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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王朝第36部分阅读

冷。

    张永长长地叹了口气,唯一能够救刘瑾的那个人,已经被离间了。这天下,还拿什么去拯救掉入陷井的刘老大?

    权倾天下的刘瑾,就这么倒下了么?

    今日早朝,张彩忽然向杨廷和发难,可惜在关键时刻,老刘却掉了链子,没能置杨师傅于死地。

    一环松,步步输,曾经横扫天下的刘瑾,恐怕没有想到,在这步步陷井的连环计里,根本就没有让他喘息的时机。

    安定门之外,是一片辽阔的平原,有着无数的人家和田地。葱葱郁郁,一派悠闲美丽的田园风光。儿童们在田间嬉戏,还有些胆大的,居然敢走到官道边,观看这支风尘仆仆的军队。

    锦衣卫那金黄|色的飞鱼服,也只有这些不通世事的小孩,才不会畏惧。若是七品以上的官员看到这支军队,也许早就将脑袋埋进裤裆里,唯恐被抓去死得不明不白。

    高空之中,一个小小的黑点,以非常高的速度直扑而下,降落在一个锦衣卫左肩的皮甲上。定睛一看,是只灰色的猎鹰。

    那个锦衣卫抖了抖手,喂出一小块鲜牛肉。猎鹰跳到他的手腕皮套上,欢快地啄食起来。锦衣卫从鹰腿上取下一个小铜管。然后递到自己的百户手中。

    那百户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拿着铜管,催马跑到仇钺的身边,谄笑道:“仇将军。京里又来了消息。”

    仇钺不敢托大,连忙拱手接过,低声笑道:“有劳兄弟了,我这就给张太监送去。”

    大多数锦衣卫都是世袭职务,里面盘根错节,别说是仇钺了,就是五品以下的京官们,也不肯轻易得罪一个锦衣百户。

    更何况这个百户能够跟着张永出巡。恐怕跟张提督也有几分香火之情,更是得罪不得。

    那名锦衣卫百户嘻嘻笑道:“贱名董振,还望仇将军多多提拔。”

    仇钺越发客气,对董百户还礼道:“不敢当。不敢当!董百户,若是不见外的话,还请唤我廷威便可,不知百户可有字?”

    董振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递进仇将军的怀里,笑道:“贱字隆绪,廷威兄,安定门那事儿”

    仇钺也不客气。拍了拍董百户的肩膀:“跟着我即可。”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今日仇将军要立的功劳。可以说是震惊天下,给这个挤到面前来卖乖的百户一些甜头。那也未尝不可。

    “刺杀?”张永从仇钺手里接过小铜管,捏破它的蜡封,抖出一张小纸条来,看了一眼上面写着的内容,不禁哑然失笑,“杨一清那厮已经改行说书去了,没曾想杨师傅如此老成的人,竟也使出了这种江湖手段。”

    “此计一环接一环,步步紧逼,”仇钺也笑道,“督公放心,卑职定将全力以赴。”

    猎鹰再次腾空而起,划破云层,快速地朝京师飞去。

    当它越过一幢造型华丽的大宅子时,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飞向了城东朝阳门大街旁的思诚坊。

    这幢宅子的密室里,有三个男人,正坐在一起,激烈地争辩着。

    “恩相,”声音最大的,是一个英俊大叔,他就是大明的吏部尚书,张彩张尚质,“纵虎归山,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

    坐在他左侧的,是大明最有文化的老流氓焦芳焦阁老,闻言缓缓劝解道:“尚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多给些利益,便可将杨介夫再次争取过来。”

    张彩大声道:“余时无多!”

    刘瑾怒道:“行了,老夫自有安排,明日早朝,逼杨介夫请辞便可。”

    张彩急道:“恩相,杨廷和此人,心狠手辣,以往他独取渔人之利,谋算我等与李东阳诸人,不愿一方独大,方才从中行均衡之策,眼下撕破了脸皮,以他的手段,再加之其与圣上之亲厚,不可不防啊!”

    焦芳见两人越说越僵,从中周旋道:“依尚质之见,该当如何?”

    “明日寅时之前,”张彩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之后,沉吟片刻,方才狠声回道,“杀杨廷和、李东阳与陈敬三人!”

    寅时,是白天与黑夜的交替之时。张彩此话,竟是不想让杨廷和等三人见到明日的太阳。

    刘瑾跟焦芳都被这三个名字震得目瞪口呆,两人坐在椅子上,半晌作不得声,密室里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那只猎鹰穿过思诚坊的大街小巷,最后钻进一扇窗户之中。片刻之后,一个青衣小帽的仆人拿着一只小铜管,飞奔出屋,朝府中大堂跑去。

    李东阳从家仆手里接过铜管,捏破蜡封,拿出纸条扫了几眼,递给身旁的杨廷和,笑道:“张太监有些胆怯了。”

    杨师傅面无表情,也不看纸条上的内容,将它随手扔到地上,沉声道:“河间府一事,破绽百出,此次不容有失,还望宾之兄不要插手。”

    李毒蛇比杨师傅刚好大一轮,被这个小自己十二岁的阁臣教训,他也不着恼,只是笑着说:“为国除j,就有劳介夫了。”

    杨师傅拱了拱手,面朝北方,低声说道:“臣妄动刀兵,只为铲除巨j,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大明列祖列宗在上,还望庇佑在下,一偿所愿。”

    在他身后,李东阳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大明的天空,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飞禽,因此大明的文官们,才一个个在胸前绣上这些可爱的动物,作了一个鸟官。

    鸟官们的帝王朱寿,此时正拿着一本折子,一边看,一边皱着眉头,沉声道:“此事果真如此?”

    跪在他身前的,有两个人。左边那位,是内行厂提督太监陈敬,右边的,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高得林。

    “刘城杀了赵廷、张远、刘本、方安共十七名太监,连带他手下的三十二名侍卫,埋尸于紧贴皇城根儿的保大坊私宅内,假意投靠刘瑾,”高得林不敢抬头,将脸朝着地面,说道,“一个时辰后,张彩又派人杀了刘城等二十六人,今日早朝中的变局,皆由此而起。”

    “刘城是谁?”朱寿盯着陈敬。

    “都知监佥书,原姓赵,与刘太监有旧,”陈敬不敢隐瞒,-< 笔下文学 >-道,“他是京师人氏,因家贫入宫为宦,家中父母俱在,有兄弟四人、姐妹两人,全家男女老幼,二十七口,尽皆握于李东阳之手,此人纯孝,迫于无奈,方才行此死间之计。”

    朱寿被气得笑了,连声道:“好一个刘瑾!好一个谷大用!好一个李东阳!”

    陈敬迟疑了一会儿,低声道:“圣上,张太监已到安定门外,驻马不前。”

    朱寿站起身来,将手中的奏折扔到高得林的头上,怒道:“张永又是为了何事?”

    陈敬苦笑道:“他在等着刘太监将把柄送到手里,也在等着圣上召见并宴请他。”

    朱寿愣了一下,手中本已捏紧的端溪石砚,又慢慢地放了下来,颓然坐回龙椅之上,缓缓问道:“此事可有转圜余地?”

    陈敬看见皇帝冷静了下来,心中不由大定,低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朱寿忽然不说话了,只是盯着陈提督,半晌之后,才问道:“你也有份?”

    陈敬将头猛地叩向地面:“微臣罪该万死。”

    朱寿笑道:“你很好,你们都很好。”

    陈敬不停地叩头,不敢停下来,直到脑门都出血了,方才听到朱寿的声音传来:“行了,你的头,可没有这地上的金砖硬。”

    金砖,是由苏州御窑专为皇宫烧制的细料方砖,敲之作金石之声,故称“金砖”。

    听到皇帝的声音,陈敬方才抬起头来,也没有擦额头上的鲜血,只是说道:“圣上,一阁老、吏户两尚书,皆为刘党!”

    吏部尚书张彩、户部尚书刘玑,这两人是公开的刘党。一个掌握大明的官帽子,一个掌握大明的钱箱子,单单这两个人,就能完败其余四个酱油众尚书。

    推倒刘党之后,留给各大派系的利益空间,实在是太过巨大,因此各派破天荒地联合起来,将矛头对准了刘瑾。

    “宫中呢?”朱寿忽然开口问道。

    陈敬脸色一变,过了片刻,方才呐呐道:“接太后懿旨,半个时辰前,已经肃清刘瑾一系,眼下的紫禁城,已是许进不许出。皇城之内,倘若没有圣上和太后的旨意,也严禁进出。”

    听到张太后的名字,朱寿这才明白,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不是围绕着自己转动的。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中心,穿越夺魂这么离谱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么这个世界,应当陪着自己一起玩耍才对。

    就跟李逍遥一样,江山,就是自己的玩物。

    眼前的这个青年太监,是自己心腹中的心腹,但他居然告诉自己:皇上,你必须杀了刘瑾,因为所有的人,都希望你杀了他。

    “既然如此,宣张永、刘瑾、李东阳、焦芳、杨廷和五人,即刻入宫觐见。”朱寿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让面前跪着的两个人,赶紧滚蛋。

    决战的一刻,终于来临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阁老反目

    当仇钺带着两百名锦衣卫率先进入安定门之时,他的心情,是激动而愉悦的。

    他出身于低贱的佣仆,费尽千辛万苦,到了四十岁,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参将。但眼下他却带着锦衣卫进入了京师这个繁华而血腥的战场,令百官们心惊胆战的飞鱼服、绣春刀,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这就是权力的味道。

    因为各大派系的暂时联合,仇将军被抛上了大明帝国的风口浪尖。他认为,也许这就是自己人生的荣耀顶点,大丈夫立身处世,不就是寻个轰轰烈烈么?

    不过眼下还有一道难关要过,从血海中滚出来的仇将军,跟身边的董振董百户对望了一眼,各自的心底都明白:安定门到了,战场,就在脚下,前方是富贵荣华,还是刀山油锅,他们都没有了退后的机会。

    空气中传来了一丝肃杀之气,这种味道,是仇钺的最爱,在蒙古草原、在河套湿地、在边墙之上,他不止一次地嗅到这种气味。

    刀兵,就在前方不远处!

    果然不出仇将军所料,锦衣卫们还没走出城门洞,最前面的几个兄弟,就被一阵乱箭射成了马蜂窝一般。

    “是弩箭!”

    董百户拍马屁、拉关系是高手,战阵之事,倒也一点都不含糊,一眼就看出敌人所用的器械,居然是威力强大的明军制式硬弩。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马上跃起,手持早就装备好的圆木盾。直扑路旁的民舍,正是宝刀未老的仇将军。在他身后,是数具锦衣卫的尸体。

    一刀砍出,将一个蒙面刺客劈得鲜血四溅。仇将军这才怒吼一声:“杀!”

    董百户将手中的长刀挥得虎虎生风,刀盾齐上,在百余名锦衣卫的弓箭掩护下,冲进街边的民舍里,一刀将一个孱弱老者劈成两半,嘴里大吼:“该死的贼人,哪里逃!”

    只有十余名刺客,但被锦衣卫们杀死的。却有百余具尸首,其中的猫腻,倒也不用多说。

    这些刺客骁勇异常,人人都战至最后一口气。就算是身受重伤,也死战不退。哪怕是被砍出了肠子,也要挣扎上前,将自己的小命,送到锦衣卫们的刀下。绝不留下一个活口。

    仇钺站在满地血腥之中,叹了口气,对董百户说道:“放火吧。”

    杀人是为了增加倒刘的证据,放火却是为了毁灭自己的罪证。

    看着四处燃起的火头。上千名守军姗姗来迟,一个武将模样的人也不上来通报姓名。只是吩咐手下的士兵们,将邻近的民舍拆毁。赶人出房,以免火势蔓延。

    仇、董两人见到这些守军人人都带着水桶,周围的民舍也是一折就倒,被赶出的民众更是温柔得可人,对望一眼,都有些暗自心惊。

    “不得入城!”就在救火的时候,一个文官单骑而来,挡在这群锦衣卫的前面。他没有带任何的随从,更没有兵丁环绕,但认识他的锦衣卫们,都纷纷转过了头,没人敢动,也不敢看仇钺那严厉的目光。

    就连胆大包天的董百户,也只得苦笑了一下,厚着脸皮,上前拱了拱手:“王尚书,您老可好?”

    这个文官,正是兵部尚书王敞,他是全天下的兵马该管,又是六部尚书,就连锦衣卫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王敞并没有回董振的话,而是沉声道:“仇钺何在?”

    他不认识仇钺,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支军队的领头者,更不代表他不知道今日所要发生的大事。

    仇钺的右手,满是汗水,捏着腰间的刀把,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始终不敢将入鞘的血刀,重新拔出半寸。

    倘若对面站着的是刘瑾一党,仇将军的大刀,恐怕早就饥渴难耐了。别说尚书,就是焦阁老站在面前,他也敢将刀架在焦芳的脖子上。

    但他却不敢这么对王敞,不是因为王老头正直清廉,更不是因为老王通晓兵事,而是因为王尚书的身后,站着皇帝!

    前任兵部尚书曹元是刘瑾的死党,下台之后,上任的王敞,事事紧随朱寿的脚步,皇帝说一,他决不会说二。

    王敞出现在这儿,难道是皇帝的旨意?莫非计策有变?仇将军的心里,七上八下,乱作一团。

    “汉英兄!”一个豪爽的声音,从城门洞中传来,张永骑着他那匹宝马,从阴影中慢慢走了出来,笑道,“多日不见,没想竟在此处相遇。”

    王敞也不跟他客套,平静地说道:“圣上只召见你一人,其余人等,尽皆出城,自去昌平驻留。”

    昌平?张永苦笑了一下,皇帝这是想做什么?明明已经点头了,却又多此一举!

    腹诽归腹诽,皇帝的旨意,张提督不敢不从,只得低声问道:“那这些尸首……”

    王敞叹了口气:“抬出城外,掩埋了吧,上天有好生之德,事已至此,何苦再画蛇添足?”

    “在下带着几个家丁,去探望妹妹,可否?”马国舅及时站了出来,没有兵马在手中,他的心里,有些没谱,站在对面的,可是刘老大!

    王敞犹豫了一会,似乎在衡量得失,他盯着脸色红白不定的马国舅,缓缓说道:“五十人。”

    杨一清的这颗闲散棋子,在此时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张永和仇钺这才松了一口气,随着王敞,在马国舅等人的护卫下,朝皇城走去。

    当仇将军等人在安定门大开杀戒之际,刘瑾也坐在自己豪华府邸的密室里,如同困兽一般。

    皇城里的消息断了,京师各种消息渠道也断了。东厂、内行厂、锦衣卫,所有自己能掌握的消息来源,全都断了!

    张彩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很明显。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这群人的掌控,一个庞大到不可匹敌的势力,已经将手中的绳索拉紧。

    他们,已经没有了生路。

    焦芳从密室外走了进来,满脸悲戚之色,晃了晃手中的一张纸条,惨笑道:“这宅子外,有三千团营。领军的,你们猜,是何人?”

    张彩默然半响,低声道:“翟鹏!”

    焦芳点了点头。对刘瑾说道:“悔不该不听尚质所言,今早若是打倒杨廷和,方才若是早下决断,我等都不至于束手待毙,短短半个时辰。这大明,就变了一片天。”

    刘瑾木然地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愣了片刻,方才对张彩拱了拱手:“尚质。老夫欠你良多,此去宫中。若能活着回来,你所言。无所不从。”

    张彩黯然道:“迟了!杨李同流,内外合污,彩也无回天之术,恩相,你此去,彩自当紧随其后,以报恩相待遇之恩。”

    张彩对刘老大表白的时候,焦芳却默然不语,若有所思。在朱寿穿越之后的历史中,段炅并没有及时出现,因此焦芳和张彩两人,还没有成为死敌。

    刘瑾似乎看透了焦芳的心思,笑着问道:“孟阳大才,可有脱身之策?”

    焦芳神色不变,正色回道:“我与你同时奉召入宫,若事有不济,芳自当舍命相助。”

    刘瑾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居然有种解脱的神态,轻声道:“那就随我入宫吧。”

    当两人走出密室的时候,只听得张彩在室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高声喊道:“恩相,彩愧对恩相!”

    焦芳只听得刘瑾轻声说道:“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