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正德王朝 > 正德王朝第37部分阅读

正德王朝第37部分阅读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这是花蕊夫人的诗,宦官虽是不全之人,但刘瑾此话,却不是自比妇孺,而是讽刺那些所谓的刘党,大难来临之际,竟然没有一个敢于轰轰烈烈去死的。

    唯一一个有点骨气的张彩,也只能跪在密室中哭喊。

    刘瑾的心里,忽然闪过一道明悟。

    书生,狗屁的书生,真他娘的连我这种阉人都不如!这话,一定要告诉皇帝,就算我老刘死了,也要在皇帝的心里,留下一颗种子,到了时辰,总会长成一棵大树的。

    “刘瑾若是抗旨呢?”说话的,是谷大用,他和李东阳站在一块,守候在乾清宫的暖阁外。

    “他不会抗旨的。”李东阳淡淡一笑,懒得回答谷督公的傻话。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谷督公玩内斗也是一把好手,不过比起李毒蛇来,可就差了不只几筹了,而且此事关系到他的小命,来不得半点疏忽。

    “有焦阁老在,”李东阳轻声道,“刘太监只能束手待毙。”

    谷督公这下彻底搞不懂了,连声喝问道:“焦芳?焦泌阳那个两面三刀的家伙?李首辅,莫要戏弄咱家,他怎可能出卖刘瑾?”

    李东阳指了指前方,从长廊的那头,走过来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胖一瘦,正是焦芳和刘瑾。

    “见过刘太监。”胜负虽已分,礼节却不能丢,李东阳很有风度地走上前去,作了个拱手礼。

    “有劳李首辅出迎。”刘瑾的脸上,看不出来悲喜。

    谷大用在旁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领头走进了暖阁。

    这间暖阁的中间,放着一把龙椅,而在龙椅的前面,摆着五张锦凳。谷大用却没有坐在锦凳上,而是跟陈敬一道,站在角落里。

    陈敬的头上包着白布,渗着鲜血,脸色有些苍白,更有些不健康的潮红。

    “罪人刘瑾,犯下了贪赃枉法、营党结私等恶行,罪不容赦,请圣上予以严惩,以诏告天下!”

    说这段话的,是位阁老,不过既不是李东阳,也不是杨廷和,而是刚刚坐在锦凳之上的焦芳。

    只见焦阁老满脸正气,伸出食指,对着身侧的刘瑾,迎向众人的目光,毫不退缩。(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朕不负汝

    京师的秋天,到了夜晚掌灯时分,便变得萧瑟起来。

    暖阁之中,无数的红烛被点燃了,将漆黑的夜,撕出一道光亮来。

    刘瑾坐在锦凳之上,根本就没有理会焦芳的指责,对于他这种地位的大佬,不管有多少条罪状,也不管有多么清晰明白的证据,都是瞎扯淡。

    因此在场的大佬们,也不会傻到去问焦阁老:罪证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坐在龙椅上的朱寿,等着他的最后审判。

    在刘瑾的眼神里,是期待、热诚、依赖,甚至还有几分慈祥,这些,朱寿都能够感觉到。

    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十几年来的朝夕相处培养出来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水份。刘瑾对于朱寿来说,不仅是一个得力的手下,更是一个家人。

    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或者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员,那么他肯定会选择力挺刘瑾到底,甚至不惜与全天下为敌。

    但他是皇帝,是大明独一无二的皇帝!

    “照儿,你可知李东阳为何要离间杨廷和与刘瑾?”一个时辰前,当他去慈宁宫向张太后问安时,太后放下皇长孙朱载基小朋友,顺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柔声问道,“杨一清等人,为何非要杀刘瑾,你又知道缘由么?”

    这两句问话,让心中尚有几分怒气的朱寿彻底迷惑了,他不理解太后为何发出肃清刘瑾一党的懿旨,自然也不理解太后的问话。

    “孩儿不知。”只有在张太后面前,朱寿才会乖乖的当一个好学生。

    “听闻你开了个什么东海股份公司,”张太后并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继续问道,“以那劳什子股利开路,聚沙成塔,广收人心,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但你可知。这开海一事,有何利弊之处?”

    “开海,可扬大明之国威。宣朕之信义,”对于这个话题,朱寿倒是非常有发言权的,侃侃而谈道。“银子,从海外流入;陶瓷、布匹、茶叶,从大明流出,一进一出之间,不仅可富民。而且还可强国,朝庭的银子多了,朕就可以效仿太祖太宗,北定蒙古、西平西域、南征西洋,让大明的龙旗,插遍四海,让朕的名字,千古流传!”

    朱寿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有些大。将朱载基小朋友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张太后瞪了儿子一眼,嘴里连忙哄着皇长孙,直到将他哄得平静下来,方才对朱寿说道:“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般,你那些话。是从说书先生那么学来的么?”

    朱寿急道:“母后……娘亲,孩儿真是这么想的。朕……孩儿还想给您挣几个尊号,让您高兴高兴。”

    张太后笑道:“你每日里少给娘惹些事儿。比什么尊号都强,你那些由头,不能说没有道理,但娘就问你一句,这些事儿,对你,对娘,有何好处?”

    “好处?”朱寿愣了一下,“青史留名……”

    张太后打断儿子的话,叹了口气:“你是皇帝,青史早就留下了名声,大明江山,本就是天下之中心,四周蛮夷,不是高山,就是荒野、沙漠,这天下最富庶的地儿,都在你的手中,你不好生经营,却去贪图那些遥不可及之地,岂不是舍本逐末?就拿你千方百计笼络的那几个佛朗机人来说吧,娘虽然深处宫中,却也有所耳闻,那佛朗机还没有北直隶大,户数也没有北直隶多,大明有两京十三省,岂是佛朗机能比的?因此娘才告诉你,好处不多的事儿,莫要去做。”

    朱寿来自后世,对张太后的话,自然是一百二十万个不服气,正欲反驳,忽然灵光一闪,惊道:“杨一清、杨廷和、李东阳、刘瑾等人之间,是利益均衡之争?”

    张太后对儿子的悟性非常满意,点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李东阳等人若不离间杨廷和与刘瑾,则他们就争取不到你的首肯,没有你,他们就杀不了刘瑾。”

    朱寿愣了一下,问道:“此事于朕来说,又有何好处?”

    张太后叹了口气,摸了摸儿子的头发,说道:“你若不杀刘瑾,就不能逐李东阳出朝,不能驱逐李东阳,你就不能掌握朝中大局。杨廷和之于刘瑾,如同刘瑾之于李东阳。”

    她并没有将话说完,而是停了下来,凝视着儿子,似乎在期待他的醒悟。

    “朕明白了!”过了好一会儿,朱寿才拍了一下双手,又将朱载基小朋友吓得抖了几下,可他那个皇帝老子完全不理儿子的感受,急切地说道,“不离间杨廷和,那么倒刘之时,杨师傅必定会站于刘瑾一侧,只因刘瑾的死和李东阳的致仕,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保下刘瑾,让刘李相争,他反而能从中渔利!”

    张太后点了点头,欣慰地看着儿子。

    朱寿得到母后的首肯,继续高兴地说道:“张彩在朕面前弹劾杨师傅,是一记毒招,迫使杨师傅必须做出选择,是骑墙呢,还是倒戈,杨廷和选了倒戈,只因他对刘瑾的获胜,没有任何信心,既然如此,不如杀掉刘瑾,逼李东阳致仕,如此一来,让朕选他作首辅的把握,高达七成,值得一赌!”

    张太后笑道:“那焦芳呢?”

    朱寿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焦芳与刘瑾,本就是因利而合,杨廷和一倒戈,他便会倒向李、杨二人,舍弃前程,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张太后继续问道:“李东阳为何也舍弃前程,张永为何不顾性命,非要将刘瑾杀掉?”

    “李东阳年岁渐大,早有让杨一清出人头地之意,”朱寿说道,“舍一老朽前程,拉拢杨廷和,逼死刘瑾,有何不可?至于张永,朕一时半会,倒也想不出来他为何如此不智。”

    张太后笑道:“你跟这老奴太熟了,当局者迷。他与刘瑾,看似相像,却全然不同。”

    朱寿愣道:“有何不同?”

    张太后举起右手。依次弯下三个手指,一边弯,一边说道:“阁老焦芳、吏部尚书张彩、户部尚书刘玑,张永有这样三个人可用么?”

    朱寿这才恍然大悟:“杀了刘瑾之后。他不会抢着当司礼监掌印太监?”

    张太后笑道:“你将李荣的提督太监,许给了高凤,这风口浪尖上的掌印太监,张永就算想当,杨一清也必定会劝他莫当。退一步,仍然深得你的信任,又何苦去争那掌印的虚名呢?”

    朱寿怒道:“朕如何还能信他?”

    张太后叹了口气:“你不信他,还能信何人?”

    母子俩一问一答,将杨一清的计策,理得清清楚楚。朱寿对这个未来的对手,也多了几分深刻的认识。

    应宁、伯安,得一可安天下?既然如此。那么就来个应宁斗伯安吧。在朱寿的心底,埋下了一颗幼小的种子。

    一声悲呼,将他的思绪,从慈宁宫拉回到乾清宫的暖阁中来。

    “圣上,老奴罪该万死,”却是刘瑾从锦凳之上。滚落在地,泣不成声地说道。“不敢求圣天子开恩,甘愿自裁。以谢天下,只望老奴身死之后,能留个清白的名声,这些年所行的各项变法政事,皆能一一施行,也算是老奴为圣上尽最后一点力。”

    刘瑾嘴里说是自裁,不过朱寿却能从他的眼神里,读出哀求的味道。

    大明只有一个人能杀刘瑾,那就是朱寿;也只有一个人能救刘瑾,还是朱寿。

    选择前者,朱寿能够获得不小的利益;而选择后者呢?他就将与天下为敌!

    “汝既负朕,”朱寿沉吟片刻,方才缓缓说道,“朕却不能负汝,宣,系刘瑾于菜厂,分遣官校,封其内外私第,待明日早朝之后,谪居凤阳,替朕守祖陵去吧。”

    朱寿的第一个“负”字刚刚出口,刘瑾便浑身一软,瘫倒在地,老脸上满是震惊与迷惑:皇帝放弃他了,皇帝居然放弃他了?皇帝怎么敢放弃他!

    是谁,替这个小子斗倒了刘健那群老家伙?是他刘瑾!

    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的把这小子带大?是他刘瑾!

    又是谁,费尽心思、耗光心血,替这小子维持着庞大的大明帝国?还是他,刘瑾刘太监刘老大!

    “皇……”刘瑾挣扎着伸出右手,枯瘦的手指,对着朱寿,眼神里充满着痛苦、悲哀和失望,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得到了一个守祖陵的下场?

    不,绝不公平!

    是的,不公平,杨廷和站了出来:“刘瑾素有反意!应诛九族!”

    杨师傅的手,李毒蛇的心,刘老大的屁股。

    这是正德朝最黑的三样东西,如今三者相斗,手和心,明显完败了屁股。

    张永也在旁说道:“东厂从刘瑾的私宅中,搜出了伪玺一,穿宫牌五百及衣甲、弓弩、哀衣、玉带诸违禁物。又搜得刘瑾所常持之纸扇,内藏利匕首二把!”

    张提督不穿越去后世写小说,真是太浪费了。

    刘瑾的内宅,早就被陈敬搜了个底朝天;外宅,被翟鹏带着三千人包围了,别说几件小小的罪证,就是往里面放上几百个大活人,也完全没有丝毫动静可言。

    带两把匕首,刘老大是混低武江湖的么?

    张提督说这些瞎话,不过是置之死地的投名状罢了。杀刘一役,他的表现已经够好了,但还不够。

    杨一清毕竟不是算无遗策的活神仙,王敞的忽然出现,让仇钺和马昂这两颗棋子发挥的作用并不大,京师没有乱,最后全靠朱寿的一锤定音,方才定了刘老大的罪。

    倘若皇帝坚持不松口呢?尽管李毒蛇和杨师傅都表明了这种情况绝不会发生,但张提督仍然不敢想象这种结局。

    既然都不是好基友了,那么就一杀到底吧。

    张提督的话音刚落,谷大用、马永成、陈敬等大佬,便扑上前去,将刘瑾牢牢压在地上。

    “够了!”朱寿愤怒地站了起来,瞪着这群太监,片刻之后,又缓缓坐回龙椅之中,沉声道,“将刘瑾押入天牢!”

    刘瑾的老脸贴着地面的金砖,从浑浊的眼角,流出两行眼泪,却没有再说任何话,只是盯着朱寿,直到他被拖出暖阁。

    终于尘埃落定,在场的大佬们,都在心里叹了口气,各自的眼神,也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大明的庙堂,终于揭开了新的一幕。(未完待续。。)

    第一章 雏鹰展翅

    刘瑾死了。

    正德四年十月一日,曾经权倾天下的刘老大,诏磔于市,再枭其首。这话看起来简单,其实非常血腥。磔,原意是分裂,实际上就是通常说的千刀万刮。据记载,刘瑾被割了三千余刀之后,才被砍下首级而亡。

    这种记载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不过大明百姓却不关心真假。

    生计大过天的平民们,最津津乐道的,却是无数的小道消息,比如李宁妃又生了个皇子、皇帝要立皇太子了、刘老大的肉可以治病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朱寿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穿越近三年来,他学到了很多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你想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虽然是大明帝国的皇帝,但这个世界,永远都不是围绕着他一个人转动的。既然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那么付出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就成了朱寿眼下的座右铭。

    被他送去陪葬刘瑾的,有死于牢中的张彩、张文冕和锦衣卫都指挥使石文义等人。随着刘瑾的死去,而被降谪的,还有阁老焦芳、户部尚书刘玑、东海总督刘宇、武学院左丞曹雄以下共六十余人。

    刘瑾当政期间,所施行的新法,凡六十余条,尽皆废除,恢复旧制。

    朱寿在后刘瑾时代,有些迷茫了,没有刘老大那小叮当一样的辅助,真让他处理政事,宅男开始觉得头疼起来。

    无论是朱寿,还是朱厚照,政治天赋都不高,当个玩乐皇帝没问题,真要让他们励精图治,做个重八哥一样的有为皇帝,也太难为这两个人了。

    不会?不要紧,可以学啊。张太后笑眯眯地看着儿子,给他指了一条路:焦芳不是被降谪了么,那阁老只有李东阳与杨廷和两人。可以再加三人。六部尚书,也有两个实权最大的空缺可以换,不妨交给文官集团,让他们互相争夺。

    那派谁上呢?朱寿关心的。是阁老人选。

    正德朝的大学士,一共有六种,分别是华盖殿大学士、谨身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文渊阁大学士和东阁大学士。他们的正职都不高,才正五品,但加衔都很吓人。比如李东阳,就是少师兼太子太师、左柱国、华盖殿大学士。

    “你不是有很多师傅么?”张太后的语气,总是非常平静,却往往一针见血。

    朱寿当太子时,老师非常多,最出名的四位师傅:杨廷和、梁储、费宏和毛纪。

    其实还有靳贵和蒋冕等人,他们虽然声名暂时不显,但在正史之中。都曾入过内阁。帝师的,总是比别的文官,要高上许多。

    不过这些帝师,地位也有高下之分,眼下符合入阁条件的,只有两人。在夷州负责移民的承宣布政使司左布政使梁储,以及礼部左侍郎费宏。

    要入阁。至少要加尚书衔,才方便转三公三孤。成为一品大员。

    那么还得再找一人,这人既要符合入阁的基本条件,又得出身于文官集团,还不能是文官集团的精英干将,而且也不能与阉党有牵连。

    只有这样,才能削弱李东阳与杨廷和在朝中的影响力,不过大明朝有这样的官员吗?

    朱寿细细一想,居然真的让他想到一个,南京吏部尚书刘忠!

    这人是个奇葩,跟刘瑾交恶,跟李东阳不和,跟杨廷和更不是一党,在南京吏部尚书任上,还干出了“疾吏胥诡名寄籍,督诸曹核汰千人”的丰功伟绩!

    这种异类,怎么还能在大明官场中幸存下来?

    因为他还一个身份:帝师!

    他跟杨廷和是同年,两人的人生轨迹,完全一样,成化十四年中进士,在弘治四年同时入的东宫。

    可惜他做人的功夫,远远不及杨介夫,因此官也升得不够快,反而因得罪的人太多,被踢到南京去养鱼。朱寿最先没想起这位老师,也属于情理之中。

    正德四年的帝师内阁,从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