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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19部分阅读

    个,少了生意上的纠葛,哪家也不与之争斗。

    眼下若不递个话,随手便把人二掌柜的拉来,只怕人家面皮上下不来!这些话娘吩咐的清楚,只是不便对倒霉蛋言语罢了。

    “还有,先生好歹也得给个称呼吧,总不成照旧二掌柜二掌柜的招呼着?”你不愿意报个真名咱能理解,胡乱编个假名咱也不去深究,名儿这个东西,个记号罢了,若没个记号,有事还真不好掰扯!

    略微沉吟片刻,道:“家母姓赵,在下字光毅,王家少爷便叫在下赵光毅如何?”

    拱手施礼:“如此甚好!在下王平字树人,还望赵先生不吝赐教!”

    有个学痴好啊,啥事一份附自有人忙活着,咱本来便不是个勤快人,也没啥高点的追求,啥事光靠我教法子,将来事儿多了,还不得把我给累趴下?给整个专科学校得了,校长吗,我看这个赵光毅便挺好,咋说也是这个年头难得的人才不是!

    指挥着得财,屋檐下碗口粗细的冰流子掏了几大盆子,找个看着顺眼的,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刀便开始照了凸透镜模样琢磨。赵光毅看上去人浮躁,说话忽上忽下的,一遇到这事儿还真是沉稳得住,一边借了刀子学我琢磨凸透镜,弄得比我快看上去似乎还比我好,没顿饭工夫都有个形状了,看给显摆的,便不怕闪了我的面子?

    给赵光毅比划个凹透镜的模样,打发远远的一边琢磨去,我这边手都快冻僵了还没个雏形,赵光毅便捧了凹透镜过来献宝,就显你能干不成?嘴上客气着,随手划拉个三棱镜模样给打发走,嘿嘿,不是能干么,冻死你我!

    大功告成!拿了手掌使劲给凸透镜抛光,凉手掌跟冰块一阵搓悠,给搓得铮光洼亮的,浑身上下冻得一阵乱哆嗦,满足了!赵光毅这厮全没挨冻半天受罪的觉悟,俩眼珠子里炙热的眼神差点没把我这凸透镜给融化了。

    ““思”,便是个“思”字,这冰块只怕没人没见过,视而不见罢了,几个人仔细寻思过其间道理?话说前头,不是在下所创,在下没这个能耐,几千年前有人仔细寻思过,《墨经》,在下学堂里闲暇时读过几卷,只是惭愧啊,《墨经》之后这几千年里,只有人探究管用的法子,却再无人仔细探究其间道理,实乃我辈之憾事。”先给自己撇清了,省的旁人起疑!

    双手高举了凸透镜,道:“王家薄有家业,机械厂里也是收益颇丰,王平只想寻些志同道合的,聚了一起好生探究其间道理,不只赵先生,但凡存了同样心思的只管机械厂里来!”

    地上堆点刚撕好的纸屑,凸透镜对了太阳光,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纸屑慢慢地冒烟、起火,随之便是一阵的唏嘘惊叹。

    “赵先生不妨先返还黄县城,出了正月十五王家自当派了大轿车接来王村。”看赵光毅有点子着急,赶紧接茬道:“并非是在下怠慢,只是一来家里有些事儿该当提前预备妥当,二来黄县城里有些事儿还需仰仗先生!”

    看赵光毅一脸的迷茫,解释道:“书,寻些书。打头里一本便是《墨经》,余下便是《齐民要术》、《梦溪笔谈》之类,与冶铁有些关联的便是只有一句话,也寻些过来,往后只怕用得着!”

    “《九章算术》,学堂里也教授,多寻些过来,官家算学里同类的书卷也寻寻看,寻着了便托家里人提前送过来,若是有些不足,在下自当登州城里另派人去寻。书院,家里起个书院,专收相干的书籍,既是存了探究道理的念头,书籍缺不得,便是自个偶有心得也该当录了下来,备着后边旁人查看不是。”

    不等赵光毅言语,领着众人进了屋子,老厚的被褥窗户遮得严实,瞬间屋子便变得坟墓一般的漆黑。得财院里举了铜镜,窗户上留的口子上反射进来镜面大小光束,拿了凸透镜光束里一比划,众人又是一阵的惊叹,凹透镜一笔划,又是一阵的惊叹,俩透镜一起一笔划,赵光毅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三棱镜一摆,墙上色彩映得鲜亮,屋子里鸦雀无声。王平王树人便在这个当口无耻地j笑道:“其间道理在下眼下也不晓得,只想着冶铁作坊里有大用处!赵先生愿否与在下一起花心思下死力气探究?!”

    小样,先前存了王家花费银钱给你做试验的心思过来,眼下,嘿嘿,不信你不死心塌地!咱是谁啊,比狼外婆还狼外婆,把你就当个小红帽拾掇了!

    第六十章 守岁

    年前忙,家里人都忙,今年尤其的忙!

    领了得财村里老情分的人家挨家挨户送些年例,四叔忙活家里老关系的年礼外还得忙活着村里人家的回礼。往年便没这些个麻缠,今年家里筑坝帮衬着村里人家一起渡过了灾年落下了口碑,坝上半年一起厮混落下了人缘,村里人讲究个情分,没啥好东西,自家种的瓜果,旁人夸了口味好的便家里送些来,几颗白菜一捆葱的,放下就走,不收都不成。四叔怕失了礼数淡了情谊,专门派俩人一一录的详细,回头指派着人手挨家回礼,少了不合适多了也不成,单比着送来的多一成多半成的回礼,村里人才肯收家里也心安。灾年上哪家都不易,家里不好占了哪家便宜。

    年口上家里一连杀了十头白羊,猪还有些,只是这倭国的猪不中用,个头小不说,愣是宰不出几斤肉,恨的王厨子骂了几天的倭国祖宗八代,也不知道这倭国的祖宗八代跟倭国猪有个啥关系。

    送年例时暗地里指派着小三给驴头、面包几个家里也送了些,都自个的小伙伴,将来不定谁帮衬着谁呢,我又没个兄弟,这几个权当亲兄弟待了!

    鼻涕虫便不用了,这小子眼下机械厂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工钱拿的比鼻涕虫爹还高,早提前跨进小康了!便是机械厂里寻常工匠眼下村里都不是一般的牛气,言谈间都带着优越气,张嘴闭嘴的忠勇诚信智,还不时跟人显摆着也不知道是打铁练就的还是习武练就的肉疙瘩,听得福说,眼下机械厂里不只是大工匠,便是不少的普通工匠也不领工粮,全改了工钱。满王村就机械厂工匠不缺粮,工匠谁家有个适龄的小子,满王村的挑拣着娘子。

    老大张白纸,大红的朱砂画个老大的鼻涕虫,正儿八经的拿封子封好,打发小三给鼻涕虫送去。小三么,小三也不用,奶娘份例娘给的扎实,银钱多少旁人不知道,单是实打实的白米满府上下没人见了不眼热。没法子的事儿,娘就我这一个儿,我便只有这一个奶娘,娘明摆着偏心,只是没人敢言语。

    村里有家男人揍自家婆娘出了名,这几日又家里闹腾,小三偷偷学给我听,原本娘寻了俩奶娘这家婆娘便是另外一个,心疼着自家小子,没呆几天便溜了家去死活不来。眼下家里男人见了奶娘眼热,火头一起便胖揍自家婆娘出气!嗨,看小三得意的,全没个我抢了他奶吃的觉悟!

    嗯,这才是咱喜欢过的日子,衣食无忧的东家走走西家串串,遇上几个相熟的朋友胡乱说上半天闲话,完了说的啥全不记得,单剩了个轻快的心情,间或能帮上旁人的帮上一把,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落了口头上全透着感谢,换个心里舒坦!

    李戬那边好说,几坛子埋了十年的好酒,猪啊、羊啊、鸭子啊的挨样送些过去,娘封了老大个封子,都不敢说是工钱,胡乱说个过年置办点衣服的手工钱。李戬豪迈,封子不客气的收下扔了一边,抱着几坛子老酒直抽鼻子。

    方崇珂那边难办,没事儿便天天住了家里,灶上用饭,守了六叔还不敢喝酒,私底下抱怨几次了都。只得几件光鲜的衣裳送着显个人情,封子也有,比着李戬却是小着不少。该当,谁叫你惦记着我家兰儿姐姐的?

    “方兄,要不小弟便照样送上几坛上好的老酒,您今儿便一醉方休如何?”嬉笑着打趣。

    “衣裳光鲜管啥用?田地里滚几圈,再好的衣裳都看不出!兰儿成天里不给个笑模样,再不能喝酒,干脆一根绳子吊死得了!”这方崇珂,比着李戬还多样好处,好着女色。只是兰儿姐虽说这些年看着顺眼,若说美色么似乎还差着点儿,单看六叔的模样便知!

    晕头涨脑的忙活一大顿,腊月二十九上呼啦吧没了营生,该打点的全打点齐全了。王厨子那边抢下两张刚硝好的白羊皮,招呼着瞎眼、顺眼跟柱子,打马便往坝上跑,不是去看水库,去看面包!这小子随着瘸子叔搬了坝上住下,离王村路远,从登州回家还没见着呢!

    路上难走,这雪刚化了一多半,满路泥泞的又是水又是泥的,没到王庄呢浑身上下全泥点子,俩狗脏不拉几的癞皮狗一般。

    离了坝上老远,柱子指了给我看,道:“瘸子好身手,不比着六叔差多少,比着七叔还强着些!”

    远远看过去,瘸子叔正领了面包把式耍得热火朝天的,面包这小子几个月不见,高了壮了,好像身手也灵便了,全没了先前面包的样子。

    “嗯,瘸子叔,没事儿来寻面包耍。”手里捧两张白羊皮交了瘸子叔手里:“家里宰了十头羊,讨两张羊皮送过来。”

    指指瘸子叔腿脚道:“腿脚不便,水库边上潮,用得着。”

    又指指面包:“也用得着。光屁股长大的,亲兄弟一般。”

    瘸子叔定定看了半晌,伸手接过转身一瘸一拐走开。哈,瘸子叔一走,面包立马便活泛起来,老鹰抓小鸡一般的扑过来,哈,就数今儿耍的开心,若论起玩耍,还得是对撇子的朋友凑了一块方有乐趣,跟身份无关。

    四叔遣散了下人,自个一边伺候着,老大个屋子便只有我和娘守着。奶娘自不必说,早早回了家里守岁;兰儿被娘放了假,回去陪伴着六叔;吴妈留了厨房里帮着支应打点着,方崇珂早跑了王庄寻李戬喝酒去了,旁的下人平日里贴身伺候一年了,难得有个清闲的时候,年关上若不放了家里,但凡露出些念想娘见了便伤心,早几年开始,四叔便索性一股脑放了家里,只自个边上伺候着说话。早几年娘都见不得旁人家人丁兴旺的过年吵得热闹。

    后院厨房里王厨子羊肉馅儿剁得震山响,胖厨子还不用旁人,自个下死力气剁,偏说要剁出来年整年王家的兴旺气儿,离了老远都觉得吵杂,可是这事儿咱不能搅了胖厨子的兴致,没看四叔跟娘听音乐一般听得喜欢,嗯,赶明儿让江头给打造个纯钢的案板,不为旁的,经剁!

    村里庄户人家年根上剁饺子馅儿便是一家比一家剁得响,问过四叔,单为了讨个吉利!剁得山响明白的告诉旁人这家日子过的不错,过年都吃得上饺子,剁得越响来年便越红火!

    没见那边几家相互客套着:“狗蛋儿娘,你家剁得啥剁得任大声响?”

    这边大声支应着,生怕全村听不着:“剁饺儿馅儿呢,肉菜一起剁!剁肉菜!”

    这边还大声的恭维:“哦,剁饺儿馅儿呢。恭喜恭喜,有财一起多!多有财,越多越有财!”咱这黄县话,肉、有不分,财、菜一个发音,多、剁也相差不远,取得便是个多有财的吉利。

    那边还反过来讨吉祥:“那你家剁得啥剁得任大动静?”……

    娘爱抚地摸摸我头,转头说道:“老四,你也坐着吧,里外的忙活一年了,顶了个管家的名儿,这些年一起搀着扶着的走过来着实不易。也没个外人跟前,便莫端着些见外的规矩,都是做给外人看的。”

    四叔答应着坐下,手里不时给娘端个水倒个茶的,边忙活着边说笑道:“先前连家递话过来,想着跟家里联姻,却叫夫人给回了。过上两年,好生给少爷寻上几房娘子,多生养几个小少爷,年根上守岁围了一大屋子,夫人莫嫌吵闹才好!”

    眼下娘便稀罕听这等话,俩眼都眯成一条线了,去年过年娘还念叨过,今年倒好,娘还没念叨,四叔倒是先起了头。娘眯缝了眼笑,便似身边围满了孙儿孙女一般:“不嫌吵闹,不嫌吵闹!吵闹些热闹,过年么,图的便是个热闹!”

    四叔接口道:“夫人,都说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只怕倒也不尽然!小少爷三岁、七岁之时便没看出有这等的见识,照了今年看来,只怕他日小少爷成就不在老爷之下!”

    娘把我拉了怀里爱的不行,边摩挲着边眯了眼笑道:“认真计较起来,只怕是老爷比不得平儿吧!说句不敬的话,只怕公公也……嘿嘿。”

    转头又道:“也不求着有甚么大成就,树大了招风!守了这份家当,多几个孙儿还养活得起,只要是人丁兴旺些,便再没了旁的念想,便是地下见了公公也有颜面不是?”

    四叔道:“只怕寻个门当户对的不易啊,咱这登州拢共就那几个有头脸的大家,数着鞠家合适,却没个嫡出的孙女……”

    娘下巴颏抬的多老高:“不妨事儿,不妨事儿,过上几年,平儿学堂里及第……”

    没法子,娘您提早这几年操的啥心啊,等我身子长成了不成?您说着,睡了先!

    娘伸手提了耳朵就给揪起来:“平儿,做了家主便该有个家主的模样,领了家里守岁这等大事可是不能马虎!”

    唉,守岁也是辞旧迎新讨吉利的,苦啊,偷睡会都不成!

    娘笑眯眯的低声道:“可怜的,这小个人守岁,得过了子时呢!”

    第六十一章 冶金学院

    正月十六,赵光毅打黄县搬来了王村,自个东西不多、书倒是拉了整整一车,除开交代下的书籍不算,眼下大宋朝算学里用的书籍着实不少,好些听都没听说过,像啥秦九韶的《数书九章》、李冶的《测圆海镜》、李冶的《益古演段》、杨辉的《详解九章算法纂类》、《杨辉算法》、朱世杰的《算学启蒙》、《四元玉鉴》啥的,全都没听说过。本以为这些书无非些基础的算术,我应该是一看就精通还能给旁人当先生的,细细翻翻却是大吃一惊,古人诚不可欺啊,啥多元高次方程列式与消元解法、高阶等差数列求和,便是在前世咱也是向来便没搞清楚的事儿。一问之下方知,大宋朝专门设置了算学,与其他官学同等的身价,单一探究这算术里的学问。这百余年的积累下来,算学里是名家荟萃、高手云集,这算术的书卷也多如牛毛,这些还只是算学里公认的名著,若是整个搬来,只怕要建上个大的书院方才安置的下。

    捧了几本书卷全没半点虚情假意,十打十实诚地赞叹道:“学问啊,我辈之楷模!”

    算术、数学,与哲学的发展构成了整个现代科技的基石,其他所有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莫不得益于这两个基石,便是影响甚远的牛顿力学三大定律也是有深厚的数学计算、论证作为基础的,事实上牛顿老先生本身便是一个数学家,高等数学的基础微积分便是这位老先生的首创,偏激一点讲,所有的物理学家同时也都是数学家!

    上辈子个数学系的同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也就能喝酒时愤愤不平地给我们上教育课时,搁现下这年头压根便不能有,早算学里请去当宝一般供奉起来。这哲学、数学、物理、化学啥的,便跟一国的农业相似,甭管多少人在鼓捣,甭管能有多少直接的产出,却是每人都要用、每人都离不开的,不信试试,你老美反正也不指望农业挣钱,你把农业全给砍掉试试看?不成吧,不在钱多少,战略问题,至少是个战略高度上的问题。

    就不懂了,咱这大宋一朝文学家、画家、书法家、思想家不胜枚举,数学家、科学家虽没听说几个,可这大宋一朝当真称得上世界领先,咋就给个野蛮落后的辽国、西夏、金国和蒙古轮番胖揍?野蛮战胜文明,不是笑话,是事实!难道这真就是野蛮战胜文明的最后一战?往后兴许便再也没有了?

    若不是操心被金国灭门,其实投了大宋倒真是不坏,起码咱也是个大地主不是?再说了,这大宋一朝养士、也不因言获罪,任谁都能掰扯几句,倒不必整日里提心吊胆的不敢说话。

    老大个院落,老高个门槛,正门大开着,大红的绸布蒙了牌匾。跟赵光毅并排站了前边,后边扎堆站了得福、江头、徐帐房、鼻涕虫,再后边是赵光毅的四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