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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阅读

    淡淡地反问,一脸云淡风轻。

    容秀猛地坐了起来,直视着贺兰雪,凄声道:“阿雪,你会恨我,对不对?”

    她说话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那双美如珠玉的眼,因为氤氲了泪水,楚楚动人,让人心底生涩。

    空谷幽兰,带露而曳。

    贺兰雪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拭去她的泪水,轻轻地,轻轻地,说:“无论你想怎样,我愿意赌,如果赌输了,赔上我的命,那也是我选择的,我甘愿的——可是,小容,你会让我输吗,你会吗?”

    他殷殷的望着她,从来艳华若桃李的眼眸,突然失却了一切光泽,那么真实而忧伤,只是,只是等着她的回答。

    容秀的嘴唇翕动了一下,然后扑到了他的身上,重新抱住他。

    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泪水于是濡湿了他的衣衫。

    贺兰雪垂下眼眸,密密的睫毛,掩住了他眸底一切情绪。

    只见清净,清净与温情。

    “他就是你口中的阿雪?”透过疏疏淡淡的纱窗,炎寒用手指抚着下巴,问。

    伊人老实地点点头,将炎寒披在自己身上的裘衣又裹紧一分。

    “冷啊?”炎寒偏头问。

    伊人又点点头,嘴唇哆嗦了一下。

    炎寒笑笑,伸手揽住她的肩,“你的阿雪,对那个容秀好像不错。”

    他们此刻正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无星无月,腊月寒风凛冽。

    茅屋里透出一盏孤灯,在温暖的黄|色灯火下,映在窗纸上的两个人影显得格外和谐美好。

    伊人静静地看着,面色沉静。出于对温度的本能追求,她朝炎寒的方向挪了挪。

    炎寒脸上的笑容更浓,“伊人,这个阿雪到底是你什么人?”

    “我……我夫君吧。”伊人考虑了一下,回答,“也是我答应不能舍弃的人。”

    “是吗?”炎寒并没有太吃惊,也不觉得受到威胁:“可是他似乎舍弃你了。”

    “厄……”伊人出奇地沉默下来,没有应声。

    “不过不要紧,你会喜欢炎国,那是一个干燥而且多风的国度,等过了年,再过两个月,整个国度都会开满一种叫做火鸟的花,那种花是红色的,风一吹,就像展翅欲飞的火鸟一样。炎国也是因此而得名。”炎寒自顾自地说,声音低醇而,有种旁若无人的气度——因为自信别人会听,“我会在你住的地方种很多火鸟花,你可以在里面睡觉,在里面玩,在里面饮酒,打盹,在里面笑。”

    顿了顿,炎寒低下头,逼近伊人,继续道:“昨天有一个算士,说我大利北方,我原不信,可还是北行到了绥远,下午见到你的时候,第一眼,我就信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如你这样美的眼睛。”

    “伊人,你是我的。所以那个阿雪,已经无关紧要了。”

    (四十四)迷局(3)

    伊人抬头吃惊地看着他。

    炎寒的脸隐在夜色里,只有一小半,被窗口透出的光映亮。、

    而这光影,更好地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和深凹的眼眶,深邃、渺远。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的表白,直接而热烈,坦然甚至霸道。

    炎寒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放在前世,一定是绝品王老五。

    可是伊人并没有受宠若惊,只是有点奇怪,奇怪的感觉。

    心跳了几下。

    炎寒并不需要她的回应,只是笑着转开目光,重新步入正题:“为什么你认为容秀会伤害阿雪?”

    “很多方面。”伊人淡淡回答:“如果你曾用心看一个人,就会知道,无论一个人表现得多么真诚或者,你知道吗?”贺兰钦并不点破,只是莫名地转到了其它的话题:“治理天下,讲究的是平衡,天朝两文两武,文有裴家容家,武则是我和夏侯。当年储位之争,容家保你,裴家保陛下,你知道为什么陛下上台后,非但没有贬低容家,反而下了聘礼,迎娶容秀,封容不留为太师吗?因为天朝只有容家可以与裴家抗衡,他需要这个平衡,也需要裴容两家的水火不容。”

    (四十六)迷局(5)

    顿了顿,贺兰钦继续道:“这些年,我为天朝打下了半壁江山,夏侯只是驻守一方,可是封号上,却与我相同。他也是陛下安排提防我的一个棋子,夏侯是悠儿的舅舅,悠与裴若尘的婚姻,未尝不是提携夏侯的一种方式。裴若尘与夏侯都是陛下的死忠,用他们来防备我,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他防你,你还这么甘心被他使唤?”贺兰雪淡淡问。

    “他是帝王,身为帝王,自然有许多不得已。”贺兰钦不以为意道:“陛下的许多做法,我虽然不太认同,可我是个军人,认定了一个人,就会执行他的一切命令。如果军人学会了思考,国家必然动荡。”

    “所以我注定成不了军人。”贺兰雪道:“于我而言,如果不能当决策者,就游离在权力之外,当一个隐者。”

    “阿雪,你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贺兰钦微微一笑:“你和陛下,如果生在不同的时代,都会是人杰。为什么偏偏要生在同一个朝代?”

    “那又如何,我已经退了。”

    “真退了吗?”贺兰钦的目光突然咄咄逼人起来:“若是真的退了,为什么仍然没有解散天一阁?为什么易剑那班死士在塞北设置了那么多的据点?为什么凤先生仍然听命于你?”

    “那只是自保。”贺兰雪没有丝毫反驳,神态平静:“想要成为真正的隐士,并不是退出红尘、与世无争便可以的。我必须有足够的实力,让自己远离权力的,不会任人鱼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真正的隐,不是放弃,是超越,超越世上最高权力。”

    “我韬光养晦了五年,结果呢,他只需要翻出一些旧账,就可以把我逼走,将我流放。人在皇权面前,只是蝼蚁。我始终不肯放弃自己的势力,只是不想成为他手中的蝼蚁而已。”顿了顿,贺兰雪问:“二哥,你这次来,也是得了他的命令,来捉拿我?这次又是什么罪名?诱拐国母?如果是这个罪名,我认了,不过我不会伏法。你转告他,我会带着容秀远走高飞,今生今世,只要他不来马蚤扰我们,他就能江山永固!”

    “阿雪,我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陛下终究不忍心我们兄弟阋墙。说到底,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一次我到绥远,只为炎寒,并非你。”贺兰钦摇头道:“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好好保重,你是我三弟,他是我大哥,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

    “我也不希望,有让你选择的一天。”贺兰雪神色稍缓,方才若有若无的提防之色,也终于消失。

    “对了,伊人呢?”贺兰钦正待离开,忽然又想起什么,随口问:“你带容秀走,伊人怎么办?”

    贺兰雪愣了愣,他没料到,日理万机的贺兰钦,竟然会对他的一个最名不经传的妃子如此感兴趣。

    “她不是也来绥远了吗?”贺兰钦自顾自地继续道:“裴若尘派专人找过她,后来得知她找到了你,难道你们不是在一起吗?”

    (四十七)迷局(6)

    “这一月来,我们是在一起。可是她现在不在这里。”过了许久,贺兰雪终于回答。

    “那她在哪里?”贺兰钦吃惊地问。

    “她……”贺兰雪微微一窘,然后低声道:“她也许走了吧。”

    “走了?”

    “伊人应该知道,我要带容秀走。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让我为难的。”贺兰雪几乎想也不想,说:“伊人一向懂得……”

    话音尚未落,贺兰雪心中已微微一悸,仿佛有种被深深隐藏的东西,因为这不假思索的言语,尘埃拂净,灿然生辉。

    伊人一向懂得。

    懂得他想要的,懂得他的所言、所行,也懂得在何时何地,离开或者留下。

    身边这么多心智聪透的可人儿,为什么到头来,唯有伊人,懂得他?

    然,难道正因为她的一切都做得那么漫不经心,毫无怨尤。所以他才可以,一次一次地理所当然地,舍弃她?

    贺兰雪忽而噤声,心口悸动愈浓,竟有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贺兰钦没有注意到贺兰雪的异状,只是兀自说到:“伊人能去哪里?伊家早已与她断绝关系,她又没有其它的亲朋好友——这里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好歹,你怎么对得起人家为你挺身而出的情义?”

    “我会派易剑去寻她。”贺兰雪忍着情绪,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她。”

    “那本是你的家事,我无权置喙。”贺兰钦摆摆手,随意道:“阿雪,我只想奉劝你,在这个世上,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的人,并不多。珍惜眼前。不要做一些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知道,二哥,你也多保重。”贺兰雪眼神柔和,第一次,像兄弟般,叮嘱他。

    贺兰钦伸手按了按贺兰雪的肩膀,几不可闻地叹了声,然后纵身而去。

    另一边,早已携着伊人躲进树上的炎寒,一边摩挲着下巴,一边自说自笑道:“贺兰钦的名字听过太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本尊,没想到长得如此俊秀。”

    贺兰钦的长相与贺兰雪酷似,虽然没有贺兰雪妖孽般的艳,但也堪称俊秀。

    伊人歪头看看旁边这个跃跃欲试的男人,微微一哂,没有言语。

    “可惜他来了,我就要走了,不然,和他玩一玩消遣一番,倒也不错。”过了会,炎寒又颇觉遗憾地加了一句。

    伊人还是没有理他,只是一眼不眨地看着静立院中的贺兰雪,看着他转身,重新走进屋里。

    她看到他眼底的清明。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多此一举。

    阿雪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他真的察觉不出容秀的犹豫吗?

    也许恋人之间的触感,比任何高明的观察者,更纤细,更敏感。

    很多时候,他们知道是一回事。不肯相信,是另外一回事。

    “走,我们去屋顶。”不等伊人细想,炎寒已经搂住她的腰,身如大鹏鸟一般展开,声音却静如夜风,悄然地落在了她曾居住一月、忙碌却闲逸的地方。

    (四十八)初谋(1)

    屋顶不高,可是视野很好。

    他们半蹲在上面,刚好看到之前奉命绕到屋后的侍卫。

    侍卫两手交叉,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

    炎寒于是笑道:“看来今晚不会发生什么了,不如我们先回客栈稍作休息。”

    “怎么了?”

    “他们都睡了。”炎寒伸手揭开脚下的一片砖瓦,透过夜色,屋里的景象朦朦胧胧地显露出来,他示意伊人往里看,伊人睁大眼睛,看了半天,终于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容秀似早已睡着,侧身,睡得很沉,

    贺兰雪则躺在容秀的身后,手绕了过去,轻轻地搭在她的腰上,用一种极端保护的姿态,护着她。

    他们的姿态很安闲,深夜静谧。

    容秀的呼吸均匀平安。

    贺兰雪虽然没有动静,却不知到底有没有睡着。

    他的头微微向下,靠在容秀的后颈上,看不清面容。

    伊人看见他的手指动了动,于是她知道,他还没有睡着。

    他思考的时候,手指喜欢无意识的敲动。

    ——至于她什么时候注意到的,因为太自然太无意,伊人竟记不清了。

    反正是知道。

    “我们回去吧。”伊人抬起头,说了一句,然后拍拍手站了起来,抬脚就走。

    “哎~”炎寒啼笑皆非,连忙伸手去拉:“这里可是屋顶啊。”

    可惜他的速度还是慢了一步,伊人脚一歪,已经滑了下去。

    炎寒声出影动,人也往前一倾,堪堪在她全部落下前,将她捞进自己怀里。

    再一看,怀中的人低着头,乌鸦鸦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散乱了,长长的睫毛轻垂着,遮住她琉璃般的眼眸。

    “怎么,看见他和其它女人在一起,还是会不舒服吗?”炎寒笑问,语调没有正经,可是态度,却很认真。

    他要知道答案。

    “没有,我只是很难过。”伊人摇头,头依然抵着,讷讷道:“阿雪是真的很喜欢她。他明明知道,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被她骗。他这么喜欢她,她为什么还要对不起他呢?”

    在伊人的道德观里,人可以不善良,但至少要感恩。

    如果一个人对你极好,你又怎可以,怎可以,残忍地对他?

    她为贺兰雪感到难过,甚至已经能提前感知他会遇到的伤痛,难过得心一抽一抽的。

    炎寒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夜,安静如斯,娴美如斯。

    “贺兰雪真是瞎了眼,才会放你走。”风吹过,炎寒摸了摸她的脸颊,叹声道,然声音,又很快夹杂在风里,消散。

    那一晚,他们回到了客栈,只余下几人在屋外守着。

    伊人独住一间房,第一次,她破天荒的,没有睡着。

    而是躺在床上,眨着眼睛,什么都不想,直到天明。

    另一间房,炎寒与老者对面而坐。

    他们面前,摆着一个大沙盘。

    “这次贺兰钦为王上而来,那我们想全身退出天朝,恐怕有点难度——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