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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皇后第3部分阅读

    主意已定,无论馨竹如何劝说都不为所动,径直的朝着记忆中养心殿的方向走去。烟火不知在何时渐渐歇止了,随之那些隐隐约约传来的欢声笑语也渐渐归于平静。谢娴妤走到养心殿外,只见殿门紧闭,有两个当值的侍卫立于两侧,见了她急忙行礼,谢娴妤微微点了头,在一侧固执的站着说什么也不动了。

    “娘娘!”馨竹在一旁急的跺脚,却拿谢娴妤一点办法也没有。娘娘是主,她是仆,娘娘执意在这里挨冷受冻,那她这个做下人的也只有舍命在一旁跟着等了。

    “馨竹,本宫命你立即回凤鸣宫去,不得有误。”谢娴妤见馨竹也赌气的陪着她一起在夜风里站着,知道劝说无效,只好板起脸来用自认为最严厉的声音训斥了一句。

    馨竹委屈的望了娘娘一眼,欲言又止了半晌,还是躬身行礼,默默地退了下去。谢娴妤见馨竹的身影小到望不到了,才移回目光,看了眼立在殿门两侧目不斜视、一动不动像两尊雕像似的禁宫侍卫,稍稍向一旁挪了挪,继续垂首等着。

    她虽然披着保暖的貂裘,但久站之下仍然觉得手脚冰凉,慢慢的连知觉都要麻木了。她呼了口气便在空中凝成一团白雾,于是搓了搓手,遥遥望着远处的宫门。偶尔从宫门通过的只有举着宫灯的当值侍卫,谢娴妤心里默默数着,当同一队侍卫从眼前经过了第七次时,天边泛出些嫩青的颜色,月光淡淡隐去。

    谢娴妤腿脚已经麻痹了,她脑袋被凉风吹得有些发胀,突然间冒出个想法来,皇上不会不回养心殿直接去上早朝了吧?由此她才想起皇上更完全有可能留宿在其他宫中,并不一定要回养心殿休息的。

    “啊……”谢娴妤低头,只觉得傻傻的守在殿门口的自己有点笨。

    她灰溜溜的瞄了瞄站在门口的侍卫,只希望这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到过她这个人就好了。她看天色渐亮,皇上恐怕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了,便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只是已经守了这么久,这时半途而废又觉得更加荒唐。

    就在进退之间犹豫着,谢娴妤便觉得眼前一花。她忙揉揉眼睛,只见一队人从宫门中绕进朝着养心殿而来,宫女太监提着宫灯跟在两侧,为首的那个正是她翘首以盼的拓跋铎仁。

    “皇上!”谢娴妤打了蔫的精神瞬间提起,忙抬腿就要迎上去见礼。只是双腿却突然不听使唤,不但没有一步迈出去,反而整个人向前跌去。

    拓跋铎仁远远就见养心殿门口立着个人,从他的距离看不清面目,只觉得身形窈窕有致,穿戴妆饰简单大方,大约是个贵人或美人的身份。只是这小小嫔妃却天还没亮就等候在殿外,明目张胆争宠的胆子倒是不小。

    他走到近前才猛然发现风里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皇后,他正不明所以的想要上去探问,却见谢娴妤身子晃了晃,以极不雅观的姿势猛的扑倒在地,跌了个实在。

    拓跋铎仁的脚步顿时停了一下,只觉得闹了一晚已有些昏涨的脑袋隐隐作痛,半晌他左右看了看,只见那些宫人一个个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默着,都装作没有看到皇后娘娘不雅的一跌。

    “都先退下吧。”拓跋铎仁下了令,太监宫女就像拾回了自己的小命般纷纷松了口气,快速垂着眼鱼贯离开。

    谢娴妤趴在地上,面朝地面,感到拓跋铎仁的龙靴就停在自己眼前,却不愿抬头起身。太、丢、人、了……谢娴妤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微尘随风飘散,好过被拓跋铎仁看到她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

    “梓童是打算一辈子躺在朕这养心殿的门外么?那朕派人来为梓潼守着挡挡风霜雪雨也好。”拓跋铎仁挑了挑眉,突然被此刻看上去委屈可怜的谢娴妤激起了玩闹的童心,就想要逗逗她,看她更加羞恼是什么样子。

    谢娴妤知道这缩头乌龟是不能一直做下去的,只得悻悻的爬起来,憋了个大红脸向皇上请安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梓童为何不敢看朕?”拓跋铎仁不由得弯了嘴角。

    谢娴妤一直低着头,此刻脸颊早就烧的一团火红,连眼睛都被羞惭之情熏得湿热了,她听拓跋铎仁笑她也只能认命,抬眼幽怨的瞧了瞧拓跋铎仁,嚅嗫道:“臣妾没有不敢看皇上。”

    “呵呵。”拓跋铎仁许久没见过谢娴妤小鹿般委屈娇羞的眼神,心情明显好转了些,便放轻声音询问她:“刚才跌的疼么?”

    “还好,只是适才站的久了腿有些麻,才一时没能站稳。臣妾谢皇上关心。”谢娴妤忙站好回答,悄悄将手心里的汗在身后抹了抹。

    “……梓童在这殿门外站了多久了?”拓跋铎仁不禁皱眉。

    谢娴妤想了想,摇头道:“时辰臣妾也记不清了,烟火结束后就过来了。”

    “梓童这是有事要与朕相谈吗?”拓跋铎仁不禁心生疑窦。皇后避开宫人耳目独自前来,为了见他在殿门外枯守了一夜,莫不是刺客的事有了什么张扬不得的说法?

    “也不是……”谢娴妤说到这里还是微微紧张,普通的一句话面对着拓跋铎仁却难以启齿。她忙整了整气息,暗暗鼓气道:“臣妾只是想要在皇上大寿之日见皇上一面,恭祝皇上龙体康健,福寿绵长。”

    说着,她便对着拓跋铎仁行了个福身叩拜的大礼,带着满满的诚意。如此面对面的对着拓跋铎仁说出这番话比在朝堂之上更让她紧张,自然也更觉得满足,仿佛一年间的所有思念敬仰都借着这一句话传递了出去,像是了却了一桩夙愿。

    拓跋铎仁微微一愣,连让谢娴妤平身也忘记了。他历年的寿辰都是举国同庆的大喜日子,听到的阿谀逢迎,歌功颂德数不胜数,还不如清晨在他窗棂旁的鸟儿的啼鸣声让他觉得动听。只是在这诸多听到耳朵起茧的吉祥话中,谢娴妤这一句却如一滴清泉滴入了他古井无波的心里,然后荡出了一圈圈涟漪。

    ☆、上朝前没做完的事

    拓跋铎仁只差那么一点便向前一步拥住她了,却还是在最后关头收住了脚,伸手出去轻托她的胳膊将人扶起,淡淡说:“平身,梓童有心了,朕很开心。”

    谢娴妤听皇上不但没有责备她不守宫中规矩反而称赞了她,喜悦之情更甚,双眼发亮的望着拓跋铎仁,冻得稍稍发红的双颊鼻尖也泛着粉嫩的光泽。拓跋铎仁出神的望着她,不由得伸出手去用拇指轻抚了抚那被冻的凉丝丝的脸蛋。

    谢娴妤傻住了,拓跋铎仁专注的望着她的眼神也好,抚着她脸颊温热的大手也好,尽在咫尺打在脸上的呼吸也好,都让她无端紧张起来,仿佛茫茫天地间只剩了他们两人,周围的景物人事全部扭曲淡去了。

    适才的满足兴奋立刻被既慌乱又期待的心情取代,拓跋铎仁的目光实在是看得她心慌,仿佛强大的压迫那般,令谢娴妤不自觉的闭上了眼不敢再看拓跋铎仁的样子,整张脸都因紧张而皱在一起。

    拓跋铎仁的指腹由脸颊缓缓的移动到谢娴妤的唇边,稍稍使力压上去摩挲了一下,就感觉已经将眼睛闭起来看上去紧张无措的谢娴妤轻轻的随着颤了一下,敏感之极的样子。他的眼神渐深,手指上的力气又大了些,只弄的被半抱在怀里僵硬紧绷的人快要哭出来了似的,蝶翼般的睫毛颤啊颤的。

    有股深深的欲望自内心深处翻涌而起,拓跋铎仁咬牙,朝着那两瓣已经被他摩挲的红艳艳的唇瓣上吻去……

    “皇上,早朝的时辰要过了……”刘公公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站在拓跋铎仁身后,悠悠的开口唤了一声。

    谢娴妤登时腾的涨红了脸,拓跋铎仁靠到近前的气息也骤然远离,冷了下来。她偷偷睁眼一看,只见拓跋铎仁黑着个脸,而站在他身侧的刘公公岿然不动的躬着身子候着。

    拓跋铎仁长长地舒了口气,即刻给已经练到刀枪不入的最高境界的刘公公送了个眼刀,阴阳怪气的叹道:“刘继忠,你是觉得朕不清楚早朝的时辰吗?”

    “奴才该死。”刘公公无比顺畅的接话,仍旧低着头伸着脖子等着挨骂,但谢娴妤分明觉得刘公公那脖子定是生铁铸的,看他没有半分畏惧皇上的样子便知道了。

    “摆驾。”拓跋铎仁并未继续责备刘公公,铁青着脸大步转身回宫。

    “臣妾恭送皇上。”谢娴妤呆了呆才想起来行礼,拓跋铎仁却已经走的远了。

    刘公公望了她一眼,即刻垂眼躬身谢罪道:“奴才方才越矩了,娘娘恕罪。”

    谢娴妤慌忙摆手,面红耳热的道:“公公提醒的对,是本宫不识大体,耽误皇上政事……”

    刘公公微微一笑,躬身追着拓跋铎仁去了。

    谢娴妤等到殿前有空茫茫的只剩了她一人,才猛地卸了力气,捂着嘴巴身体晃了两晃,只觉得腿软的快要站不住了。她真的以为拓跋铎仁刚刚会吻她啊……

    不觉有些失落的同时又松了口气,谢娴妤在这空旷的大殿之前仍旧能听到自己的心兀自跳得巨响。为什么要害羞紧张到被拓跋铎仁看到她如此丢人的一面呢?她现在是谢娴妤啊,是能堂堂正正要求拓跋铎仁的宠爱的正宫皇后啊。

    谢娴妤,你要从容镇定!要像个皇后的样子!要再加把劲啊!谢娴妤暗暗在心中呼喊,恍惚着飘回了凤鸣宫。

    馨竹正叉着腰指挥着宫女打扫,一眼便望见皇后娘娘失魂落魄的走进来,一头扑进锦被团中,蒙住了脑袋。她大惊,吓得脸都白了,忙冲过去又不敢惊扰到娘娘,小声问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伤口疼了还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妃子顶撞了?难不成是被哪个该死的奴才顶撞了?娘娘您别吓我啊,您说说话啊。”

    谢娴妤在被团中蠕动了两下嘟囔道:“没事,小丫头不要问那么多!”

    馨竹一听立刻愣了,转了转眼珠才了然的捂着嘴笑道:“娘娘是不是见到皇上了?”

    “嗯……见是见到了,该说的也说了,皇上似乎也挺高兴的……”谢娴妤从被团之中露出来一双眼睛眨了眨,雾气蒙蒙的望着馨竹。

    馨竹立刻喜笑颜开,忍不住抚掌笑道:“那真要恭喜娘娘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呀!皇上说不定今晚就会召娘娘侍寝了。”

    “这也没什么好恭喜的……”亲都没亲到呢,还侍寝?谢娴妤的脸不知不觉又红了,看馨竹笑的意味深长,不想再和她继续这个羞人的话题,只好再次将头埋进了锦被之中。

    拓跋铎仁下了早朝去御书房的路上走的极慢,刘公公在身后跟着,看皇上像是在思索方才朝上两方争执不下的关于对于南壤动乱不断究竟是安抚还是出战的政策,却突然听到拓跋铎仁说了一句:“刘继忠,今早你那一声叫的好啊。”

    “啊……”刘继忠一愣,不知皇上这话是正是反,只能点头哈腰的跟着,等着皇上往下说。

    拓跋铎仁斜了他一眼,勾起嘴角笑道:“你这老家伙最狡猾了,朕在想什么你会不知道?”

    “奴才只是一心一意为皇上分忧而已。”刘继忠低头,见拓跋铎仁驻足,自己也跟着停下。

    拓跋铎仁遣下了其他人,郑重的问刘继忠道:“所以你也认为皇后对朕存有二心喽?”

    刘继忠最擅察言观色,此刻却难以揣摩拓跋铎仁的想法,他只能委婉的折中道:“老奴虽在这后宫之中待了四十余年,但也不敢妄言后宫之事,只是这些年见的多了,个人总有些体悟,这深宫后院,有些人是身不由己,有些人则是自找麻烦。老奴就是看的再清楚,奴才也终究是个奴才,皇上的龙意老奴不敢擅自揣测。”

    拓跋铎仁眉头紧蹙,望着一侧林子中满栽的夹竹桃,半晌低声道:“朕总是不忍心,万中有一,若朕真的冤枉了皇后,这几年的夫妻恩义就断了。大祁以忠义仁孝为治国之根本,朕若是休了发妻,恐怕在朝中又要招致非议。”

    刘继忠也是无声一叹,轻轻劝道:“老奴是伺候过先帝又是服侍着皇上从太子至登基一步步走过来的,对皇上的忠心苍天可表。老奴就说一句越矩的话,皇后娘娘凌厉有余,仁德不足,后宫中有关皇后的是非传言甚多,只是这宫中各位娘娘终究也不过是为了皇上,只要心还是向着皇上的,又有什么过错呢。皇上宅心仁厚,顾念旧情,是皇后娘娘的福气。老奴看皇后娘娘自伤后便恪守本分,也许已然受了教训,从此改过也未可知。”

    拓跋铎仁点点头,将手搭在了刘继忠的肩上捏紧,叹道:“朕在这宫中也就只信你一个了,刘继忠。虎狼就是虎狼,伤了爪子也改变不了它的本性,但白兔就是白兔,你就是放块肉在它面前它也不会去动。”

    刘继忠一惊,抬头看进拓跋铎仁晶亮的眸子,不确定的问:“皇上您真的决定要放长线钓大鱼么?”

    拓跋铎仁悠悠一笑,神情似是已有计较,默然不语的转身继续向前走了。刘继忠急忙拔腿跟上,心里却不免担忧拓跋铎仁的决定可能会牵扯出意想不到的大鱼,进而动摇了国之根本。但他想到拓跋铎仁继承大统最初几年平定内乱、铲除异己,即便是连同胞手足都毫不留情的果断决绝,又想到他最痛恨遭亲近之人背叛的寂寥孤高,还是把嘴巴闭严了。

    这宫中生存之根本,并不在于侍主的忠心究竟是十分还是八分,而是在于能否识得自己的身份,守好个人的本分,眼明手快,多听少说。

    谢娴妤一夜未眠,一个回笼觉睡到了午后。她起身后只简单的进了些羹汤小菜,便有宫外的太监来递了帖子。谢娴妤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不禁觉得稀奇,将那桃红色还带着脂粉香气的帖子拿在手里端详了半天才慢慢打开。

    贤妃永春宫中的小太监自然来递的是贤妃的拜帖,谢娴妤不明所以的打开一瞧,娟秀的小楷弯弯绕绕写了通篇,其实说的只是想要邀她去御花园坐坐,赏花品茶。

    虽然谢娴妤独自在偌大的凤鸣宫中养伤颇有几分寂聊,但仍然没准备好出门去见其他嫔妃。宫中规矩甚多她甚至还没有记熟,这时出去和传闻中精明绝顶的贤妃喝茶聊天,万一露出马脚泄了底,她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可怜她还没有亲到拓跋铎仁呢。

    ☆、览翠亭密谈

    “贤妃的心意本宫领了,只是本宫伤势未愈,不便在外久坐,你回去代本宫谢过贤妃的好意吧。”谢娴妤抽出锦帕来擦了擦额角的汗。

    小太监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皇后娘娘会拒绝,支吾了半天才求道:“皇后娘娘开恩,奴才要是就这么回去,贤妃娘娘定会怪罪奴才不会讲话,掌奴才的嘴的。”

    馨竹在一旁立着听了不高兴了,哼了一声道:“你这话是要娘娘看你个奴才的情面就带着伤去见你家贤妃娘娘?你好大的胆子!”

    小太监吓得脸都白了,立刻跪倒在地不停地掌自己的嘴哭道:“娘娘恕罪,娘娘饶命,奴才嘴笨,绝无此意啊。”

    “好了好了,本宫不怪你就是,别掌了。”谢娴妤见小太监的脸瞬间红肿起来,立刻便心软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哭道:“娘娘恕罪,其实贤妃娘娘请皇后娘娘小聚实有要事相商,只是拜帖上不便说明,娘娘若是凤体欠安,奴才这就去禀复贤妃娘娘。”

    “要事?是何要事?”谢娴妤莫名其妙的望了馨竹一眼,馨竹也一脸不解,摇了摇头。

    “奴才一个做下人的怎知主子的想法,只是个传话的罢了。”小太监跪在地上继续抽噎。

    谢娴妤这下为难了。她本不知贤妃与妹妹关系是好是坏,此时自然难分敌我,只是贤妃既然说有要事,那想必也不会无中生有。她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