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她又问:「上次锄棒子,偷摘生产队鸭梨吃的,有没有你?」

    我回答:「有我……我有罪。」

    其实,作为盛产鸭梨的我们那地方,劳动中口渴摘梨吃,几乎每个社员都有,

    但作为四类出身的我,是不许有的,如果有,就是犯罪了。

    她又按惯例命令:「撅低点,手不许晃!」

    批斗进行到十多分钟后,每个挨批斗的,在后面高高举着的双臂,便都开始

    不稳地晃动起来。我也一样,因为坚持不下去,双臂便落到后背上,但却不敢真

    的落下去,于是就自动地重新高举,但举不了多一会,又会不由自主地落下,于

    是不用命令,便再次举起,就这样反复着,不晃是不可能的。但每当听到主持者

    或革命群众的命令,双臂便要高高地举一下,并且要保持较长的时间不敢落下。

    一个半大小伙子,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长时间一动不动地撅着,还得让一个与

    自己同龄的女同学如此地训斥、审问,还得当着全体同学的面老实地回答,那种

    羞辱,没有身临其境,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汪海龙上台了,他也象其他同学那样,念了一大通主席语录后,开始对我进

    行审问。

    「鲁小北,你爷爷是反动地主,你爸爸是走资派,你妈妈是与人通奸乱搞的

    破鞋,你们家反动透顶,你还敢与人民专政相对抗,你知罪吗?」

    「是,我知罪。」我几乎不用脑袋去想,便机械地回答。

    「我让你反动」,随着这句狠骂,我的左脸上重重地挨了他一个耳光,打的

    比那女生重很多,我的脸上一下子象被扎了很多针一样。

    「我让你反动!」又是一句斥骂,我的右脸也挨了比刚才更重的一击。那一

    刻,我好想直起腰来和他打一架,但面对全班的革命师生,我没敢,而是老老实

    实地撅着,一动也没敢动。

    在一个接一个的红卫兵代表上台发言时,时不时的,仍有人学着样地喝斥、

    审问,有的男同学还用手按住我的后脖子,一边按一边命令着:「给我撅低点,

    狗崽子!」更有一个同班的同学,在他上台发言时,为表达他对阶级敌人的仇恨,

    不知从哪准备的一块霉烂的白薯,狠狠地向我砸来,臭哄哄粘呼呼的粘在我的后

    脖子上,一些霉烂的臭水还顺着我的脖子流到我的脸上来。教室里的男女同学发

    出一阵哄笑。

    我撅着屁股,背着双臂,脖子上还要受人这样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