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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茹的办公室历程第27部分阅读

    但绝对够格拿来练练手。

    或者人家就想拿她来示威呢?

    那个笔录签名很陌生,但看什么跑官之类的言辞,应该是下面的人。只要明天没有限制权限,她准备查一查看那人是哪个乡镇上的干部属于哪派。再然后,第一步打击开始了,第二步打击又会选什么方式进行呢?

    继续构陷?不太可能吧,同样的方法多用岂不穿帮。

    也许,静观其变依旧是最好的法子。沈小茹忍着胳膊上的痛下车时候发现,自己面对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手。而她正在茫然中极力忽视独身面对一切的恐慌。

    晚上没有睡很好,但沈小茹极力叫自己镇定,末了掰了半颗安定吃了,终于一梦无忧到天明。第二天上班一切状况看起来都很平安,她担心的纪委来人监察和再谈话都没有,似乎他们保密工作做的挺好,大家都不知昨天她被纪委请去喝茶了。

    沈小茹暗觉侥幸,谁也不愿意在身边小环境被人指指点点,不管纪委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对她目前的状态来说挺好。因为今天身体上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感比昨天更浓。手臂上的挫伤正在生发愈合期痛点正常,而精神上的疲惫她归结于最近太累了,也是,突然风云变幻谁都会感到压力大罢!

    小于打电话来请假,说是周末出去吃坏了肚子现在正在医院里吊盐水,手上有些活麻烦小茹姐照看一下。因为逢苏云已经隔离审查了五天,市政府大楼里从最开始的茫然无序渐渐转上正轨,前段时间积压的文件迅速被清理。这两天秘书处确实很忙,所以小于有些惴惴。

    沈小茹答应:大家都有病有伤,有的人能在一边歇息,她这个不能歇息的人除了艳羡,还有同病相怜的代入感。于是又问了几句小于身体情况才挂电话。

    目前秘书处四个秘书,除了黄直最近不常在岗,小于今天请假,剩下就二十多岁的小瞿。他进来半年多一向很有眼色,平常也唯她马首是瞻。早班会议沈小茹给他说清楚今天大致任务:上午清理文件,下午刘副市长要去中小学校视察,小瞿必须跟着等等。

    正吩咐,市长办公室来电话叫她过去一趟。

    刘长青现在是代理市长,他往日和逢苏云关系甚好,所以这回做代理下面服气的人很多。逢苏云提上来的新人和暂时被闲置的旧人都对他存有希望,暗中流传不日省委会发通知让他正式接任逢苏云职位的小道消息不少。但沈小茹一直不那么乐观,虽然刘副市长这段时间对她们秘书处的人亲切和蔼,平易近人。在了解了省里一些可能下调和其他市可能上调平调的人员名单后,沈小茹觉得刘副市长一定会做点什么,保护住自己的应得权益。

    刘副市长叫她过去,说的是下午要开一个政情通报会,对目前余城纷纷扰扰有关三库水坝的事做一个说明。说明人自然是沈小茹,因为她对这方面情况比较熟悉。

    这就算是公告大众了?这么重要的会让自己一个小秘书来发言妥当吗?

    沈小茹迟疑询问。

    刘副市长鼓励语气说:“余城现在有点人心不稳,作为全程经手材料的人,你发言更有说服力,而且部分旁听记者如果提问,发言人对基本情况不清楚是会给大家造成很不好影响的。这是组织上的信任小沈你明白吗?”

    其实作为秘书,她根本没有太多怀疑反问的权利,之所以这样超意外的质疑,也是因为喝茶事件让她心有余悸难免处处提防。所以听到刘副市长这么和气的解释,沈小茹就马上点头说:行,我立刻回去整理资料。

    刘副市长加重语气吩咐:“多分析分析,阐述要系统明白吗?”

    沈小茹回去找了资料温习一遍,天气热,伤口痛也没胃口,中午饭也没吃靠在椅子上瞧文件。反复看几遍,总觉得自己的发言稿有些不妥,具体哪里不妥又说不上来,站起来走两圈突然醒悟——这篇报告里涉及的数据太少人太多。

    虽然是政情通报会,但她沈小茹又不是领导,说某件事因为什么原因出了什么问题——还轮不到她。她给逢苏云做政情通报报告时可以这样写,但现在由她来做报告,最多讲讲数据就够了。

    于是沈小茹又把报告从头修改一遍,做好也差不多到下午开会时间。在隔间休息室里换上备用套装,七分袖可以完全遮住手臂上的纱布和伤口,再略略修饰一下妆容,沈小茹迈步去小礼堂时,表面看起来是十分淡定从容的。但其实她这会状态很不好,胳膊痛的几乎举不起来,连带着肩头似乎也沉沉甸甸,加上中午没吃饭没睡觉,头有些发晕。

    幸好疲惫都被一点淡粉遮住了,她进小礼堂的时候,还听到门口工作人员悄声议论:沈秘书看起来很镇定啊,精神也好得很。

    镇定和有精神不是坏事,至少沈小茹看到小礼堂里黑压压人群时,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稳住,别出了乱子!!

    因为小礼堂左中右若有若无分的壁垒明晰,左边以统计局为首,坐的多半都是各机关逢苏云上台以来提上的年轻人。右边以国土资源局打头,坐的多半都是机关各派系的年纪较长的老同志。中间就更混杂,有中立派也有张派刘派各色人等。稍晚一点省里头来的人陪着几位市领导在主席台落座,就在她侧面。里头宋河坐了从中间数第三个位置,他在上台时眼神从她面前淡淡扫过,具体什么表情沈小茹已经无暇去管,或者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怎么看他。

    她瞧不见主席台上人员的表情,甚至一眼望去也不能完全留意清楚每个人的五官,但明显能够感觉到场中气氛很紧张。除了部分人低声交头接耳,大多数的人都选择沉默,看着台上,但其实更多的目光是看着她,孤零零站在台上左边小小发言台背后的她。

    不知道今天会场由谁布置,发言台上还姹紫嫣红放了好大一捧插花,长长的唐菖蒲花枝一直拖到台角,婷婷鹤望兰热情蓬勃的在花束顶端展翅欲飞,还有红掌玫瑰非洲菊。尽管沈小茹特意挑了一套低调谨慎的灰蓝色套裙,可这会,她无论如何都在这人花相映的情景里看到自己抛弃旧主幸灾乐祸的味道。

    坐在中间的刘云,眼神中已经蕴含敌意。越秘书在他耳边说句什么,然后两人和更多的人一起对她露出不屑和愤懑的表情。

    沈小茹只希望,这是自己因为太紧张出现的错觉,所以发言要镇定,交代清楚就尽快走人。

    时间到,刘副市长宣布会议开始,全场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目光盯着沈小茹。后者正平静的打开手上的文件,用清楚明净声音一一道来。

    报告比较长,分了前中后三大段,每一段都辅以大量的数据和数据分析。对三库水坝从选址、筹备、开工、建设,以及为什么又会停工重审等等方面无一不进行了具体的说明。数据的分析基本占了全部,而人为的因素,沈小茹没有过多涉及。

    她想人为因素应该是省纪委开通报会要讲的话,作为逢市长继任者的刘副市长都不好说的内容,她一个小秘书来讲更不合适。

    半小时之后长长的报告终于念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这份报告可以做三库水坝说明文件的参照物了,规范明晰详略得当。挺逢一派觉得客观,倒逢一派觉得具体,中立派觉得不偏不倚。

    沈小茹从台下低声叽咕众人脸上的表情看出,自己这份报告算过关了。作为逢系的标志人物,自己这份报告对得起良心也对得起事实。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她不敢奢望有太多的夸奖,只要这份报告不给自己增加更多困扰带来更多敌意就行。于是心里头有些微微的放松。站久了有些累,她把没受伤那只手扶着发言台,等着尽快下去消失在人群中。

    但很可惜的是,接下来的提问发言无情粉碎了她这个期望。

    第一个提问的是市经济日报的记者,他先对报告表示了肯定,然后问:“沈秘书,据说您涉嫌私自传阅机密信息资料,这是不是真的?”

    会场隐隐的,已经是一片哗然。无数双各含意义的目光闪闪注视着她。

    沈小茹万万料不到,竟然会被记者在如此情况下揭穿被喝茶的问题。但好在她还有点急智,立刻微笑道:“没有这回事,您听说的都是谣言!”

    除非省纪委来人这时站起来,与她这个政情通报会发言人上演一场当众互相指责拆台的闹剧,否则她说这话绝不会被否定。

    隐隐的,她听到了身侧主席台上有不悦然的喝茶动椅子的声音,省纪委那几个可能也没料到她敢这么当众否认。于是既愤愤又只能压抑的不做声。

    经济日报的记者显然也没料到沈小茹当机立断否认的这么干脆利落,愣愣神说抱歉就坐下去。但他虽然无功而返,可他的话已经给全场言论走向定了一个开头基调,于是后面提问涉及报告本身数据的很少,几乎都是询问与工程有关的人为因素。

    沈小茹选择简单的回答几句,其他的就说无可奉告。或者,她看看主席台微笑,“大家放心,省里的同志正在调查这件事,到时候一定会给大家更清楚的情况说明。”

    她这发言人当的好合格。郑书记微笑对刘副市长说:“难怪老逢重视她,看来这丫头是有两下子。”郑书记去年才从邻省空降过来,对机关派系尚处于不远不近旁观的角度。

    莫名其妙被沈小茹推出去做了盾牌的省纪委,好脾气的对台下致以放心吧包在我们身上的笑容。不悦眼神暗暗扫扫沈小茹——算账的时间多得很,稍后再说!

    不过沈小茹很淡定,因为她的话其实没说错什么——纪委对她指控查无实证,情况说明本来就该他们来做。就算到时候纪委要找她麻烦,也找不到。

    但沈小茹显然把事情看得太过简单了,因为接下来的质疑再次打碎了她的期望。

    有代表站起来,拿过话筒轻言细语慢慢询问:“沈秘书,据我所知,您曾经在经手的三库水坝资料里放入大量虚假材料,从而导致后来一系列事件。您有什么给我们解释的吗?”

    发言者是西区政策研究室主任,据说一直算张系。

    这样的问话是不打算让她好过了吧!撕破脸赤膊上阵有必要吗?

    沈小茹想自己什么时候重要到这个地步?

    她吸口气镇定,说:“第一我没有往水坝资料里放虚假材料,不知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第二有关情况你可以去看文件,那上面都有清楚的阐述。第三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和我没关系……”

    这时记者已经退场,台下代表也被刚才各种提问发言挑动的小声议论不断。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众人的声浪淹没了。逢系的人悄声说沈小茹好阴险,悄悄扯下黄秘书自己好当第一,只是可惜了逢市长被她连累真冤枉。张系的人说这人真不是东西,当初在开发办就手脚不干净。中立派兴奋打听求证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沈小茹立在台上发现,自己正在进行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宋河眼眸微眯看着发言台前傲然站立的女子,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冷淡并咄咄逼人的抛过来一连串回答,并在每个回答后附加一句对他的诘问。那时的她恍若今日,在明知必输的棋局里一直保持挺立和反击的姿势。只不过现在的她比那时更加决然镇定,似乎并没什么打击可以值得她看上眼。

    更远处的胡局长夏东朱兰等人看着台上这两个脸色都比较苍白,但同样镇定的人,盘算:也许好戏正式开始了!

    郑书记站起来叫大家安静,言论激起的漩涡转个圈从会场上空飘走了。郑书记说了几句收尾的话然后示意沈小茹下去。

    手臂伤口更加疼痛,而站了大半天由肩头开始的大半边身体都有些麻木,沈小茹努力赶走眼前不时飞过的黑影,但在下台阶时终究还是微微摇晃了一下。

    有人悄声说:“沈秘书还是不容易,逢苏云倒了一个人撑着。”

    另外有人不屑说:“才怪,她还能混的下去么?说不定想不开了准备自杀呢!”

    第五十九章 推下水

    看着那女子走向座位,宋河低声问身边省纪委的老钱:“你们请了她去喝茶?”

    老钱微微点头,悄声说:“是小谭他们两个的主意,其实我不主张打草惊蛇。”

    宋河眼睛在全场扫视一圈唇角有丝笑容,说,“我看现在可以下手把她控制起来了。”

    那边郑书记声如洪钟正在言辞激烈,并点名批评了几个,大家注意力都在那边。

    老钱微微皱眉说:“控制要有理由。”

    刚才听这女子报告发言,人似乎还不错,纪委直接下手控制打击力度有点大。老钱并不打算采取这么激烈的方式。但他也知道宋河的背景,宋的话代表了省里的意思,毕竟沈小茹是逢苏云秘书,作为重点对象,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在规则上完全可行。

    “小谭和我说过,那份笔录就是最好的证据。”宋河提醒。

    老钱心想那份笔录只是孤证,是否有效还难说。暗扫一眼侧边的宋河,后者俊朗面容冷峻平静,正在专心注目台下,和刚才带点笑容的轻松模样判若两人。随着宋河目光瞧过去,可以看到沈小茹坐在角落里,附近几乎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前后几排都明显的气场不合。

    老钱寻思今天这格局也未免太明显了,似乎有人暗中操纵都在针对这个沈小茹。也许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老钱不知不觉有这个念头,因为有人似乎太急切了一点,这种急切很不应该。

    他决定试探一下,就说:“我们纪委出面有点麻烦,不如先由你们工作组和她接触,了解一些具体情况再决定接下来的步骤怎么样?”

    宋河低头喝茶,嘴角似笑非笑:“老钱你做事总这么稳妥。”

    老钱不知他有没有看穿自己的用心,也不否认。

    会议在四点半结束,沈小茹实在有点累得不行,留在座位上等人散的差不多再走。有人过来,说:“沈秘书,刚才你的报告里数据不少,能不能去协助我们比对一下?”来人是工作组的丁高工,沈小茹在朱兰婚礼上见过,而刚才下台时的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没怀疑有什么问题,点头说,“好。”

    跟着丁高工到工作组办公的市政府附楼,桌上已经摆了不少文件袋,瞧着这高高一摞丁高工倒有些不好意思,拧着眉头问一个年轻工作人员:“怎么这么多?”

    “宋处长说明天要去三库水坝现场,所以今天就要把数据比对出来。并且……”工作人员有点尴尬的瞟一眼沈小茹,说,“宋处长交代,这些数据要和沈秘书刚才做报告的数据一项项对照核查清楚,呃……很有意义。”

    所谓有意义就是比对她的数据和这些差距有多少,到时候作为旁证。宋河是这么交代的,工作人员虽然没说,但他看大家都听明白了。因为沈秘书满不在乎的笑,丁高工尴尬的摸下巴。

    “那就开始吧。”沈小茹瞥一眼墙上挂钟想:几个小时我还撑得起!虽然不知道宋河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不过这会儿她很心平气和。

    但她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其实她一直有点低烧自己都不知道。于是在一个多小时后,当老丁客气问沈秘书要不要休息一下,晚饭吃什么时,他看见沈小茹抬了一下头,整个人就慢慢顺着桌子滑了下去。

    等沈小茹醒过来,已经在医院病床上挂了瓶子输液。工作组一大姐正坐旁边看报纸,见她睁眼很高兴,笑说太好了你总算醒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话说的含蓄沈小茹还是明白过来了,暗想明天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隔离起来,但她这会疲惫也懒得管那么多,遂点点头表示对方意见很不错。医生过来查房说只是太劳累没什么大问题,伤口在自然愈合抗生素也不用多吃,输完药再加两瓶营养液明天就可以回家休息。

    工作组大姐很热心的给她拧了手帕来擦脸,并且陪她闲话。扯了一些工作组的情况又说到余城的风物,末了却提到宋河,大姐说宋处长最近事情很多很烦,经常吃不下饭,所以脸色不好对人很凶沈秘书你不要介意。沈小茹有些恍然,原来自己与他不对盘大家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自己这么无权无势的一个人,还有人肯曲意迁就安慰,真是很不错了。和那大姐说话神态也格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