哥也不跟他客套,正欲离去,忽然又勒停马,迟疑片刻,方才问道:“风子呢?”

    风子是赵鐩少年时的别名,在外横行之人,皆用化名,以免累及亲族。

    赵鐇苦笑道:“你跟我大哥是八拜之交,岂能不知他的秉性?”

    刘大哥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拨马便走。

    他带领的这几百名骑兵,人数虽不多,却个个强悍无比,马蹄夹带起来的尘土,扬得满街都是,目标所指,竟然是文安县衙。

    数十个衙役迎着阳光,看不清对面的来势,只听见无数的马蹄轰响,等反应过来之际,早就利刃迎头,被砍成血肉之酱。

    有侥幸逃得性命的,也被吓得狂叫一声,扔了手中兵器,往后便逃。

    “谁敢杀了那县令,”刘大哥笑道,“他的妻儿财物,就都是这位兄弟的!”

    在他看来,都杀了两千官兵,再杀几个文官,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况,刘惠刘大哥的名声,在河北是可以拿来止小儿夜啼的。

    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县令很容易,一刀砍下便是,再高贵的人头,那也是血肉做成的,绝没有谁是砍不死的金刚。

    但县令跟卫所官兵们不同,一个是真正的文官,一个是兵。对于大明的百姓来说,兵是贱业,刘惠这群手下,大多数都曾当过卫所兵,杀同为贱业的官兵,自然不会手软。不过杀一个真正的文官,却有些胆怯。

    官老爷啊,听说都是文曲星下凡,杀了,会不会死无葬身之地?

    “官皆狗官,人人得而诛之!”见兄弟们有些迟疑,刘惠说道,“兄弟们,是谁要了我们每年赖以活命的存粮?”

    “是狗官!”一个兄弟回道。

    “是谁,抢了九里村张寡妇那年仅十二岁的女儿?”

    “是这个狗官!”众兄弟大声回道。

    “是谁,收了陈员外的银子,将东城小横巷的梁家老伯,打得含冤枉死?”

    “杀了这个狗官!”一个青年汉子跳下马来,手提钢刀,冲进衙门内。

    在他身后,是数十名同样动作的年轻人,刘惠将手一挥,指着县衙那洞开的大门,沉声道:“冲!”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的抵抗,三千余名河北盗贼,就轻松地洗劫了文安县城,顺带在城东北得胜淀畔的决战中,击溃了两千名来援的顺天府卫所兵。

    据后世的文安县志记载,此次血洗之后,城中存活之人,不足五百之数。

    但文安县,并不是河北群盗的最后一个目标。

    第二日,大城县被攻破,县令被杀,城中大户,皆被屠尽。

    第三日,青县也被攻破,这是京杭大运河畔的大县城,扼南北交通的命脉。此城一破,满朝震动,天下皆惊!

    正德四年五月初一,景和镇外,七千卫所兵,与河北群盗对峙在一起。此时群盗的规模已经达到了七千人,势力跟官军已可一拼。

    刘惠将缰绳轻轻一提,带着身后的骑兵,扫过官军的阵脚,黑色的箭雨,从骑阵中喷出,朝官军的方阵盖去。

    鲜血溅起,数十名明军倒在地上。

    “上盾!”河间府参将袁彪嘶声吼道,“枪阵一,马军二,齐进!”

    明军的弓箭手,同样射出一片黑色箭雨,刘惠只听得身边惨叫连连,瞬间便倒下了十余名兄弟。

    齐进?看到明军的旗号,同样精通军中规矩的刘惠心中连连冷笑,对面的将领,不过是个庸材罢了。

    双方都是正儿八经的卫所兵出身,谁对谁都没有秘密可言,甚至连双方阵中,也有不少旧日的袍泽。

    不过感情归感情,战阵之上,可不是聊感情的地方。

    炽热的阳光下,白色的脑浆、红色的鲜血,交替着四处飞溅。无数乱飞的长箭,眨眼之间,便能夺去一条人命。

    双方人数相差不大,又是在旷野中作战,天时、地利,没有一方占优。

    不过官军是拿饷吃饭,有些小卒,甚至连饷银都拿不到手,就被上司喝了血,战斗激|情,自然比不上造反搏命的反贼。若是人数占优,还能打点顺风仗。

    眼下势均力敌,越战越勇的河北群盗,逐渐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

    刘惠的骑兵越战越勇,形成了群盗的突出部,“风火营”的旗号,甚至一度逼到了袁参将的身前,吓得袁参将连连后退。

    他的左边,是贾勉儿的“扫天大王营”;右边,是赵鐇的“平山大王营”。

    短短数日间,河北群盗,竟然都有了自己的名号。不过除了刘惠,其余那些土大王们,一看便是没有名气的杂鱼众,就连水泽里的小毛贼,取的名字,也比他们有文化得多。

    刘惠人虽矮小,却使了一柄环首大刀,战阵之上,勇不可挡,骑盗们跟在他的身后,朝官军最薄弱的左侧攻去。

    这是明军枪阵与骑阵的结合部,两阵的各自步调不一,再加上袁参将的指挥有误,早就令此处形成了一个薄弱地带。

    一刀劈翻一个明军骑兵,刘惠大吼一声,催马一跃,用马蹄毫不犹豫地踩过一个明军枪兵的身体。

    要破一个自以为固若金汤、横扫天下的枪阵,就连刚刚上阵的菜鸟将领,也有无数条计策,条条都能在史书中找到战例。

    什么横刺,你当对手都是草人么?还是以为自己生活在公元前某时代?

    就是公元前,也能找出无数破xx枪阵的例子,因此袁参将的指挥,可谓是真瞎扯淡无双。

    大明承平已久,边关的卫所兵,都成了王守仁眼中的孱弱之旅,至于内地的卫所兵们,更是不提也罢。

    袁参将付出的代价,便是被刘惠的骑兵从结合部突破,然后无数盗贼从这个突破点,如洪水般扫过明军的方阵,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拿着砍刀的盗贼骑兵们,甚至都不用做太多的动作,跟着大队人马,划过结合部的空隙,就能收割两侧的明军士兵。

    并不是所有的明军卫所中低级军官,都是庸材。几十名军官在右侧组成了一个小型的阵中之阵,他们并没有按照袁参将的布置行事,而是长短兵结合,因地制宜,靠着一个小山坡,重新布起了坚固的防卫圈。

    可惜袁参将早就被左侧的溃败吓破了胆,扔下中军,朝后面狂奔而走。

    溃兵们开始冲击右侧的防卫圈,在敌人和袍泽之间,他们很本能地选择了袍泽。

    “不分敌我,”一名千户模样的军官大喝一声,“射杀!”

    无数的明军和盗贼,抱团死在小山坡前,尸体积在一起,如同他们曾并肩作战一般。

    正在追击溃兵的刘惠皱了皱眉,然后催马狂奔,切过明军的中军方阵,朝那小山坡奔去。

    风火营的旗号,以及数百兄弟,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以一个非常漂亮的、可以写进大明武学院教科书的进攻弧线,如刀切黄油般,划过明军的腰部,留下满地血肉,朝右侧防卫圈撞去。

    可惜他们是贼军,若是官军,被朱寿发现了,说不定也会收入大明武学院,当作骑兵培养。

    战马蹄声中,刘惠将大刀一横,根本就没有使劲,就切下了一个明军的人头。战马继续向前,数个人头飞起,热腾腾的鲜血,溅得他满头满脸。

    一个明军百户模样的军官被吓得往后直退,不过没走几步,便被一个贼军的马头撞倒,顷刻之间,就被群马踩成肉酱一般。

    一个又一个的防守圈,被刘惠的风火营击破,明军的败势,似乎已成定局。

    第二十五章 奇兵突出

    铁甲声声,这种由生牛皮所造的铠甲,与通常的明军战袍不同,是大明武学院的标准装配之一。

    东海股份公司所赚的银两,最近几个月来,有一半,被朱寿花在了龙江宝船厂;还有一半,自然是花在了武学院,将那些学生军,个个操练得兵强马壮、盔甲鲜明。

    第一期学员,骑兵领队千户张云霖率领前军,慢悠悠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手下,是七百名学生军骑兵。

    现年十九岁的张云霖年纪并不大,不过容貌却有些恐怖,他的鼻子缺了一小块,左眉上端有一道长长的刀口,若是再低上一寸,恐怕就和周岱一般,成了独眼狼。

    牵牛寨一役,他被同侪从战场上抬了下来,手指断了两根,容貌也毁了,原本阳光无敌、喜欢调笑的美少年,变成了整日里阴阴沉沉的丑八怪。就连家中给他说好的一个大户人家嫡长女,也被退了亲,最后只得娶了一个富户的庶女。

    “大人,”一个卫所兵快马赶至,“袁参将中军溃退,贼军已围住我军余部,知府大人令你火速前往。”

    张云霖斜了他一眼,也不答话,伸出右手仅有的三根手指,立即有两个骑兵奔了上来,将这卫所兵缴了械,扔到了队伍后面的空马之上。

    那儿,已经有四个王启年派来的传令兵了,加上这个,正好五人。

    “再慢些,”张云霖回过头来,看着后面问道,“钱铸那厮到了何处?”

    这群学生军人人都是三马,配备精良,鞍旁还设了三个箭壶,每壶都插着二十支兵部督造的上好羽箭。

    一个斥候总旗催马上前,笑着回道:“据说已经南下淮镇店了,我猜,他不是想进交河县,就是想躲在单家桥,这小子,不老实得紧。”

    这个总旗同样是十八、九岁模样,名叫陶应龙,武学院第一期学员,原本是张云霖手下的百户。牵牛寨一役,张云霖手下的其余百户,尽皆战死,只有陶应龙活了下来。

    回了保定,他死活不愿意再当领军百户,而是领着一班劫后余生的兄弟,干起了斥候的活儿,整日里神出鬼没,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张云霖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以为就自个儿是聪明人?”

    陶应龙看了看东北方,有些担忧地说道:“若是翟巡抚……”

    张云霖冷冷回道:“圣上无旨,他若敢多嘴,一刀砍了便是。”

    陶应龙叹了口气,看着自家老大:“他和许老头应该不是一条心。”

    张云霖回首望了一眼七百名骑兵,笑道:“高官之心,莫要去猜,只要这些少年,和我等一条心便可。”

    陶应龙没有再说什么,对自己手下的兄弟们招了一下手,一行人呼啸而去。转眼之间,他们的身影,便被灰尘所掩盖。

    河间府城外,灰尘散去。

    一队衣衫褴褛的卫所兵从一个小树林里走了出来,领头的,却是个大胖子商人。

    “他娘的,居然要我等去打河间府!”商人的脸,比雨天的乌云还黑。

    他是这群卫所兵的头领,名叫张源,原本是青县一个破产的纺织作坊主,群盗攻来的时候,他及时反正,带着手下那些穷得哇哇叫的纺工织妇,走上了光荣的反贼之路,留下了一条性命。

    刘惠很看重他,因此将他那群纺工编入自己的队伍,扔了五百名卫所兵给他,令他去河间府捞便宜。

    “官军倾巢而出,河间府防守空虚,”刘惠笑道,“张兄,这五百勇士,便交给你了,带他们去河间城,快活一番。”

    看到这群卫所兵没精打彩的样子,张源怒道:“都给老子快跑几步,河间城如同表子一般,就在前面,一个官兵都没有,拿下它,一人一间大宅子,十个女人,任着你们挑!”

    宽敞的大宅子?软软的妹纸?想想都快不行了,卫所兵们的勇气,似乎又恢复了一点。

    不过远远看见河间府的坚城,却又有些心惊,这么宏伟的城池,能被轻易攻下来吗?万一攻不下来,被那王启年捉住了,那么等着大伙儿的,就是脑袋被挂在城头,任由污血横流,死了,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白白便宜了那些乌鸦。

    河间府比河南、中都凤阳等地都好,没有满地的盗贼,原本是个安居乐土。可惜朝中旨意一变,满天下的反贼们心都动了。

    土地,永远是天下最敏感的那条神经。

    就算再过一万年,土地问题,也是永恒不变的历史主题。

    这些卫所兵,便是被那明晃晃的军功田,晃动了心思。是啊,刘太监都说了,老子们应该有田有房,这是朝庭的规矩,既然大户们不给,老子们就自己来抢。

    一群野心家,配上愚昧的百姓,就是一块最好的发酵田,足以蕴酿一场席卷天下的灾祸。

    对野心家们来说,颠覆,并不会改变专制权力的格局。相反,一场烧尽一切的颠覆,反而能够令专制权力更加进化和稳固。

    历代的造反者们,无疑都是读懂了这条革命精髓的精英。

    重八哥,便是他们最杰出的代表,没有之一。

    在房子和女人的诱惑下,卫所兵们继续赶路。刘惠的谋划,其实没什么错,假如这群卫所兵能够不声不响地摸到河间府城内,假如河间府没有援兵到来,假如……

    如果这些假如都能成立,那么衣服、女人、房子、金银,都会向反贼们招手。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没有假如。

    当他们出现在河间府城下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王知府就站在城楼之上,身边是几百名明军!

    “早知道就不当贼了。”一个老兵叹了口气。

    “你家叔父是贼,你大哥是贼,”他的好友啐了一口,“不当贼,你考武秀才去?”

    “当贼也不用当个攻城贼啊,”老兵叹道,“还不如去周边的小县,讨点粮草,跟我等往昔所干之事相同,胜过跟狗官军死磕。”

    他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忘记了自己也曾是狗官军的一员,倒是领军的张源听了进去,心中顿时大亮:是啊,就这两三只小猫,攻啥河间城啊,献县、肃宁、饶阳,这些小县,都如同妇人般,无军可守!

    “你姓甚名谁?往昔如何讨要粮草的,一一道来,我定向刘大头领禀报此功,抬举你作个百户。”张源对那老兵说道。

    老兵笑了笑,低头道:“劳大当家过问,百户可不敢当,让老儿领几个老兄弟押送粮草即可,其实这讨粮之法,倒也简易,上级官府讨粮,靠的是王法,而我等,刀子便是王法,往那儿一站,这些县令都是人精,个个都愿破财免灾。”

    张源皱了皱眉:“他们若是不给呢?”

    老兵摇着头笑道:“又不是他们自个儿的银子,有甚么舍不得的,这破的,都是满城的百姓。”

    张源也笑道:“也是这么个理儿,可笑我竟然入了魔,倒替这些百姓担忧起来了。”

    老兵叹了口气:“大当家宅心仁厚。”

    张源苦笑道:“顶个球用,兄弟们,这年头,不愿被人杀,你就得杀人,没有别的路子,若是死了,也别怨兄弟,说不得,我还死在你们前头,若要取富贵,便同我一起去饶阳吧!”

    官军都在往河间府挤,商人出身的张源,自然看得清楚,跳出河间府这个泥淖,前往真定府的饶阳、安平,才是上佳的路子。

    他的一番话,也打动了这些乱贼。

    “杀进饶阳城,”众人提起钢刀,大声喝道,“抢钱抢粮抢女人!”

    士气顿时大振!

    “杀!杀!杀!杀!杀!”

    与此同时,刘惠刘大头领的声音,也在景和镇战场上四处回荡。

    贾勉儿和赵鐇两人,已经在率军追击溃逃的明军,盗贼们凌乱的武器,有刀、枪,也有长剑、短刀,甚至还有木棒和铁叉,竟然追得拥有制式装备的明军四处奔逃。

    在原野之中,四处都是喊杀声,一双双充满血丝眼睛里,满是狂热的残忍。

    年仅十七岁的赵锋,是赵鐩最小的弟弟,他手持一柄长刀,已经砍下了两个官军的脑袋,正在追杀第三名官军。

    鲜血,让每个男人都感觉兴奋而刺激,这是男人的乱世,这是男人的游戏。赵锋觉得自己已经是个男人了,而且还是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