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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州外传第51部分阅读

个寻常村里的石匠都能一步登天,这心里说不出的疙疙瘩瘩的。

    屁股上踹一脚:“你懂个啥!当我是胡乱便给打赏的?多个主事家里便不用多花费银钱?好生干好你自个的活计,旁的多看少说没亏吃!”

    得宝贱骨头,给踹一脚反倒是熨帖了,喜笑颜开地前头引路,这前院里,个村里的石匠领人门口候着呢,便是吴扆老先生也一旁陪着,看起来这石匠倒是公认的夺冠大热门!

    “自己村里的石匠,几辈子的王村人,憋足了气力要露露脸,不肯把这便宜让给了外乡后来人,自个也是当真的好手艺,连吴扆都向着他……”得宝面皮上笑模样都没变,没见着嘴唇动弹,低低的话语声却明明白白的传到耳朵里。

    没言语,走了门前胡乱冲几人摆摆手,当先踹开院门大踏步进去。呵,院子里没旁的,一丈开外两丈不到的石头碉堡真真地显露眼前,十足十照着十比一的比例造就的,都不用建造实物,就看这石头模型土楼就敦实牢靠!

    “方圆十二丈,拢共四层,除开正门门楼不算,每层三十个屋子外带一处议事堂,四层拢共一百二十个屋子,少说住得下六十户人家几百口子。全照着少爷吩咐,三天工夫我等自知没这份能耐,便只用心打造个楼阁的样子请少爷指点!”石匠看着便面熟,村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见我也不胆怯,边上一边指点着一边咬文嚼字地犯拽,还我等都出来了。

    细细看过去,当间一个城门一般的正门,四周遭再没了旁的院门,楼墙全一色的青石条垒起来,当间还留出了夯土的间隙来,里边一圈圈的廊道,上下分成八处楼梯,门开了便是连成一个整体,门一关整个土楼又分成八个不相干的,这哪里是一座土楼啊,分明便是中世纪欧洲的小城堡么,不过,这利用效率上可比这城堡好多了。

    看半天,猛的抬起脚狠命一踹,土楼没咋动弹倒险些踹断了自个脚骨。得宝硬憋着没敢笑出声音来,石匠却是没啥涵养,猛地一愣紧接着便是憋不住的傻笑,闹得瞎眼、顺眼俩狗不知道土楼里边闹啥妖儿,冲了土楼拼了命的嚎叫。

    “小是小点儿,可全照着大楼阁一般的归置,便是官军的撞城车也不是轻易撞得开的。眼下这虽说是个样子,可若是少爷一脚踹塌了,我等可也再没了吃这碗饭的颜面!”吴扆捋着胡子似嘲似讽地说道。

    弯了腰抱着脚面子揉搓半天,这脚虽说疼点,可这心里舒坦,要的便是这模样的石头土楼,当得成城池用的石头土楼。

    “嗯,不赖,这楼阁归置的不赖。”夸赞几句领了得宝、有福朝后边走,剩下俩狗不知所以然的看守着石头土楼,也不知道是该继续看着还是跟了走。

    这中间的院子门儿没开呢,便远远看见红杏出墙一般的半拉城墙院墙顶上露出来,干啥那,叫做个样子、原样的尺寸盖上一间便成,这咋还宅子里边修开城墙了,造反哪!没等伸脚踹,院门当啷一声打开,闪身出来几个汗流浃背的身影,一边抹汗一边陪笑道:“知道少爷今儿来,这不,上赶着最后几块石头垒起来,少爷莫怪!”

    嘴里一边支应着“不怪不怪”,手上一划拉,扒拉开几个满身汗臭味熏死人的石匠、瓦匠,闪身进了院子。

    好家伙,这啥,便好似从那福建土楼上生生拿刀切下来一块一般,大块的长条巨石交错着垒砌起两层的石头土楼,前边比后边宽些,明显的圆环上切下来一块的模样,顶上巨石条硬戳着,看得出来接茬朝上边堆砌的基础都留好了,右边明显的留出来城门的摸样。看着这个便跟看着圆明园的残垣断柱一般,窥一斑而见全貌,闭了眼眼前便是一副雄伟壮观的城楼模样!

    “少爷,要不,您也拿脚踹踹试试?”得宝一边小声建议道。

    “滚远!”给气的虚踹一脚低声喝骂道:“要踹也得先把你当成肉垫捆了城墙上!”

    这边得宝没滚远,只跳一步让开,那边瓦匠神色一愣,低头垂头丧气便走,唉,干啥,没说你哪!

    围了石头堆四下转着打量着,这石匠活、瓦匠活全做得细发,叫人挑不出来半点毛病,挑头的瓦匠凑上来缩手缩脚道:“小样子拿木头归置了个放在里边,俺们寻思总得盖好一整间方才显得出手艺不是!这便费了几天的气力盖起两层来,只是这地基挖的不够,少爷就给三天的工夫……”

    认识,这瓦匠北王村的,原本家里拦河筑坝的时候不知道四叔从哪村叫过来帮忙做石匠活,这活计做完便赖了王村不肯走,还把家里小子婆娘全给搬过来的。这话说的没啥底气,看这声调低的,没吃饱饭一般,就这底气都不知道这两层的土楼咋起来的!

    “嗯,不差,当真的好手艺!”边看边赞叹道。咋说呢,前边个土楼由小见大,便好似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这边几间的做法,便好似身在其中、不识庐山真面目的感觉,都是用得上的好手艺!就不知道这后院这位能捯饬出来个啥名堂。

    嗯,不对,这后院这位不对!这缩小的土楼样子没照着十比一的定例来,是个啥比例还没看明白;这叫盖一间样子房的土楼也不对,这一间屋子地面上的四面墙壁倒是齐全,这墙面、墙顶全没有,就里边外边磊了俩墙角,跟泰姬陵的两根斜柱子一般。

    不对头啊,这些个都不是感觉不对的地场,这打眼一看便有些似曾相识的摸样,这到底是哪儿看着不对?这瓦匠、石匠哪,这正儿八经的东家到了,这咋也没个人上来禀报?

    “那边坐着喝水呢!”得宝悄悄伸手指指:“大王庄的,就是贺景中、阮三一起给少爷救下来的一个,家传的瓦匠、石匠手艺,听说还念过几年书,有些脾气,若不是看着手艺好的份上,早给撵了出去。”

    呵,原来是个有脾气的,想必这是故意拿了架子等我过去先开口哪,咋,难不成有啥了不得的主意这些个人瞧不出来不成?不过还真别说,这土楼看上去便有些眼熟便有些扎眼。

    围土楼转几圈再围模型转几圈,半天没瞧出端倪来,偷眼看看瓦匠,正好整以暇地喝水,眼角还带着笑意!

    喝啥喝,就这茶盏放了你手里都算是糟蹋了好东西,旁的不说,就看你手上那点乱泥,都不知道掉了多少茶盏里边。

    就你这模样拽啥拽,你天大的能耐本少爷就是不用,叫你一辈子屈死!

    转悠半天,末了蹲了模型跟前不住眼儿地瞅。是不对,咋说呢,前边两个瓦匠石匠的,甭管是由大见小还是由小见大,这弄出来的土楼还真像土楼,是个艺术品。这个看着模样是个土楼的模样,可咋都觉不出来土楼的味道来,咋说呢,倒像是个流水线上下来的工业品,像是堆积木堆出来的。

    堆积木堆出来的?心思一动便顺了这个一路瞧下去,这瓦匠当真是个妙算的高手,这一间房地下基础打好后,这一块块石料全做好的标记,同样标记的全严丝合缝一个尺寸,这一间房十几种不同尺寸的石料,搭起来这两边的墙角也就是为了核算石料核算尺寸,压根不是为了搭给旁人看的。

    再细看看这模型,这一块块石料、木料也都带着稀奇古怪的标记呢,想必这模型是匡算这各类材料的数目,这外边实际尺寸的屋子模样是拿来核算材料尺寸的,这年头竟然有人想得出来这主意!

    设计好尺寸,做成模型匡算好各色材料的数目,再弄成个实物核好材料尺寸,就叫石匠瓦匠照着一个尺寸备好材料便是,盖都用不着盖,直接搬过去垒起来便是,这个在后边得建筑上好像叫做“放大样”吧,想不到这年头便有了这个了?

    疑惑的斜眼看看,这瓦匠头抬着半眯缝着眼,就差手里摇晃着个鸡毛扇子便好似诸葛之孔明一般,难不成在等我三顾茅庐不成?

    第八章 三顾茅庐(二)

    信步走到瓦匠跟前,果真如此,这桌上摆着一摞的纸片呢,纸片上火星文一般的记录着各类的尺寸数目,看不懂名称,可知道都是给不同地场使唤的石料的名称。

    你说吧这人就是怪,这没能耐的人吧十有八九也没啥脾气,这有能耐的人吧十之八九都有点小脾气,这本事越大这脾气便越大,这书念得越多便越是这样。这里边的挑了梢的代表便是诸葛卧龙先生,非得叫人家堂堂的大汉皇叔三顾茅庐才算是端足了架子、赢足了面子才肯出山。这种人能耐虽说大,这主公也都敬重着落足了面子,可说实在的还真不讨主公稀罕,能耐大不得不用罢了。

    其实后世还有个遗臭万年的主儿,这能耐不比着孔明先生差多少,人便没这些个读书人的臭毛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逍遥自在数十年,这人便是和珅,千万莫以为这和珅只是一味靠了阿谀奉承方能爬上高位,想想这和珅的主子是谁啊,乾隆皇帝啊,这主儿比着刘皇叔要英明些吧,可这和珅乃是一万个人里边挑不出来一个的,集一等一的人才跟一等一的奴才于一体的全才,哪个主子能不稀罕?若是你诸葛孔明敢跑了大清跟和珅和中堂过过手,保管你鞠躬尽瘁而死还得死在风波亭上!

    这瓦匠也是这般,自个没人诸葛亮那点能耐,偏偏要去学人家那点毛病,也不说跟人和中堂多学着点,若说诸葛亮,满王村就王家大少爷一个能学得诸葛亮,你算是干啥的啊!这种人不先杀杀锐气他日没法使唤,杀的下来将来是你的得力臂助,杀不下来,趁早死死封杀住不理会便是,这世上能耐人多了,缺了谁这日头该从东边升照旧从东边升!

    手指点着桌上这沓子纸片,道:“干啥,摆这架势干啥,当你归置的这点玩意儿王村没人看得明白不成?想必家里的学院你没进去呆过吧!”

    手指头敲着桌面,道:“不就是个石料全选成一般大小的跟烧出来的青砖一般,省的到时候现对,这个古书上早有记载,叫做“放大样”,有啥好牛气的!我说,你这人吧委实无趣,你说没人看得明白你的心思吧,一个人这边装模作样地孤芳自赏,一人凌驾众人之上的摸样,等我把你当成诸葛孔明好三顾茅庐哪!这来了个人看得明白你的心思吧,好歹算是来了个知音吧,不说学人高山流水般惺惺相惜也不至于摆出这幅嘴脸吧!”

    “要么便当真做个不问世事的隐者,也不出来沾染这些个俗事儿,要么自个有啥能耐便多跟人说道说道,你自家不说单等人伯乐相马哪,拉车的千里马自古以来还少么,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懂不,你自个不出去跑上一圈给众人看哪个知道你是千里马?做不得隐者便莫要羞羞答答地,又想出人头地还想着作出自个脱俗无奈的姿态,你自个心里不想哪个硬逼你来着?说好听点叫做自持身份叫做持重,说难听点便是又想做表子又想立牌坊!念过几年书吧,这书念得只怕没我多吧,咋读书人的好处没学着,这读书人的毛病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不知不觉说话间这瓦匠束手站了边上,拍了桌子喝问道:“等我三顾茅庐呢?莫说你不是诸葛孔明,便当真是诸葛孔明我却也不是刘皇叔,不稀罕你这颗烂白菜!天底下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缺了张屠户还得吃带毛的猪不成!痛快点,收了这些个毛病,要做便踏实做,家里也做个主事儿,要自个还端着架子等着刘皇叔哪,赶紧给我滚远,懒得见你都!”

    瓦匠脸红一阵青一阵,半天方才吭声道:“好话、歹话全叫少爷您说了,这里边的道道也叫少爷您一语点破了,在下还能有甚么说的?不敢平白讨了府上主事儿,这事儿打点妥当了再议不迟,自今往后,在下便死心塌地随了王家!”

    言罢整整衣冠施施然大礼参拜,椅子上坐好坦然的受了瓦匠三拜,这个是该当的,这三拜之后瓦匠便算是家里的人了,此生此世再改不了这个。

    “唉,我说你叫个啥?咋会这门手艺的?”拜过赶紧上前伸手把瓦匠给拖起来,亲热的问道,这窝囊瓦匠半天了,连人家名字还不知道呢。

    脸儿变得快点儿了,这瓦匠明显的没转过弯来,愣半天方才回道:“回少爷,小的姓周名正……”

    冷不丁,飘过来一阵的香气,钩得嘴里哈喇子都快掉出来了,错不了,这猪大肠的香气,猪大肠混杂了没洗干净一般的特殊的香气,这猪大肠若是洗得没半点猪大肠的味道反倒是没了香气,猪大肠么吃的便是这味道!猛的想起来这今儿马青青还领几波有些手艺的婆娘呢!

    一把拖了周正手,道:“我说周正啊,旁的先不急着说,先领你尝些好东西去!那啥,得宝,一人打赏五百文叫前面那俩瓦匠该干啥干啥去,派置完边上一起尝个新鲜去!”

    一口大锅锅盖子刚揭开放了一边,大半锅连汤带肉的直咕嘟,上前抢过个婆娘手里的钩子自个满锅里扒拉着。这卤猪下水使唤的家把式不是旁的,就是一根钩子,甭管是啥猪下水全一色的钩子一钩拖出来便成。猪头猪蹄、猪尾巴没有,这些个村里原本便有个专门烧卤猪头肉的,还给起了个烧肉的名号,也不知道是先炖好再烧烤还是先烧烤再炖好,十足的烧肉老口味,满王村甭管哪家杀猪,只若是猪头要卖便全卖了他家,着实的烧肉好口味。

    这锅里翻滚着整整两副猪下水,俩猪肚俩猪心、几大片猪肝、一锅的猪肠子,方才闻着的香气正是这猪肠子的味道。这猪大肠有股特殊的魔力,好些个人对这玩意儿深恶痛绝、饿死不沾,可也有不少人痴迷于此、至死不悔。前世有个长辈年岁大了一身的慢性病外带典型的三高,大夫、家人严防死守都防备不住这老爷子,隔上十天半月的必定痛吃一回,跟我倒是这上边的忘年之交。

    打小便喜好这肥的流油的猪大肠,啥葫芦头泡馍,啥耗油大肠、大肠砂锅、虎皮大肠、九转大肠,但凡是跟大肠挂的上边的没个不稀罕的,这来这世上还没尝过这美味呢!

    一手拿钩子利索的勾出来半截大肠头,一手腰里抽出短刃,随手斩断一截扔了案板上运刀如飞切成十余段,还别说,机械厂里这包钢技术打造的短刃切起猪大肠来还真是管用,一刀两断绝不啰嗦!抄起筷子扔一块嘴里,满嘴的油汤烫得直嘘溜,要的便是这口味!当真人间的无上美味啊!

    家里厨子边上看得目瞪口呆:“平少爷,您咋能吃这猪下水?下人吃的东西……”

    “咋不能吃?难得的美味呢,下水是好下水,这烧卤的手艺也是好手艺!”吃得满嘴流油不住地呜噜着:“我说,咋这几年没见着家里卤猪下水呢,莫不是你等自个全给偷吃了不成!”

    厨子吓一跳,赶紧摆手道:“没,没,家里向来不做这猪下水,没见着哪家有头有脸的家里卤猪下水的,老爷在的时候还时不时卤上几幅给家里下人解馋,老爷没了夫人嫌弃卤猪下水把厨房里弄得味道太重,老长时候消不去,便再没卤猪下水。前几年还有人惦念这口,这几年家里鸭子多,便再没人念叨这个。”

    锅里拿钩子勾出来一大片猪肝、一大串的猪肠子,藏了私心勾出来的全是小肠,这大肠、猪肚、猪心啥的得留着拿回家过年吃去!这一幅猪下水猪肝、小肠多,这猪肚、猪心就一个,这大肠尤其是肉厚实的大肠头不过就是一两尺长短,没多少呢,回头再叫家里厨子买猪头肉那边割上几只猪耳朵,这过年又变出不少的花样不是!

    唉,不对,这啥,猪肺!这咋成,就烦这软不拉几没啥味道的猪肺,甭管前世今生这猪肺都是没人稀罕的物仕,后世这猪肺全卖给工地上出大力、挣不着几个钱、肚皮里还欠缺油水的民工,好歹也算是个荤腥吧!

    “那啥,干么把这猪肺也给弄了进来,这个东西不成,带连得旁的全不是个正味,赶紧给捞出去,记住,往后这猪肺是猪肺,下水是下水,这猪肺算不得下水,千万莫要弄到一起糟蹋了下水的名头!”冲卤猪下水的婆娘吩咐道:“旁的全给留好,今儿下黑就这边请客,全使唤这些个平日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一边说道着一边把猪肝、小肠全给扒拉出来,冲家里厨子吩咐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