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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28部分阅读

真是没有。就这还是小的没给赶出来之前留了个心眼,偷偷寻人照了旁的海图临摹出来的,小的不敢说谎。”林道元做贼一般的赶紧回禀道。

    嗯,这就对了,若是你个私生子都有林家全套的海图,那林家还咋能历经这几百年屹立不倒?就这个残缺的海图,还指不定林道元是咋坑蒙拐骗出来的呢。

    “嗯,倒也合着道理,直说,凑我跟前苍蝇一般的围着,存的啥心思?直说,若敢藏着掖着的,直接就给你赶了出去!”

    这林道元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便开始哭诉,看,哭诉都不专业,一边哭诉一边还眼珠子乱转,搁我跟前闹鬼呢!

    听了半天,总算是听出点子门道来,这林道元给林家赶出家门,给了四条破船,自个虽说有些银钱,只是却没个路数做买卖,又不肯守了银钱浑口饱饭,一心想着富贵钱财,只得领了四条破船做了船老大,单跑旁人不敢跑的卖命航线。起先倒也赚下大把的银钱,这冷门没人敢跑的航线一趟跑下来,都抵得上旁的海船跑上一年的了。

    几趟博命钱赚下来,这林道元心性也好起来,连着买了几条大船开始经营稳当点的航线。只是这海上的生意跟旁处没啥差别,这稳当点的航线,早被旁人把持的严严实实,你若好生经营博命的线路旁人不跟你计较,你这刚刚成个暴发户便急着抢夺根深叶茂的大商户线路,又不通人情世故,任哪家的生意都抢夺,没几日便犯了众怒。满满当当的几船货物,青天白日之下便被海匪不慌不忙抢个精光,连船都没给留下,还搭上好几条人命。

    钱财没了好说些,只是这般一来坏了海上的名头,但凡求个稳妥的客商再没人肯雇了林道元货船,找了林道元贩运货物的客商也都是些脑袋别了裤腰带上一趟赌生死的主儿,也是这个由头林道元方才狠狠敲了杨茂一记竹杠,给这些个棉花、器具啥的运了回来。

    昨日有财传话说的硬气,林道元便起了疑心,码头上寻人打听了半天,闹明白了王家是个啥身价方才转到“蓬莱春”寻我。

    “哈,倒是个有心人!这趟跑船跑到登州,只怕不是单单为了这几单散货吧。”

    “小的眼下只剩下这两条小船,若是这般经营下去,只怕小的早晚便要跳海寻个了结。眼下这泉州,登州软钢都快卖得上银饼子的价格了,小的寻思着若是能在少爷这边寻个门路,贩运些软钢回去只怕小的还有翻身的时候。少爷乃是登州的大家,想必知晓这登州软钢是哪家作坊出产的,若是能替小的通融通融,少爷便是小的再生父母!”

    这林道元当真戏子的胚子,刚还痛哭流涕的好似这世上便没个再苦命些的人儿了,这眼下看这头磕的,好似我做了啥对不住他的事儿。

    还再生父母呢,若是有这等孩子,都能给父母气死!做父亲还成,母亲不成,你林道元的娘乃是倭国人,这倭国人除了那啥,再没旁的好处,最多也就是做个小妾,其实,做个那啥,全世界男人都知道的那啥最是合适不过!

    登州软钢,这登州软钢我若是不知道便再没旁人知道,只是不知道啥时候得福这小子都给软钢卖了泉州去,不是说好不张扬要低调么!眼下咱这登州软钢的名头可不是一般的名头,为啥,旁人家软钢打造不出的器物换了登州软钢便成,满世界找不出第二家来。

    “还通融个啥,本来便是家里作坊里出产的。”得意的冲林道元说道:“赶紧起来一边站好,多大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嫌着埋汰!”

    林道元大喜之下,又是跪了地上不住的念念有词,还不住的把个地板震得咚咚乱响,咋,这地板不是你们家的,震坏了不花钱赔咋的!

    一脚给踹远:“见不得你这个,登州人都耿直,要么赶紧滚,要么擦干净了上来好好说话,咋这样啊,不够烦人钱!”

    指指海图道:“不知道软钢能不能给你,家里作坊有作坊里的规矩,作坊里有作坊里大掌柜的操持着,作坊里有作坊里的规矩。少爷我只能递个话过去,成不成的还看大掌柜的。只是旁人家的钟也莫要去撞,若是少爷我递了话过去都不能给你,任你撞哪家钟都是白撞!可若是要我递个话过去也成,没啥旁的,这个海图家里要临摹下一份,不抢你的买卖,家里有旁的用处,如何?”

    林道元忙不迭的答应道:“成,只若是少爷能匀我些软钢,这海图便任由少爷临摹!”

    哈,鬼的,不说我递个话去,单说匀些软钢,话虽差不多,但这意味天壤之别,懒得跟你动这小心思。

    随手拔出随身带着的短刃扔了过去:“软钢成不成的且放在一边,若是不成,自然不会录了你海图占你便宜。攮子你收好,打登州直接回泉州,寻个你林家说话算的把这攮子给他,只说登州王家想着跟泉州林家套个亲近,看这短刃够还是不够份量。过来的人一要说话做得了主的,二呢,要对这日本国了如指掌的,听好没?”

    林道元傻子一般捧了短刃半天没醒过来味儿,就这还林家子弟呢,随身带着的这短刃,机械厂里精工打造的杰作,包钢的技术,上好的精钢打造,普天之下就这一把再没旁的,不敢说后无来者,用赵光毅的话说,前无古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看林道元捧得随意,六叔忍不住呵斥道:“仔细拿好了,这短刃莫看不起眼,到了行家手里,便是十条你这等的破船也换不来!没眼珠子的东西!”

    林道元手都不知道放哪儿了,磕磕巴巴道:“当真这般珍贵,小人可是担当不起。啥了不起的大事儿,小的不用这短刃,一样给林家主事儿的请了过来。”

    屁股上又是一脚:“放屁!凭你,只怕林家主事儿的家人你都见不着!你不必说,这短刃只管递了上去,识货不识货的却与你无干,兴许这短刃虽是好东西却卖不上价钱呢,本就没指着卖钱。这把攮子不敢说有多贵重,天下无双倒还是担得起的,做个信物你回了泉州也好说话。别少爷我跟前愣是瘦驴拉硬屎,你倒是没啥,误了我的大事儿你担待得起?”

    林道元仔细的把个短刃擦了又擦,小心翼翼的拿个红绸子布包好塞了怀里,孙子一般的禀道:“回少爷,小的不敢多嘴,只是少爷寻个林家说话顶用的过来也就罢了,寻个对日本国了如指掌的倒是不必,林家没谁比小的更加熟悉些日本国。小的娘本就是倭国人,小的自幼随了娘倭国话说的倒也地道,小的做这船老大,十几年来跑的也是日本国的线路,少爷若是有所差遣,小的自当效死力以报少爷大恩。”

    眯了眼盯了林道元死死看着,啥叫虚情假意,啥叫见风使舵,只怕这林道元海上见风使舵的时候久远了,说话办事儿全这模样,牙缝里挤出寒森森的话,道:“知道王家讲究个啥,“忠勇诚信智”,你么,眼下少爷我信不过,搁我跟前掉花枪么?成,若敢说句硬气话,今儿少爷便信你一回,可有一件,若是违了王家这家训,嘿嘿……”

    六叔边上接口道:“嘿嘿,只怕你想死都不成!”

    这林道元就是个又熊又不老实的主儿,不咋呼住只怕往后要惹大麻烦,一眼就给看到骨头渣滓里去了,这日本人惯常的上身作揖施礼下身直接就给来上几黑脚,面皮上还满脸恭敬的笑模样,没跑,就眼下林道元这模样!

    看林道元的模样便是受点子惊吓还没吓住没死心的模样,身子朝椅背上一靠,闭了眼睛道:“这家大业大的吧,有好处,操心的事儿也多,没法子,各路神仙都得伺候得到不是,哪路神仙伺候不到指不定便出点啥麻烦。别看我年幼,没法子,做了王家家主你不找事儿事儿找你。王家也是四条千仓船,这海上也不太平,可是对王家来说又没啥不太平的,一般的海路看谁走,看是睁眼走还是闭眼走不是?你的船被劫,咋这几大家的船队十年都没遇着个海匪,偏你就赶上了不成?做事儿讲个规矩,讲个道义,讲个信用,若不然,我王家虽说手脚伸不出这登州,可这东海便没个海匪?南洋便没个海匪?高丽、倭国便没个海匪?自个寻思好,要靠王家这棵大树便莫要存了鬼心思,要不不好,你不欢庆少爷我也不欢庆,六叔,你说对么?”

    六叔阴森森道:“王家乃是安分守己的大户人家,断不会做出些不合规矩的事儿,只是旁人若是做些不合规矩的事儿,却与王家无干!莫说旁处,近处便听说这东海有股子海匪叫做“龙眼风”的,对些不守规矩的船老大甚是恼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六叔笑莫和的说道着,冷不丁变换了嘴脸,喝道:“滚一边好生寻思寻思,要么莫动你那点子小心思,老实的过来回话;要么放下短刃利索的滚远。你南边人就是虚情假意,赶出家门还又是船队又是银钱的送着,换俺这北边,除开莫不相识的路人,要么是两肋插刀的朋友,要么便是拔刀相向、不死不休的对头,齐鲁人氏舍生取义,你不知道?滚一边想好过来回话!”

    第六章 乱民

    码头上四轮大马车停了林道元破船边上,一干伙计忙不迭的朝船上搬运着软钢,微微招招手林道元飒利的跑了跟前,前几日吓唬林道元吓唬的够了,眼下该是安抚安抚的时候了。

    “这是一千六百斤上好的登州软钢,运了泉州赚得下多少银钱我心下明白你心下也不糊涂,有这把银钱赚着少爷我也不愁你再不来登州。便是交代你的事儿办不妥贴也没啥打紧的,记好了,下次来登州带些打造海船的好匠人。泉州打造海船的匠人多,寻些过来该当不是啥为难事儿,一个好匠人少爷我卖你百斤软钢,十个好匠人便是千斤软钢,若是寻得着掌管打造海船的主事,一人便卖你千斤软钢,听好没?”

    林道元都顾不上答话了,眼珠子光盯了搬运着的软钢锭子,俩眼放射着贪婪的光芒。看得恼火,忍不住又敲打道:“莫光惦记着赚银钱,有命赚得下银钱,还未见得有没有命使唤这些银钱呢。这把短刃大大有名,若是耍些见不得人的小把戏,都不消少爷我出手,只消将这宝贝短刃的消息四下散出去,天底下哪地场都不缺少歹人,嘿嘿……”

    林道元激灵灵打个冷颤,软钢也不看了,垂头回禀道:“小的断断不敢,此去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小的必定再回登州不负少爷大恩!”

    “嗯,如此甚好!”转过身去再不搭理林道元,还是信不过,不过这吓唬也吓唬过了,该送的厚利也正朝船上搬运着呢,只能听天由命。打心眼里信不过这个林道元,到这大宋还没这般对着哪个人,许是这林道元有个倭国的娘吧。

    这边林道元再三再四地叩谢过,登船解了缆绳准备着扬帆出海,那边远远的驶进来个小号的兵船,船不大船头飘扬的大旗却着实不小,码头上一队队的厢军押着一串串捆绑着的囚犯不断地汇聚着,哈,这啥事儿,没听说登州有啥聚众造反的啊,这许多囚犯怕是千多人的模样吧,厢军出动的都掉不下三百,只怕事儿闹腾的不小呢!

    本打算直接回王村,这码头外边“踏雪追风”还等着我呢,急着回去跟娘商议这马政出使联金灭辽的事儿,看这边热闹,忍不住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这厢军好说,比着衙役差人还好说,姐夫便是这登州厢军的总瓢把子,嘿嘿,咱也耍把狐假虎威!

    耀武扬威的走过去,冲个队正模样的喝道:“啥事儿,咋一家伙出来这许多犯人?干啥呢,犯人该归着衙役管,这咋,还劳烦你等出来了?”

    队正麻利的抱抱拳,嬉笑道:“武将军的吩咐,也是没法子的事儿。西边齐州、兖州作乱,官军拿下的乱匪,挑头的都一并砍了脑袋,随了起哄的流民全就地安抚住屯田了,剩下这些个挑头的说不上、又不算随大流的刁民乱匪四下里流放,这是流放到咱登州的乱匪,这寻常作j犯科的自然是衙役们押运,可这造反的便派了咱们押运着。好在这也到了地头,码头上交了差也就无事了!”

    “咋这许多人一起造反?”凑了跟前仔细打量打量,道:“一派的胡言,这些哪里是啥造反的乱匪,分明是些个出苦力的庄户人,看看这些手,没见着哪个是个拿刀拿枪的手,睁了眼珠子净说瞎话!”

    不是我挑毛病,村里这几年呆下来,是个啥人打眼便看个八九不离十,旁的不用说,就两个,一个是看这神情、眼色,这庄户人家表情耿直,全没半点做作虚假的神情,眼珠子断不会滴溜溜乱转;这第二么便是看这手脚,庄户人一年四季地里刨食儿吃,这手啊,说象啥都成,就是不像个手,手指关节全出力出得变形还遍布着老茧,指节粗大,手背上的皮肤全跟老榆树皮一般,便是手指甲都没剩下几个囫囵个的,做不得假的。若是拿刀拿枪的手,全虎口、指根上磨出的老茧,跟这个不同,眼下打眼一看,身边离得近的这些个就没个正理八当的乱匪,全一帮出苦力的。

    “没敢说瞎话,听押运过来的齐州、兖州都头说道,几个江洋大盗起的头挑唆着上万的乱民作乱,费好大的力气才给弹压下来。眼下流配到咱登州的不过千数人,就等了猪龙岛押运囚犯的大船过来,我等便算是了了差事!”队正嬉笑着支应着。

    啊,这猪龙岛听说过,离了岸边三四十里的孤零零个小岛,归着登州管也归着上边管,反正这登州作j犯科的若是罪恶大些便全送了这猪龙岛上。这猪龙岛周边海穷,没啥鱼虾渔民压根不过去,只要是守住了几条船,倒也不操心囚犯逃了出去。

    “j臣当道,不造反咋有活路?田地里收成,河里、湖里的收成还不够交给官家的,不造反等饿死不成?便似这般流配也好过安分守己,好歹还有口饭吃。”囚犯群里有个黝黑的汉子愤愤不平道:“我等自然是出力的老实本分人家,当真的乱匪就凭这般官军哪里拿得住?见面对阵只有抱头逃命的份儿!”

    嘿嘿,这话说的中听,虽说有些埋汰官军却也是实情,这般官军自打出生开始便是终身当兵的命,老死也出不去这个圈子,这一辈一辈的百十年传下来,身上早没了前辈的武勇。听姐夫说过,姐夫手下的厢兵从十几岁的半大小子直到五六十岁的老汉全有,当真提得动刀枪上得阵仗的,十停里边能有三停便算是好的了。

    六叔也曾说过眼下的官军全没了当年的血性,不看旁的,单看兵丁器械便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寻常行伍这刀盾兵、枪兵、弓兵、骑军各是多少自有适合的比例,只是眼下这官军弓兵却占着大多数,全远远的放箭了事儿。要说弓兵多倒也不是全没好处,只是这般一来却失却了血性,见不得刀头舔血的阵仗,便是器械再强上十倍也终归练不成个虎狼之师。

    况且,官家也处处提防着武将拥兵自重,这武将最多直接管辖的兵丁超不出五百,练兵的不管着打仗,打仗的不管着练兵,遇着顺点的阵仗便一拥而上,但凡遇着点波折便一盘散沙一般乱哄哄的一哄而散。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战阵上当真顶用的还就是将官自个带着的家丁家将,这等寻常官军再多也派不上大用场,就是个跟在后头打秋风的命儿。

    姐夫自个的话,就领着自个身边这十几个亲卫,这登州厢军里都能杀个十进十出,还外带着不折损一人!

    姐夫这话是酒后的醉话,没人当真这般看待,我却知道这是实话,若非这样,偌大的大宋咋就能给大金几万虎狼之师给亡国了呢,但凡有点儿血性,便是一人一口唾沫也给这几万人淹死了。

    可话又说回来,只怕失却了血性的兵丁见了金国悍不畏死的百战精兵,连吐口唾沫的勇气都没了吧!

    看黝黑汉子说的有趣,禁不住慢慢凑上前去,道:“唉,说你哪,叫个啥名字?”

    黝黑汉子斜我一眼没搭理。嘿,你个贼囚犯,这登州敢这般不给王家大少爷脸面的还真是没几个,刚要寻事儿,就看那边不大个兵船朝码头上一靠,搭上船板跳下个五大三粗的虬髭大汉,也是个武将的打扮,这腿脚还没站稳嗓门却先响起来:“俺你娘的,猪笼岛上拢共就给派拨三百囚犯的口粮,这一家伙塞过来千多囚犯,老子拿?br />shubao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