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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阅读

    ,跟你在一起,我会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你,不想着报仇……”

    燕君舞缄口无语,这的确是个问题,他其实知道,只是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放她走。

    “放我走。”她又一次道。

    他微抬起头,凝目看她半晌,终于颔首:“好,等你伤好后,我放你走。”

    恩赐

    秋雨淅淅沥沥绵延了半月,仍兀自下个不停。

    随着冬日的临近,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凉。

    夜里时,殿内已需要生火盆。

    燕君舞这些日子来一直宿在自己的寝殿里,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每日不到五更天便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去前面鼎楼,与一干门人、将领议事。

    自从答应放叶莲走后,他已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一是因为大师父左丘立的到来,二是因叶莲不想见他。

    她没醒来时,他整日想法设法让她醒过来。

    等醒过来才知,还不如不醒的好。

    最起码,他那时可以抱一下她,可如今,他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她不让他碰她一下,稍许的靠近,都会让她狂躁。

    于是只有不见。

    阿簮不时会来告知他叶莲的伤情,他知道她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身上的鞭伤已大部分脱痂愈合,而且没有留疤。

    这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伤愈便意味着她要离开。

    叶莲已经托阿簮催问过好几次,他便以她伤还未痊愈敷衍着。

    一次两次还好,到第三次第四次时便再敷衍不住。

    悬都那边也在催,已经发来几次诏书,要他带军回去接受封赏。

    明摆着是鸿门宴,他又岂能回去?

    只是目前形势不妙,云简忽然带兵反击,已将列贤逼得节节后退,短短月余,便收复明波湖一带失地,将列贤逼到了上阳诸岭。

    凭着上阳关,列贤还可抵挡一阵,只是眼下天气转冷,军需补给便成了问题。

    燕白山那边显然已不再信任列贤,已经断了给列贤的补给,列贤每每去催,便以各种理由推脱。

    列贤无奈,只得暗中求助于燕君舞,燕君舞也不能眼看着列贤不管,还是得资助一二,多亏黑雕城还有囤粮、又叫人在北地赶做了一批过冬衣物送过来,如此方勉强助列贤撑过此冬。

    前方战事失利,城中将士便也人心浮动,议事会上此事便成为争论的重点。

    连带黑雕城是守是弃,也一并搬上了台面。

    殿堂上吵吵嚷嚷议论不休,甚至还有人唇枪舌剑的大声争执起来。

    燕君舞一直都没表态,只是聆听诸人意见,正思虑时却听左下首坐着的大师父左丘立一叠声咳嗽,转头看时,果见左丘立拿眼把他望着。

    正在争论的诸人听到咳嗽声,顿时噤声,一个个敛声屏息,殿上立刻静了下来。

    左丘立对燕君舞来说,既有授业之恩,又有养育之情,当年燕君舞帝位被夺,多亏他力保,带着年幼的燕君舞远赴沙齐河以北之地,这许多年也一直是他在背后为燕君舞出谋划策。

    因此缘由,燕君舞对他自是与别不同,犹若亲父母般尊崇有礼,便是在人前,态度都十分谦恭,当下温颜问道:“大师父有话请讲!”

    左丘立这才开口,只问燕君舞道:“主上打算如何?”

    燕君舞不疾不徐道:“列贤连吃败仗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云简那边连着猛攻,到上阳关这一带只怕便要修正一番,且与她耗着,吃了败仗未必就是坏事,不是正好让悬都那边安心么?黑雕城是弃是守,如今还要看大师父最后的论断,暂可不谈此事。”

    左丘立捻须颔首道:“嗯,看来主上早就胸有成竹,只是悬都那边又要如何回话?”

    燕君舞半歪着身子抚额,微转了眼看向右下首的慕容蓑,道:“阿蓑,即刻修书一封去悬都,就说大雨不便行军,将日期推迟至明年开春便好。”

    如此这番争论才算罢休,一时又谈起其他事宜,燕君舞看看时辰,差不多也是该散的时候了,正待众人将最后议题商讨完毕,却忽有一个心腹侍从湿着半边身子从身后小门那里匆匆走了过来。

    那侍从直走到他身旁,凑过来附耳禀报道:“主上,夫人闹着要走,瑞鱼姑娘拦不住?特地叫我赶过来……”

    他还没说完,燕君舞便已挥手打断他,低声道:“回去,叫扶中拦住她,我随后就到。”

    侍从得令很快退下,可殿堂上众人却还讨论的热烈,他心里烦乱,实在听不下去,便叫过慕容蓑低声交代一番,眼瞅着左丘立不留神,带了随侍便自后面的小门溜出了议事大殿。

    左丘立转过头来不见了燕君舞,便问对面的慕容蓑道:“主上呢?”

    慕容蓑对着旁人尚能面不改色地撒谎,当着左丘立心里总有那么点忌惮,面上便有点不大自然,晒然道:“大概出恭去了。”

    左丘立皱了下眉,却忽听风雨声中,隐隐传来马蹄声响,不由起身走至前面,推开窗扇往下一看,便见一辆马车停至楼下,大雨中两个侍从手撑大伞帮燕君舞遮风挡雨,护送着他上了那辆马车,转眼之间,马车已疾驶而去。

    他转身走回来,脸色便不大好看,问慕容蓑道:“主上出个恭竟要回内城才成么?”

    慕容蓑故作不知,装傻道:“啊,主上回内城了?”

    左丘立哼了一声,又道:“我听说主上自破城后便宠着一个东宁女子,可有这回事?”

    慕容蓑只好继续装傻,应道:“这个……内殿中事,阿蓑便不清楚了。”

    左丘立斥道:“你不清楚,阿簪还能不清楚?”

    慕容蓑被他问住,不由汗颜,呐呐道:“大师父……妇人家的话,阿蓑一向是当耳旁风的。”

    “你?”左丘立斜眼乜他,道:“也就只在面子上过得去而已,背地里那耳朵根子也不知有多软。”

    “哦……”慕容蓑脸上忽红忽白,虽是端坐不动,头却微微垂了下去,“大师父谬赞了。”

    马车一路疾驶回沉水殿,不等车子停稳,燕君舞便一跃跳下,冒雨大步往里面冲。身后侍从忙不迭撑开大伞,紧跑几步方追上他。

    走至大殿前的丹墀上时,瑞鱼已迎了上前。

    “人在哪里?”

    “回主上,夫人在后殿,扶中大人正在劝她。”

    燕君舞心中有数,略松一口气,扔掉身上被雨水打湿的披风,径直往后殿赶。

    叶莲被扶中堵在通往前殿的回廊内,却不知怎样竟把扶中的剑抢了过去,拿剑抵着他脖子,威逼阻拦她的众侍卫后退,一边道:“退开,不然我就杀了他。”

    扶中张着两手小心后退,边退边劝她道:“夫人,外面雨大,就算你要走也等雨停了再走,何必急于一时?”

    叶莲咬牙道:“我不管,我今日一定得走,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要走。”

    燕君舞推开挡在面前的侍卫上前,沉声道:“我说过等你伤好便送你走,你如今身体还未复原,急什么?”

    叶莲道:“我的伤已经好了。”

    燕君舞“哦”了一声,慢慢往她跟前靠近,半是调笑半是认真地道:“真好了?那先回房,让我看看再说。”

    叶莲忽地一下把剑指向他,涨红脸怒骂道:“你无耻,滚开,让我走!”

    “叶莲……”燕君舞变了脸色,语声扬高,似要发作却忍住了。

    “你说过等我伤好便放我走,为什么总是推三阻四?君子一言,燕君舞,你说话到底还算不算数?”叶莲怒声质问。

    燕君舞不置可否,然脸色阴沉,凝目看她片刻,嗤地冷笑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你难道不知道?”

    “你——”叶莲气得嘴唇发白,她就知道信不得他,他这样的人又怎能相信?可恨她竟然就信了,真是愚不可及,她又恨又悔,颤声道,“骗子,你这骗子!”

    燕君舞看她如此,又有些心疼,软下声道:“眼下外面兵荒马乱的,你身体又不好,遇上什么谁来救你?我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叶莲咬牙苦笑,他把她害成这样,还说是为了她好,也亏他说得出口,“你若真为我好,就放我走。”

    “叶莲……”燕君舞想要靠近她一些,叶莲手里长剑却立刻便毫不留情往前送了一寸,迫得他不得不站住,旁边的侍女、侍卫已在扶中的示意下退出老远,廊下便只剩了他二人。“有话咱们回屋慢慢说,你看,底下人可都看着呢!”

    “别过来,放我走……我没话跟你说,我只要离开。”

    “非走不可么?”

    叶莲没有再答,只看着他,眸中冷冷,毫无留恋毫无温度。

    “好啊,走,可以……”燕君舞心头一股怒意上涌,忽然抬手叫道,“拿剑来。”

    后面的侍卫应声递来一把剑。

    燕君舞一把接过,缓缓举起长剑道:“走可以,打败我就放你走。”

    叶莲紧握长剑,几乎把嘴唇咬破,二人对峙许久,她忽然举剑对准燕君舞胸口便是猛地一刺。

    燕君舞横剑,半途将这一剑挡住,两剑假意的日子里,过去那个她也没有回来。

    他知道,以前那个叶莲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是他一手毁了她。

    他在她身体里肆意冲撞,痛到极点的时候是极致而虚幻的快乐,恍惚中好似看到她快意的笑,娇媚明艳,像一朵花儿盛开。

    浑身就那么一紧,然后爆发,亦在她身体深处盛开。

    而后他颓然伏趴下去,汗淋淋在她温软的胸口喘息。

    许久之后,他身体某处再一次苏醒,借着留在她身体中体 液的润滑,与她再一次契合。

    叶莲有一阵似乎有了知觉,微微睁开眼在黑暗深处看他,那目光有些虚飘,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没有看到,渐渐一双眼眸竟有惊骇之色,仿佛看到了魔鬼,忽然微张着两瓣嫣红的唇惊声喘叫:“不……不要砍……穆师兄……”

    她的声音虽低弱没有份量,却是凄厉,嘶声喊过之后,两眼直直翻上去,再无声息。

    燕君舞胸口猛然一滞,俯首下去,扳住她的脸,让她面朝向自己,咬牙道:“叶莲,你睁开眼看看我是谁?我是燕君舞……我是燕君舞。”

    她的眼睛半睁半闭,漆黑的眼珠上映着他的影子,却是黯然无神。

    外面雨还在下。

    耳畔是漫无边际的潺潺水声,一层层帷幔低低垂着,殿内暗沉沉一片,分不清是白天黑夜。

    侍女们鱼贯进来,端水帮榻上人事不省的叶莲擦洗,然后再一件件穿好衣服。

    天气很凉,她们给叶莲穿的很多,厚厚地裹了好几层,最后又披了一件狐皮大氅在外面。

    燕君舞坐于一边默然看着,等她们收拾妥当,便起身上前抱起叶莲往外殿走去。

    扶中已在那里侯了多时。

    “都准备妥当了?”燕君舞走至他面前,微顿住脚步问。

    扶中道:“都照主上的意思准备好了。”

    燕君舞“哦”了一声,默默点着头,再没有话,抱着人径直往外走去。

    殿外空地上停着一辆三架马车,侍从撑起大伞一路将他送至马车边,先一步上前撩开车帘让他将叶莲放入马车内。

    马车内立刻有人伸手来帮忙,那是个面貌清丽的少女,依稀在什么地方见过。燕君舞皱眉看了一眼,知道那便是扶中提到的那个秋琪。

    眼看秋琪将叶莲接过去,安置在铺设了厚厚被褥的卧榻上,除去外面的大氅拉过被子盖好,燕君舞这才放下车门帘,退身走至一边。

    扶中跟过来,他便问:“那个女子信得过么?”

    “主上放心,我答应放她回东宁,所以她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夫人,毕竟她们都是东宁人……”

    燕君舞道:“如此就好,你们便从柞树林后面那条路走吧!这些日子大雨,蓬蒙江上风浪也大,坐船只怕会出危险……”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扶中心里却很明白,坐船危险倒在其次,到上阳关惊动列贤与云简这才是重点,他不想叶莲跟薛棠在一起,就算是送叶莲回东宁,他也不想他们相见。

    扶中应了一声,便躬身行礼,跳上马车。

    车夫扬鞭,马车即刻便驶了出去。

    燕君舞转过身,耳听得马蹄、车轮声远去,并不回头看一眼。

    此后,可还有相见之日?

    也许还会再见,却要等到他吞并东宁那日了,那时她只会更恨他,相见又能如何?

    他一步步踏上台阶,缓缓走入偏殿内。

    殿内空荡荡的,风吹过来,有雨丝拂在他脸上,泛起一阵湿潮的凉意。

    卧榻上的被褥已被换过,收拾的齐齐整整,再也嗅不到她的味道。

    燕君舞仰身躺上去,他觉得累,身心俱疲,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长途的跋涉,想睡却偏睡不着,折腾了许久,方晕晕沉沉睡着。

    却睡得并不踏实,只是不停地做梦。

    混乱不堪的梦,好似是一些支离破碎的片段,有一阵他看见自己小时候,穿着厚重的礼服,费力地迈着两条腿攀爬上高高的殿宇,再一步一晃爬上他的龙椅。还不及坐稳,便有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他后脖领将他扔了下来。

    他一惊而醒,喘了两口气闭上眼继续又睡,这一次却看到大师父跪在面前。

    “主上……这天下是您的,您不去夺,谁又会替您夺回来?”

    他每天都在苦学,不是兵书战法便是治国之道,武功剑术那更是不能少的。

    大师父的竹杖常在身边挥舞,他有一天偷懒,身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