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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娘子第10部分阅读

才转到兄长李修竞的脸上,“这么说,是你想做汉北王?”

    “不是我,汉北王本就应该是父亲。”

    “所以,你是帮父亲在跟我说话?”

    “对!”反正都豁出去了,干脆把话说明白,“你根本就是个篡位者,你知道祖父不愿让你继承王位,所以才篡改遗嘱,弄出什么直接继位!”

    李伯仲看向父亲,“父亲也这么认为?”

    李父暗叹,他是气李伯仲的,修隆也是他的儿子,却自缢而亡,他当然心疼,可大局在前,又能如何?“修竞,让人退下,今天是你祖父灵归的日子,不要胡闹!”

    “父亲!难道您真要看着他一个个把兄弟们逼死才甘心吗?我们也是李家的子孙啊。”

    “退下!”李父瞠目。

    李修竞好不容易掌控了局面,他怎能就此退下,让李伯仲这小子掌握了大权,还有他的活路吗?

    “你想干什么!”李父攥住长子抬起的手,他这手一挥,李伯仲可就当场没命了。

    “父亲——”李修竞大吼,父亲依旧还是只疼李伯仲,“修隆也是您的儿子啊,是让他逼死的!”挣开父亲,手狠狠挥了下去。

    众人大惊,真要出人命了。

    白卿的手下意识地紧攥了一下,儿子感受到了她的劲道,也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就在第一名兵勇的刀刃横到李伯仲跟前时,一只弩箭正中那兵勇的后颈,刀刃反射出来的光线在李伯仲脸上刷得滑过,而后落地——

    土坡上紧随着出现了一排弓弩手。

    李修竞的人也跟着停下了动作。

    李伯仲抬手,示意弓弩手停下。就着周遭的刀光剑影,走到兄长跟前,“明白了?”不管祖父再怎么疼他,始终还是不会把汉北交给他,因为汉北需要的不是个做事不果断的人。

    “你要杀我?”李修竞笑着,眼角微微抽搐一下。

    “我为什么要杀你?”从他第一天走进那座王府开始,就是他们在找他斗,他从来没打算跟他们过不去, 因为他从来也没把他们当对手。

    转身,示意灵柩启程。

    从这一天开始,他李伯仲成了这汉北的主宰,当然,那并不意味着他可以为所欲为,因为真正的艰难才刚刚开始。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映红了所有人的脸,也包括李伯仲那三位脸色各异的夫人。

    三十七 后院 一

    老王爷的灵柩于十月中旬下葬,按照礼制,岳天子委派了大鸿胪在墓前宣读谥词,各诸侯王也派遣了高官前来吊唁,这些高官中不少就是各位诸侯世子,因此,十月的西平真可谓星辰灼灼,一下子汇聚了大半个岳国的权势人物。

    这些人来,一半是为葬礼,一半也是为探视新汉北王,毕竟新王新气象,他的政治意图直接影响着与各家诸侯的关系。

    所以李伯仲很忙。

    他一忙,也顺带害他的女人们也跟着忙,只不过前者忙得是对外交通,后者则是对内的关系盘结。既然他已经坐定了汉北王的位置,那也就是说原先的关系网络作废了,想继续保住头上的乌纱不掉,当然就要努力参与到新关系网络中来。从李伯仲下手太危险,容易弄巧成拙,所以众人的视线便聚焦到了他的三位夫人身上。

    西府的访客骤然间爆棚,而李伯仲的三位夫人面对这样的乍然转变,却没有一个显得措手不及。

    正妻赵女莹,只见人,却从不说话,二夫人赵若君,为人温婉,待客悉心,谁都不得罪,但从她那儿也得不到一丁点的好处,至于那位刚诞下长子的卿夫人,想见她很难,好不容易见到了,却一句话也搭不上,她与赵女莹一样,是不说话的,但与赵女莹不同的是,赵女莹是因为事关丈夫才会见人,而她,丈夫的事似乎与她没有多大关系。

    “夫人。”一白衫男子立于台阶下,向刚下车的白卿一揖。

    白卿只是点了点头,打算直接进府,今天是老王爷的五七,在墓陵站了一天,冻得浑身发抖,不过走到门槛前她却停了下来,回身看了一眼台阶下的那名白衫男子。她记得他,在南历山下的草亭里与李伯仲对坐的那个年轻人,叫方醒的。

    “他是来求见王爷的。”门房的下人见卿夫人特意回头看,赶紧上前做说明。

    白卿点头,随即抬腿进门,没说让他进还是不让他进。

    等了半刻之后,一个小丫头匆匆跑出门外,指了白衣男子对门房说道:“夫人说这位先生是王爷的客人。”

    门房一听说是王爷的客人,哪敢再怠慢,赶紧低眉躬身将客人请进门去。

    过了戌时,李伯仲才回府,这已经算是他最早一次回家了。先去东府跟祖母道了声平安,这才转回西府,在返回大厅的路上偶然听到了孩子的哭闹声,便停下脚,左手边的墙内,正是白卿母子俩的住处……

    跨进门时,儿子仍然哭得声嘶力竭,真是个坏脾气的小子。

    “王爷。”女侍正打算关门,见他来了,赶紧低头福身。

    白卿正给儿子换衣服,见他进来,没有过度的惊讶,只道一声:“回来了?”

    他“嗯”一声后,便用手指弹了两下儿子的小脚,说也奇怪,小家伙真就不哭了,抱着父亲的手指玩得不亦乐呼。

    直到把儿子衣服换好,放到小床上,他才抽回手,端过女侍沏好的茶,坐到桌案后。

    白卿看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依旧是白麻重孝,似乎刚从陵园回来,“厅里的人见过了?”那个叫方醒的,应该还在客厅吧?

    李伯仲看过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看来这些日子真是把她们给牵连了,恐怕不少人想从她们这儿走捷径,连她都撑不住,把人推到他这儿了,“那些人,不想理可以不用理。”

    白卿知道他理解错了自己的话,不过并没有及时补救,只是闷头给儿子叠衣服,等了好半天才开口,很是无意,“厅里那个人好像是那个叫方醒的。”

    李伯仲端茶碗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随后将茶碗放下,起身,可起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静默了半天才把雷拓叫进来,“请方先生到这儿来。”

    这回换白卿怔愣了,大晚上的,他把个男人叫到这儿来做什么?

    “避着点人。”李伯仲外加一句。

    “是。”雷拓应声出去。

    李伯仲非常赏识这个叫方醒的年轻人,即使他还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而且还有些年少轻狂,但他认为他是个可造之材,而且还是个大材,大材必要有大用,因此他并不急着招揽他到麾下,他更希望他能在外面多历练历练,所以他选择在白卿这儿见他,在女人的闺院里见客,这客人通常是不怎么要紧的。

    白卿披着厚厚的毛裘,靠在儿子的小床边,手里缝着他的孝带,耳朵则听着外面那两个男人经天纬地的谈话,她一直以为他对谁都是少言寡语的,可显然她错了,他也是可以高谈阔论的。

    “在汉南一切可好?”一番寒暄之后,李伯仲终于开口询问了方醒的近况。

    方醒笑笑,“还算可以。”

    “汉西呢?为什么放弃汉西而就汉南?以你的才智,在汉西应该会受到重用。”

    “王爷的意思,我应该去汉西?”

    “以你的角度来说,汉西当然是首选,毕竟今时今日,他才是诸侯中的尊者。”

    方醒捻着手中的茶碗盖,沉默半天,才道:“汉西是尊者不错,可惜赵家人的胃口太小,方醒等的——是敢问鼎天下的人……”

    李伯仲笑,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凡人,“这么说,汉南有敢问鼎天下的人?”

    “没有,方醒在汉南不过是等人罢了。”

    李伯仲的手指轻轻敲着茶碗盖,“什么人?”

    “一个敢用三千人抵挡两万人马,五千人守备运河,三次连败,腹背受敌,却还能独得南历山外千顷沃野的人。”放下茶碗盖,“王爷,您将战线拉得如此广阔,难道不是在为问鼎天下做准备?”

    李伯仲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唯有笑,因为他都说对了,“怎么能看得出来我在为问鼎天下做准备?”

    “王爷您不惜三千精锐覆没,帮助岳锵执掌大权,之后又帮他剿灭北方犯边的外族,如此劳心劳力,难道为的就是那一纸的嘉奖?如果方醒没猜错,恐怕此刻您的精锐不只是芽城那几千的骑兵吧?更多的应该在西北的虏地才对,那里可是对付汉西最关键的地域,您想控制东南一地,必然就得先把汉西看住,这是其一。其二,从夺芽城开始,东周军可就一直被您‘调配’的精疲力竭,草木皆兵,虽然他们的胜仗没少打,可是在芽城消耗的军费,不可计数,如果东周还不从您的身上把视线收回去,不过数年,他们就将会被芽城托进深渊。再者,北方的皇权之争愈演愈烈,您却在此时悄然退了出来,这是不是有点奇怪?既然您费心费力帮助皇叔岳锵掌握了大权,为什么不趁机分享他手中的权利?难道是……您等的就是他利欲熏心后作出不臣的举动,您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剿灭他?然后——挟天子、令诸侯?”方醒说罢,盯视着李伯仲。

    李伯仲要笑不笑的,并没有及时回应他的长篇大论,只是用盖子拨了拨茶碗里的茶叶沫,半天后,望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沫,道:“不错,所有的你都说对了。”

    见李伯仲承认了,方醒反倒显得有些激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志气如此相投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这么说,你是愿意来汉北了?”李伯仲端起茶碗,饮一口茶。

    “不。”方醒摇头。

    李伯仲眉毛挑得高高的,示意他说下去。

    方醒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想法:“以方醒今时今日的历练,尚不足以辅助王爷,王爷召方醒到夫人这里一谈,恐怕也有此意,待他日方醒自认有能力辅助王爷,必然会再来。”起身,“暂且告辞。”

    到底还是年少轻狂的年纪,不等李伯仲说话,人就出了门,李伯仲只好吩咐雷拓去送行,自己在门口站了良久才转身进去内室。

    白卿正在铺被褥,缝好的孝带就挂在屏风上。

    “今天是五七。”白卿躲过他的亲昵,也许是刚得了位知己很高兴,所以他显得有些忘乎所以。

    如果她不拒绝,可能他也不会做什么,她愈是拒绝,他就愈不饶她!

    李伯仲当然不会是什么贞洁烈夫,他可有三位夫人,但这三位夫人里只有一个能让他随心所欲的,那便是白卿,赵女莹虽然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然而她年纪尚小,而且最重要的,她是他的表妹,当妹妹宠的那种,不能算作女人,他不会碰她,或者说到目前为止他还说服不了自己去碰她,至于那个赵若君,确实是当夫人来看待,可惜少了一点欲 望,而这东西他可以从白卿身上得到——

    生产是让白卿变得丰腴了些,可经不住那场大雨的洗礼,所以对于她的男人来说,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改变,即使那身子将会被各种病痛缠绕。

    烛火跳跃不定,室内一片安宁静谧,孩子的一声“啊啊”唤醒了那对正做着错事的父母,女人推开男人的额头,捂着唇片连咳两声。

    小床上,儿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三十八 后院 二

    这一夜,他留在了她这里,她睡床,他则靠在椅子上过了一夜——未过五七,男丁不能沾床,这是孝道,他并没违反,只可惜选错了地方,选在了白卿这儿,没人理会他是不是靠在椅子上过得夜,只认定他喜近女色,不守规矩。

    传言就是这样,极尽猜测之能事,将捕风捉影到的一二两真实,翻倍加上八九两的猜测,就成了一个人的本性,接着便是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无论当事人怎么辩驳,那都是在狡辩。

    李伯仲的一生充斥着这样的猜测,关于他的骄奢□,残酷无情,被人用了多个版本传播于世。

    一个人能引起那么多人嫉恨,他定然在某些方面是该让人唾弃的,但反过来想,一个人居然能让这么多人不辞辛劳地去嫉恨并诋毁他,似乎也证明了这个人的影响力不凡。

    老王爷的五七之后,李家赶在百日之内匆匆忙忙办了两件喜事,一件是李家二爷的嫡女出嫁,嫁得是汉南王的三公子,送嫁队伍一直排出两里地外,真可谓隆重。而与这位李小姐相比,另一位李小姐可就寒酸得多了——

    李瑞华出嫁的日子被排到了堂姐出嫁后的第六天,夫家是西平的一户小官吏,算得上书香门第。也许新郎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自己哪儿来的运气,居然能娶到李家的女儿。

    就是李锺也没弄明白,伯仲怎么会突然对瑞华的婚事热衷起来,那丫头年纪还小,他本打算三年后将她许到汉东王府的,结果却嫁给了一个姓陶的小官吏……

    “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今天要饿上一整天呢。”白卿将点心匣放到甥女跟前。

    李瑞华没有生母,出嫁事宜本该是三爷的正夫人操持的,但那位夫人据说着了风寒,所以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府里的丫头、婆子们,这才让白卿“钻了空子”。

    盘发、上妆,都是白卿亲自动手,让女孩好生感动。

    “嫂嫂,我不饿。”女孩梗着脖子,就怕自己乱动,会把嫂子刚盘好的发髻弄松。

    “不碍事,你吃吧,等你吃完了,我再给你上胭脂。”坐到女孩对面,就那么看着她。

    女孩捡了匣子里的点心,小心地吃着,时不时还会冲白卿傻乐。

    白卿看着女孩暗暗叹息——安慰的叹息,她们家的女人终于有一个可以堂堂正正地嫁人,堂堂正正地活着了。

    “嫂嫂,你怎么了?”

    “没什么,月子里落下的毛病,遇到风就容易流泪。”指尖点在眉心,手指的凉意退去了双眼的酸涩,顺手打开桌上的脂粉盒,动手给女孩上妆,“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了,以后不要像嫂子这样,不管到哪里,别人怎么对你,都不能跟自己过不去。”

    女孩微微点头。

    “嫁到陶家,觉不觉得委屈?”毕竟都是李家的女儿,与六天前那位出嫁的李小姐相比,两人真可谓云泥之差。

    “不觉得。”自己跟堂姐无论哪方面都不能比,怎么可能会觉得委屈呢,何况父亲昨晚也来跟她谈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多话呢,“父亲说嫁到陶家,日子好过,他们家不会亏待我。”嫁到普通人家也有普通人家的好处。

    “嗯,我也听说那家人挺忠厚,你那未来的婆婆脾气也温和,嫁过去后好好与夫家的人相处,以后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指尖点着黛色一划,女孩的眉梢欲飞,霎时神采顿出。

    “嫂嫂,以后……我能回来看你吗?”不自信的试探。

    “当然可以。”

    ……

    清风拂过,带走女子们轻声的说笑。

    圆满了,她曾经的牺牲终于得到了今天的结果。

    日头初升,东府渐渐热闹了起来——为今天的婚事。

    白卿早早从甥女的闺房离开了,独自行走在朝霞之中。

    这还是她第一次有兴致去欣赏这栋大院子里的风景,真得很美。

    跨上游廊,游廊的尽头便是入西府的门楼,李伯仲正站在门楼下,因为他隔老远就望见了她。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如此开心,眉梢欲飞,唇欲醉,手上还折了半枝白梅。

    她还是她,没有改变,依然固我的只关心她要关心的人,只为她关心的人哭或笑,而那些人中没有他。

    “陶家——你觉得怎么样?”隔着两级台阶,他的视线正好与她的齐平。

    “很好。”小家小业,没有大风大浪,但也足以维持富足而正常的生活,对瑞华来说,那才是真正的好归宿,至少比被送到大家族里做老男人的侍妾要强。

    “……”嘴角微平,她满意了,他对她的承诺也就完成了。

    陶家那对父子到是挺忠厚,这种人适合在太平盛世为官,如此的乱世,他们的作为有限。也因此,他才会在这么多人中选中陶家。因为陶家满足她对自由的定义,或者说幸福的定义,她认为平凡才是幸福之道,这一点恰恰与他的身份相背。看来也只能说她的命运不济了。

    白卿以为他问完话就会离开,谁知他不但没有,还跟她一起进了门楼。

    顺着黑石铺?br />电子书下载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