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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22部分阅读

    牲口还在两可说着,反正十几匹骡马多费不了多少银钱。

    这边方崇珂还可着劲儿的催着,急啥,我不急么,有多少牲口改多少田地便是了么!知道你打着兰儿姐的主意,这王庄几千亩的田地改过来,还不够你提亲的本钱?真是的。

    一干人都忙活着,就我跟柱子几个是闲人,扔了田地里整个一个异类,连张显德那么个有眼色的都只是远远招呼声,便可着劲儿的忙活着,不好说啥,领了柱子几个满地瞎溜达。

    啊,这啥?怪模怪样的器具,上边个大匣子,下边伸出三条腿插了犁过翻好的地里,小毛驴拉了走的欢畅。

    “耧车,三脚耧车。”手扶了耧车的庄户边大声吆喝着毛驴,边抽空冲我大声喊道,就跟我是边上跟着的毛驴一般。

    “啥,耧车,三脚耧车,派啥用场?”先前便没见过这家什。

    “下种,比着人下种快不少呢!机械厂里打造的,比着以往耧车更加轻快些顶用些!”庄户人一边吆喝着毛驴儿,还一边不忘了夸赞机械厂,看来,眼下机械厂里的定型产品还不少呢,差不离村里能用得上的农具便全给垄断了吧。

    “哦,播种机?原先没有,机械厂里新打造的?”赶紧问道,莫不成眼下机械厂里已经具备了自主创新、自主研发的能力?该发奖金了?

    “老辈子便有,”庄户人不留情面,道:“有用耧车的,有人下种的,原先一年一熟,下种的工夫宽裕,眼下不成,急着赶节气,单靠人下种不赶趟儿,全改了耧车下种,方先生指点的。”

    吆喝一气驴,又接着说道:“毛驴儿劲儿小,拉的是三脚耧车,那边耕牛力气大,拉的是四脚耧车、五脚耧车,省人力!”

    拉了柱子远远跑开,没人愿意呆了边上,说个话跟吆喝驴似的,叫人浑身的不舒坦还不好说啥。

    凑了张显德跟前说话,张显德好,赶的牛拉耧车下种,老黄牛脾气好些,没毛驴儿那个驴脾气,张显德吆喝牛也吆喝的顺耳些,捎带着说话也中听些,要说呢,若是做牲口还是做牛好些,千万莫要做倔脾气的毛驴。

    “唉,我说,若是五脚耧车好些,干啥不全改了五脚耧车?又是三脚耧车又是四角楼车的,不嫌着麻缠?”这机械厂也是,搞这么些型号,哪里比得上型号少些好打造?

    张显德光顾着看牛看耧车了,看都没看我一眼,下巴上滴答着汗珠子都没顾上擦:“平少爷,种子大小不同,该当用啥耧车就得用啥耧车,单用了一种,多费粮种不说,出苗密了反倒是少了收成,划不来!”

    哦,这样啊,柱子你这般看我干啥,整个跟看傻子似的,要不,我看上去真的像傻子?赶上去踹一脚,啥,干啥踹你?你这样看人就该踹!再踹一脚,便是我当真傻笨也不许这般看我,懂不?

    “都种些啥?”没话找话道。

    “几种豆菽,几种谷、粟、黍啥的,有早种早熟的,有晚种晚熟的,还有种黑豆菽晚种早熟,方先生说过,各种都该当种些,防备着来年天寒或是天热,早种晚种的都该留下种子不是?”张显德兴奋道:“方先生肚里当真有大学问,田地里的大行家,这天寒天热的都算计过,别管来年天气如何总归是有的下种的。”

    都啥啊,有点嫉妒了,我家的客户,张口闭口的方先生长、方先生短的,知道是该当的,就是心下有些嫉妒!

    寻思半天,问道:“既然是黑豆菽晚种早熟,为啥不全种了黑豆菽?”

    张显德笑道:“好平少爷,黑豆菽晚种早熟好是好,只是地里呆的时候短些,养地便不如寻常豆菽养得好,吃起来也比不得寻常豆菽入口,若是没误了旁的作物节气,自然还是种些旁的合适些。话说回来,便是全种了豆菽,也没见了哪家一年到头里单吃豆菽的,这家伙油气大,喂牲口添膘,磨了豆腐、压出豆油都是好东西,若是整日里单吃煮豆菽任谁都消受不得,随了萝卜一起吃还能多少强些。方先生吩咐过,看天时,除开留种不算,当种啥便种啥……”

    又是方先生,彻底被打败了!没啥法子,这田地里呆着的满地里就数我最傻,别说旁人,自个都觉得自个彪呼呼的,这还地主呢,从哪都没看出来个地主的素质。

    胡乱支应一声,领了柱子便朝水库走,不跟你们这帮农民瞎搅和了,咱水库里划船当渔民去成不?这水库总不干你方先生啥事儿吧,要说也得说王家少爷的本事吧,嘿嘿!

    远远的看着咱方先生上窜下跳指挥得起劲,嘿嘿,咱不跟你理论,绕了走成不?远远的躲开方崇珂顺了沟渠走,冷不丁看着几个庄户人操着家什破环沟渠,这都干啥,还有没有王法了?

    冲柱子努努嘴:“看看,瞧着没,刚筑好的水渠便有人使坏!”

    柱子暴喝一声:“你几个,干啥!”

    几个庄户人正忙活的欢畅,冷不丁被炸雷一般的暴喝惊一跳,愣愣的发会呆,有个机灵点的当先泛过神来,紧赶着又挖几锹土,上前禀报道:“回少爷,李先生修的好沟渠!水库里放水浇地,一条沟渠浇得好大的一片田地,下了种子,不等老天下雨,自家便放水浇了,再不用靠天吃饭了!”

    顺了庄户人眼神看过去,水渠血管一般把一片片田地连了一起,几个庄户人三锹两锹便给水渠边搯个口子,铲出的泥土顺手边上一堵,水便汩汩的欢快流淌着变个方向,老大的一片田地慢慢地变了颜色,水浇地,王庄这边全改了水浇地,怪不得庄户人兴奋,少出多少力?

    看看这边,几个庄户人正赶了水头过来提前归置着,随手拿过来庄户人家手里铁锹,嗯,机械厂里新打造的,一色的软钢打造,轻薄、锋利,提起来手里掂掂分量,这该是王家少爷的功劳吧!

    抬起头满怀期待的盯了庄户人问道:“除开方先生、李先生,便再没了旁人的功劳?”

    “哪能哪,”庄户人信誓旦旦道:“还有筑水库的两位李老先生嘛!用水不忘筑坝人嘛!”

    合着整个全没我啥事儿?难不成放了李戬、方崇珂身上便是天大的恩德,放了我身上便是该当的不成?伤自尊咧,低头暗地里宽慰自个几句,大人不计小人过么,不跟你一般见识!

    就是,那啥,好像有点儿,太伤自尊咧!

    第七十一章 标准

    野外粗拉活儿,紧着李戬、方崇珂折腾去,咱田地里不通,机械厂里、冶金学院里折腾去!这咱内行。

    机械厂里没敢露头,远远看着六叔跟燕青一左一右绑架了江头可着劲儿的折腾,江头满脸的苦笑还不敢有点怨言,六叔胡搅蛮缠的名声不是一般的响亮,又顶了给少爷打造兵刃的名头,没人敢不拿了当回事儿。

    绕了门口转到冶金学院,赵光毅正领了一干学员吵得脸红脖子粗的,嗯,这好,今儿便呆了冶金学院,这调调我喜欢!

    悄不声的找个犄角旮旯坐了,兴致勃勃的旁听,哈,讨论尺寸呢!就听个学员慷慨激昂道:“古今长短不胜其数,学生遍寻典籍颇有所得:先古以人身躯为长短,譬若有:肘、虎口、掌,《孔子家语》曰:&ot;布指知寸,布手知尺,舒肘知寻。&ot;一人高为一丈,故有&ot;丈夫&ot;之谓。”

    这都啥啊,就个破长度,咋还整出孔子来了?难不成孔老夫子也专门钻研过长度?汉人就这点不好,甭管说啥全是古已有之,好像不说古已有之便体现不出你个泱泱大国的悠久历史一般。遇事说事儿,眼目前的事儿,说那远干啥!

    接茬的唾沫星子乱飞:“另有寻、仞、寸、扶、咫、尺、丈、跬、步、常、矢、筵、几、轨、雉、里、毫、厘、庹、墨都曾用过,学生考证过:双臂伸开长长为&ot;庹&ot;,一&ot;庹&ot;合五尺;&ot;墨&ot;也为五尺。“寻”为八尺,与&ot;步&ot;相近,周以八尺为步,秦以六尺为步,“仞”为周制八尺,汉制为七尺,东汉末为五尺六寸,“寻”、&ot;步&ot;、“仞”皆与&ot;引&ot;相近。”

    “轨:车两轮间之长短,有定制,古为八尺。扶:古有&ot;一指为寸,一扶四寸&ot;之说。矢、筵、几,用的少些,学生也不多说,单说常用些的。”

    伸手拿了炭条青石板上画下一堆,边写写画画的还边解释:“一里为十五引,一引为十丈,一丈为十尺,一尺为十寸,一寸为十分,一分为十厘,一厘为十毫,一毫为十丝,一丝为十忽。若是以此为例,长有里、短有丝毫,算下来一寸分成十万份方是忽,机械厂里如何用得这等精细之处?故而学生以为,长短只管用“里、引、丈、尺、寸、分、厘、毫、丝、忽”便成!何苦偏要另立标准,起个“分寸”、“毫寸”的名头,岂不是换汤不换药乎?”

    好!不说对不对,单是看花费这心思便值得喊声好,都没听明白说些啥意思,光听明白个里、丈、尺啥的。这历史悠久也不是个好事儿,就计量个长度,至于整出这么老些个说法?

    底下说啥的都有,炸锅一般,有说有理的、有反对的,小三尖着嗓子喊道:““分寸”、“毫寸”之说,乃是立冶金学院时少爷说道过的,如何能改?”

    立马有人应声道:“少爷还曾说过,进了学院便全没了旁的身份,站了台上便是先生,坐了下边便是学员,少爷莫能例外,如何改不得?”

    鼻涕虫窜了台上嚷道:“俺不管使唤“分”、“厘”也好,使唤“分寸”、“毫寸”也罢,甭管是谁,但凡能给把尺子量出来便成。俺也不要精细的,眼下精细到“分”、“厘”便成,可有一样,一个物件两把尺量,可不能量出俩数来!以俺看来,少爷说这标准化,要紧之处便是有个一致的长短,往上能量长的,往下能分精细了,不管是谁、不管用哪把尺子,量出来的全一样。眼下机械厂里便缺着精细的尺子,整日价上火,若是有这等精细的尺子,单是轴套分开来打造,一人都顶得上几个用,坏在外边的马车也不必全拉了机械厂里修。”

    “凡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胡乱定个尺寸如何使得?依照学生看来,全该有个规矩,何为尺、何为寸,便照了圣人所言:“布指知寸,布手知尺,”总是没错的。”

    “敢问仁兄,眼下你却如何知晓圣人指、手的尺寸?你的手指若为一寸,我的手指还大着些,却如何分辨?”

    ……

    哈,就个破尺寸,从圣人扯到手指,古今中外的长短计量全给翻了个遍,真是好笑,不过,做学问这样好,总是要方方面面都寻思到了方可!

    吵闹半天,却看刘灌迤逦踱到台上,挥手压压台下的吵闹声,慢条斯理道:“照学生看来却也无甚为难之处!叫个啥名字没啥打紧的,便是学生,大名叫做刘灌,小名叫做宝儿,家母不管唤做灌儿还是宝儿,还不是一回事儿?”

    抬手指指鼻涕虫:“譬若这位同窗,众人都唤作鼻涕虫不也是同样的道理?”

    众人哄堂大笑,笑够了刘灌继续说道:“学生以为,“丈”、“尺”、“寸”断不可用,为何?若是冶金学院之一尺与官家一尺相同,有点儿新鲜玩意儿转眼便被旁人家仿了过去,是大宋的作坊还好些,若是夏、辽的作坊却如何是好?若是学院之一尺与官家不同却仍旧叫做尺,不说官家寻些岔子,便是自家没几天便给搅得头都晕了。在下以为,另寻个名头好些,官家若是寻岔子只说机械厂里用,旁的再无用处,岂不是好!”

    伸手提条毛笔道:“譬若说,我等便用这笔杆子的尺寸为一公尺,余下尺寸全跟了笔杆子过去。自然,这笔杆子不结实,没几天便折了。我等可用上好的精铜打造,当可用上百年!”

    “好!”忍不住叫声好,这刘灌还真有点子灵性,听众人七嘴八舌说半天愣是没言语,临了倒给总结个八九不离十。

    起身上了台子,指了刘灌说道:“便是刘兄说的道理!《墨经增补》也是这般的结论。”

    甭管咋说,先跟《墨经》扯上关联再说,听得财说过,眼下冶金学院里对《墨经》不是一般的推崇,尤其是这个醉心于鼓捣光线的刘灌,扯了《墨经》上好说话!至于《墨经增补》,嘿嘿,除了我便没人知道是个啥模样。

    随手摸出个铜钱,大观通宝,钱文是微宗亲书的瘦金体,瘦骨嶙峋的好认。这种铜钱后世存世量极多,铸造精美又是微宗亲书的瘦金体,不少人家里都有些,不少的孩子还拿了红头绳扎起来当了毽子踢,古董市场上品相好的也不过两三块钱一只。俺小猪妹妹便存了几只小时候的毽子,闲来没事儿的时候曾经卡尺量过,刚好是二点五厘米、二十五毫米。就拿这个来当个基准也是不错的,这年头尺啊、寸的实在是不习惯,更何况汴梁买了一丈布,运到登州保不定便只剩下九尺八寸,两边量布的尺还差着些呢!

    “长短,便以这个大观通宝为准,四个摆了一起长度便称为分米,十分米为一米,千米便为公里,一分米为十厘米,一厘米为十毫米,眼下毫米差不多便够用。毫米若再细分下来,只怕单靠肉眼便无法分辨清楚,须得另想其他的法子,不若一毫米为百丝米,一丝米为十忽米,便是百年下来这等精细也是够用了吧!”不等众人言语,赶紧给这事儿定下来:“眼下要紧的是如李兄所说,机械厂里照了这个尺寸铸造个模子,打今儿起其他所有尺寸全照了这个模子来,便是汴梁起个作坊打造出来个器物,拿了王村来也是同样的尺寸,一丝不差!另一件要紧的便是打造些精细点的尺子,眼下不觉景,没几年光景,能量到丝米方才能够应付了机械厂里用度。”

    话音刚落,便有人反对:“为何要用这大观通宝?既是学院里的规矩,不若改成学院里的器物,或是机械厂里的器物岂不更好?若是用老祖宗的规矩,便是用孔圣人或是祖师爷蚩尤神的也好些!”

    啊,这咋说,总不成跟你说这“米”是科学的计量单位,正好是地球子午线的多少分之一?这咋讲啊,总不成从地球是圆的讲起?这年头都认可着天圆地方,若从这个说起,只怕这辈子都甭想说清楚,难不成我也领个船队一直朝东航行绕一圈再回来?省省吧,就不是个为真理献身的人,没这个境界,就想着舒舒服服当个地主,一生的富贵便成!

    清清嗓子定定心神,道:“便如李兄所言,便是用个笔杆子也未尝不可。只是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用大观通宝一来也算是用着官家的器物做个样子,二来于集市上换算方便,任谁摸出个铜钱便能大体上比划明白,只是若要到精细之处,只能到咱冶金学院或是机械厂里来!”

    一流企业制定标准,这事儿咱明白!看那边得财笔录的仔细,顿顿又道:“这长短定了下来,旁的便好办些!方才仔细寻思半天,记起《墨经增补》曾有言道:度量之基本,在于度、衡、时、寒暑,度即为长短,方才已有说辞,由此而来,丈量田地,若是长一米宽一米即为平方米;量麦、粟,若是长一米、宽一米、厚一米便是立方米,此为度、量。衡,便是轻重,长、宽、厚各为一分米的方桶盛满水,重便为一公斤,一千公斤称为吨,一公斤分为千份便称为克,若是愿意,一公斤便为十公两,一公两便为十公钱,一公钱便为十克!逢十进一简便些!用水,便如同前边用大观通宝一般,用身边的物件方便些,好衡量不是!”

    “时,眼下用得便是时辰,一个昼夜十二个时辰,《墨经增补》便把昼分为十二份又把夜分为十二份,称之为“小时”,为小时辰之意,“小时”分为六十份,称之为“分”,“分”分为六十份,称之为“秒”。紧要之处便是如何计量,若没有专门的器具只怕不易。”

    “寒暑,《墨经增补》称之为温度,水变成冰的寒暑、温度称之为零度,水锅里煮开变成汽时的温度便为百度,《墨经增补》曾言道,温度乃是冶铁之紧要,我等切莫等闲视之!”

    嘿嘿,七个基本的度量单位咱还是知道的,电流啥的就免了吧,超前一步是勇士,超前两步就变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