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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子的局第27部分阅读

字形摆在台面上。

    众人又是一惊。

    戚光的脸色黑沉下去:“龙爷,你——你是成心耍我们?”

    庞涓神清气定,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戚光声色俱厉:“既然不是,就请亮出你的本金来!”

    庞涓朝桌前一指:“这不是吗?”

    戚光气结:“你——”

    庞涓冷笑一声:“怎么,三金不是金子吗?方才白少爷还赌一金呢!”

    戚光陡然爆出狂笑,笑毕说道:“好好好,龙爷,既然你无此诚意,在下就不奉陪了!”缓缓起身,朝林掌柜拱拱手,“林掌柜,在下先走一步。”

    吴公子、梁公子也站起来,正欲离去,人群里陡然传出公孙衍的声音:“戚老爷,多少金子你方肯入赌?”

    戚光扫他一眼,想也未想,伸出一根手指:“不能少于此数。”

    公孙衍从朱威手中抓过那只黑不溜秋的箱子,递与庞涓:“龙爷,你的金子。”

    庞涓一怔,打开箱子,里面果是百金,不无感动地朝他点一点头,拿出来码于台上,转对戚光:“戚老爷,坐下来吧。”

    戚光略一思忖,回身坐下。林掌柜看他一眼,见他点头,再次敲锣:“开赌!”

    庞涓摆手:“慢!”

    众人一怔。

    庞涓望着林掌柜:“掌柜的,在下听说,你们元亨楼的骰子里有鬼,可是真的?”

    林掌柜额上冷汗直出,急道:“龙——爷,何——何来此话?”

    听闻此话,公孙衍也是一怔,望向朱威,见他已无二心,两眼紧盯住摆在庞涓前面的那堆金子。

    庞涓爽朗一笑:“有鬼没鬼,查验一下总是要的。掌柜的,你说对吗?”

    林掌柜再将目光望向戚光,戚光再次点头。林掌柜亲手从小桃红手中拿过赌具,推到庞涓前面。庞涓拿出骰子,左看右看,竟是看不出任何名堂,摇摇头道:“咦,看来人们全是瞎说,骰子就是骰子,哪儿有鬼?”

    听闻此话,林掌柜知道他不是行家,长出一气,赶忙笑道:“是是是,本楼赌的就是公正,怎会有鬼呢?”

    公孙衍也是长出一口气,朝朱威点点头。朱威却似没有看见,只在那儿闭目祈祷:“小子,你可要千万争点儿气,这是在下全部家当了!”

    公孙衍看得好笑,用肘弯碰碰他,小声道:“莫念了,若是再念,那小子真要输了!”

    朱威这也回过神来,正欲说话,庞涓已在赌台前面朗声说道:“既然骰子里无鬼,在下愿赌服输!”转向小桃红,完全放开了,“这位美女,你可是庄家?”

    小桃红甜甜笑一下,嗲道:“龙爷,什么庄家不庄家的,您叫我小桃红就是。少爷有何吩咐,这就说吧!”

    庞涓也朝她抛个笑:“按照此地规矩,由谁掷骰!”

    “谁坐庄,谁掷骰!”

    “既然是赌家掷骰,方才为何是由你掷呢?”

    小桃红怔了下,辩道:“方才是白少爷坐庄。白少爷唯恐自己手气不好,要奴婢替他掷骰!”

    “哦,原来如此,”庞涓又是一笑,点头道,“再问庄家,是先押注后掷骰呢,还是先掷骰,后押注?”

    “这由庄家自定!”

    庞涓再次点头,转向戚光三人:“三位赌友,你们谁肯坐庄?”

    三人面面相觑,未及反应过来,庞涓呵呵笑道:“既然三位赌友不肯坐庄,在下只好代劳了!”

    庞涓拿起骰子,转对小桃红笑道:“这位美女,本少爷手气一向极好,就不麻烦你了!”说完,将骰子摇了几摇,转向三位赌徒,“本庄家依旧是方才规矩,先押注,后掷骰,在下押一百单三金,你们谁跟?”

    庞涓说完,将面前的金子尽数推上。梁少爷、吴少爷不约而同地望向戚光。众人的目光也都齐射过来,聚焦于戚光身上。戚光扫视一圈,见目光皆在望他,知道服输意味着什么,只好牙关一咬,推出一百单三金:“在下跟!”

    梁少爷、吴少爷见状,相继推出一百单三金:“跟!”“跟!”

    庞涓微微一笑:“好!三位都肯赏脸,在下谢了!请问诸位,押大,还是押小?”

    梁少爷、吴少爷再次目视戚光。见骰子在庞涓手中,戚光自也吃不准了,头上沁出冷汗。

    庞涓加重语气,追问一句:“是押大,还是押小?”

    戚光牙关又是一咬:“押大!不,押小!”

    梁少爷急忙跟道:“对对对,押小!我也押小!”

    吴少爷犹豫一下:“我押大,对,我押大!”

    庞涓看他一眼,冷笑道:“吴少爷,你可想清楚了,如果在下也押小,你就是一赔三!”

    吴少爷一愣,急忙改口:“我——我押小!”

    庞涓哈哈笑道:“好,既然你们都押小,在下只好押大了!”言毕,将骰子左摇右摇,上摇下摇,摇得众人眼睛发花,却在最后朝上轻轻一顶,置于台上。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庞涓揭牌。

    果然是大!众人无不欢呼!

    不待林掌柜说话,庞涓已是自行动手,将三堆金子悉数划拉过来,逐一码放在自己前面,冷冷扫一眼三个惊呆了的赌徒,将整堆金子朝前一推:“三位赌兄,在下押四百一十二金,谁跟?”

    在场诸人,无不为庞涓的气势所震,场中一时鸦雀无声。吴少爷、梁少爷目露凶光,不约而同地转向戚光。

    戚光正自难堪,一人匆匆走到跟前,在他耳边低语有顷。戚光神色一紧,缓缓站起身子,嘴角挤出一笑,朝庞涓微微拱手:“龙爷胆识过人,赌术高超,在下佩服,服输!在下有点小事,先行一步,改日再向龙爷讨教!”

    庞涓亦拱一拱手,冷冷一笑:“戚爷何时再来雅兴,本少爷何时奉陪。”

    戚光也不答话,一个转身,跟从来人匆匆离去。吴少爷、梁少爷稍愣一下,也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悻悻离开。林掌柜、小桃红等,赶忙收过三人跟前所剩无几的金子,相跟着离开赌厅。

    庞涓从台上的一堆金子中数出百金,装入箱子,双手呈与公孙衍:“此为仁兄百金,在下原数奉还,请仁兄点收。”

    公孙衍赞道:“看不出来,龙爷处事,滴水不漏,好手段哪!”

    庞涓深揖一礼:“若无仁兄点拨,在下纵有手段,也无处施展哪!”

    两人心照不宣,均未说破骰子里的秘密,众人自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自元亨楼开办以来,这是单骰赌注下得最大的一次,庞涓也是在眨眼间赢取三百金的第一人,且赢的全是众赌神的钱!

    还完公孙衍百金,庞涓转过身来,拿走属于自己的三金,将余下三百零九金悉数推与白虎:“白少爷,这是你家的金子,请收起吧!”

    白虎却似没有听见,如痴般抱住仍在昏迷中的妻子,将脸贴在她的面颊上,喃喃说道:“夫人,夫人——”

    绮漪悠悠醒来,睁开眼睛,看到抱住自己的仍是白虎,顿时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夫君,我们不——不赌了,我们回家吧!”

    白虎泣道:“夫人,不赌了,不赌了,白虎再也不赌了!”

    绮漪的脸上溢出笑意。

    庞涓再次指了指台上的三百零九金:“白少爷,拿上你的三百单九金,回家去吧!”

    白虎不无惊惧地望着庞涓,将金子尽数推开:“我不要金子,我不要金子,我要夫人,我只要夫人——”

    见白虎已然醒悟,庞涓点点头,朗声说道:“白少爷能有此心,在下甚安!拿上金子,回去吧,它们原本就是你的,你的夫人,当然也是你的!”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白虎一下子怔在那儿,根本不相信庞涓说的一切竟是真的。

    见白虎依旧发怔,庞涓走前一步,拍拍他的肩头,半是责斥,半是警示:“白少爷,赌场无君子!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有多少大事等待去做,怎么能在赌台上浑噩一生,让人糟践呢?”

    白虎抬头望向朱威、公孙衍、老家宰三人,见他们皆在凝视他,并无诧异之态,方才相信眼前的事实,大梦初醒,忽地松开妻子,叩拜于地:“恩公之言,如雷惊心。恩公再生之恩,白虎万死不足以报。恩公在上,请受白虎一拜!”

    庞涓未及拦阻,白虎已是拜过三拜。拜毕,白虎猛地起身,拔出宝剑,将自己左手无名指伸在赌台上,“啪”一声斩断,誓道:“恩公在上,苍天在上,白虎此生若是再赌一枚铜子,犹如此指!”

    众人齐声喝彩。

    直到此时,绮漪方才明白怎么回事,叩伏于地,泣拜道:“恩公在上,也受奴家一拜!”

    天色已近昏黑。二楼密室并未掌灯,黑乎乎的,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戚光匆匆走进,见陈轸端坐,“扑通”跪在地上,将头叩得山响,涕泪交流:“主公——”

    陈轸长叹一声:“唉,此事怨不得你,起来吧!”

    戚光将头埋得更低:“主公——”

    “知道输在哪儿吗?”

    “小——小人不知!”

    “龙爷身后有高人支招!”

    戚光大吃一惊,急道:“谁?”

    陈轸一字一顿:“公孙衍!”

    “公孙衍?他是哪个?”

    “就是手拿酒葫芦、看起来像个叫花子的那个人。我问过了,这些日来,此人天天皆来观赌,依他的智慧,你们那点花花肠肠,早就让他看穿了!”

    戚光喃喃说道:“难怪——”顿住话头。

    “不仅是他,”陈轸又接一句,“还有朱司徒,他也来了!”

    戚光目瞪口呆。

    “唉,”陈轸又出一声长叹,“他们若是查清此楼底细,麻烦可就大了!”

    戚光听得一身冷汗,语不成句:“主——主公,这——这可怎么办?”

    “唉,”陈轸摇头道,“还能怎么办呢?你也知道,善后之事,不好做啊!”

    戚光连连叩首:“都怪小人无能,净给主公惹事儿!”

    “现在还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个叫龙爷的既狠且刁,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你速去查访,务必尽快弄清此人底细。”

    “小人这就去。”

    戚光从密室里告退,回到府上,紧急召来丁三,吩咐道:“你速去追查一个姓龙的男子。此人从卫国来,模样似是商人。”

    听到姓龙的三字,丁三灵光一闪,抬头问道:“此人可是一脸络腮胡子?”

    戚光惊道:“你怎么知道?”

    “上午有人去过庞记,小人尾随那人来到北街,见他踅入天顺客栈。小人从小二口中得知,那人是一个龙爷的下人。小人原以为龙爷必是庞涓,追问小二,小二却说他长了一脸络腮胡子。小人认识庞涓,知他没有络腮胡子,一时犹豫,未去追查,不想果是此人!”

    戚光冷笑一声:“是他就好!”

    丁三发狠道:“戚爷,小人这就领人前去天顺客栈,把他做了!”

    戚光沉思有顷,在他耳边低语一阵,丁三频频点头,急急而去。

    元亨楼初战告捷,庞涓不免得意。与众看客走出大门之后,庞涓就与朱威、公孙衍、白虎两口子等拱手作别,跳上轺车,与孙宾一道驰回天顺客栈。

    回到客栈,庞涓召来小二,细细问过,见一切正常,丁三再未来过。庞涓又使孙宾乔装出店,前往西街察看,也未见异常。庞涓、孙宾计议妥当,决定当夜潜回庞记,接出庞衡。

    三更左右,大街上悄无一人。孙宾、庞涓换了夜行服,悄悄走到西街,四顾无人,悄悄推开店门,摸入店中。

    进门之后,庞涓仍不放心,伏在门后,朝大街上凝望一阵,侧耳又听多时,确定外面无人,方才松了一口气,向里院走去。

    因是自家屋子,庞涓熟门熟路,又去除了戒心,步子迈得很大。孙宾手持宝剑,紧随其后。就要走到庞衡的房门时,庞涓放缓脚步,轻声叫道:“阿大!阿大——”

    房内无人应声。

    二人知道庞衡已成痴呆,也未在意。庞涓径直走到门边,轻轻推开房门。

    房中漆黑一团。

    庞涓转对孙宾,小声说道:“孙兄,阿大怕是睡着了。你点上火把,我背他出来!”

    孙宾吹亮藏于袖中的火具,点亮火折子。

    亮光下,二人大吃一惊:屋子中间,口中塞了布条的庞衡正被两个大汉扭住两只胳膊。丁三站在背后,一把亮晃晃的铜剑架在他的咽喉上。

    丁三哈哈大笑数声:“庞少爷,丁某候你多时了!小子们,弄亮堂些!”

    几只火把同时燃着,房间亮如白昼。

    庞涓从腰中缓缓抽出宝剑,目光如电般射向丁三。丁三取掉庞衡口中的布条,憋得面红耳赤的庞衡急剧咳嗽几下,大口喘气。

    庞涓心中一颤,叫道:“阿大——”

    丁三狞笑道:“庞少爷,在下只需稍稍用力,你的阿大——哈哈哈哈——”

    庞涓怒不可遏:“你——你个畜生,放开阿大,否则,我将你碎尸万段!”

    “好哇,你来碎尸万段呀!”

    庞涓执剑就要上前,孙宾拉住他的衣角:“庞兄!”

    丁三接道:“庞少爷,在下知道你是孝子,让孝子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阿大死在自己手里,该是一件有趣的事,你说是吗?”言讫,宝剑在庞衡的脖子上稍稍一勒,将他再次憋得满脸涨红。

    庞涓急道:“姓丁的,你——你想怎样?”

    “不想怎样,只想让你扔下手中那玩意儿!”

    庞涓怒道:“你——你休想!”

    丁三冷笑一声:“废话少说,我数到三,现在开始,一!”

    庞涓的手开始颤抖。

    丁三拉长声音:“二——”

    庞涓的手颤动得越发厉害。

    丁三正要数三,孙宾急急插道:“好,要我们扔剑可以,你须放开庞师傅!”

    “庞少爷,”丁三接道,“听听你的朋友怎么说?咱们一事归一事,只要你肯扔下宝剑,愿意束手就擒,在下立马放开庞师傅,绝不食言!”

    孙宾转向庞涓:“庞兄,先救令尊要紧!”言讫,率先扔下宝剑。

    庞涓迟疑再三,将剑慢慢放在地上。

    丁三厉声喝道:“两手背在身后!”

    两人将手背到身后。

    “绑了!”

    门外立时冲进几人,捉牢二人,捆了个结实。

    “哈——”丁三朗声长笑,“庞少爷果然是个孝子。好,丁三话既出口,断不食言,你的阿大,请你收好!”顺手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庞衡连声哼叫也未发出,脖子就整个断了。

    丁三用力一推,庞衡的躯体直冲过来,结结实实地砸在庞涓身上。庞涓猝不及防,被他砸倒于地。

    庞涓怒火中烧,忽地弹起,扯着嗓子吼道:“你——你个畜生——”跃身欲扑过去,却被身后诸人牢牢扭住。

    “哼!”丁三冷笑一声,“你骂我畜生?骂得好!告诉你,姓庞的,丁三我真还就是一个畜生!小子们,带走!”

    第五章死里逃生,庞涓孙宾云梦山拜师

    丁三拿了庞涓、孙宾二人,兴冲冲地直奔陈轸府宅,将细情禀知戚光。戚光大喜,当即带了丁三等,连夜叩响陈轸房门。

    陈轸睡得正香,听得门响,问清是戚光,知有大事,赶忙披衣走到厅中。

    戚光叩在地上,不无兴奋地说:“主公,小人查清了,那个所谓的龙爷正是庞缝人的儿子庞涓。小人方才已将那厮捉拿归案,听凭主公处置!”

    “庞涓?”陈轸沉思有顷,点头道,“嗯,早该想到是他!庞字下面,不就是个龙字吗?带他上来!”

    戚光击掌,早已候在院外的丁三等推攘着庞涓、孙宾二人走进厅中。

    陈轸看一眼戚光:“哪一个是庞涓?”

    戚光未及答话,庞涓已经破口骂道:“陈轸,你个卑鄙小人,魏国j贼,庞涓恨不能生啖你肉,活剥你皮!”

    陈轸斜他一眼,缓缓说道:“掌嘴!”

    戚光走过去,照庞涓连掌几嘴,庞涓左腮处的牙被打落一颗,嘴角流出鲜血,粘在脸上的络腮胡子也被他打落于地。庞涓强咬牙关,怒目圆睁,猛将一口鲜血和一颗牙齿“呸”地射到戚光脸上。

    戚光恼羞成怒,拿袖子擦过,又要掌嘴,陈轸竟是点头赞道:“好小子,是个人物!”

    庞涓张口又骂几声“j贼”,陈轸皱下眉头,看一眼丁三:“封口!”

    丁三动作麻利地从庞涓身上撕下一块布条,塞入庞涓口中,从地上弯腰拾起假胡子,走到陈轸前面,跪在地上,半是禀报,半是邀功:“主公请看,就是这副胡子,昨日将小人蒙了!若不然的话——”见陈轸的目光缓缓转向孙宾,赶忙打住话头。

    与庞涓的暴跳如雷相反,孙宾静静地站在那儿,既没有恐惧或愤怒,也看不出任何不安,安静得就如平日一样。

    陈轸将他上下审视一番,缓缓说道:“观你气度,不似下人。能说说你是何人吗?”

    孙宾应道:“卫人孙宾见过上大夫。”

    “孙宾?”陈轸心头一动,“可是帝丘守尉孙将军?”

    “正是在下。”

    莫说是陈轸,即使庞涓,也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