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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将军列传之桐荫片羽第12部分阅读

的老妇迤逦而来,左手挽了一只遮着青布的竹篮,鼓囊囊的也不知篮里装的什么。只是她虽柱杖而行,然而步履稳健,浑不似年迈之人。

    吴水月忙赶上去,道个万福,笑盈盈道:“婆婆何处来?”

    老妇微笑道:“自是打来处来。”

    下面的不消问,自然是要往去处去了。难得遇着个人偏又是打着机锋貌似世外高人的糊涂虫,吴水月只觉胸臆间一口闷气直要挟裹着鲜血喷出来以示愤慨,然而身当此刻,自然要扮出话本里头乖巧伶俐误入名山的少年人,问道:“既这样,婆婆往何处去?”

    老妇的回答出乎意料,“看闺女去,小娘子这般品貌,可是要往黑风寨去?。”

    吴水月打个哆嗦,强笑道:“什么黑风寨?我和大姑姑听说太行山不甚平静不敢走官道,哪知就迷了路,大姑说是去找些吃的,等到这晌也不见个人影。好跟婆婆打听,这最近的村子却是哪里?”

    老妇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出眩目的微笑,“可巧,你便跟着婆婆走,翻过去这道山梁,那边阳坡上就是黑风寨了。”

    说来说去,还是黑风寨。吴水月忙道:“婆婆先请,既知道了地方,等大姑来了我们一道儿前去叨扰。”

    老妇微笑着打量了她两眼,道:“既这么,婆婆到闺女家烧饭等你。”一行去了。

    吴水月若是肯认真听话,月亮也不至于有阴晴圆缺之分了。待那老妇行得远些,乌亮的眼珠滴溜溜转得几转,笑吟吟的向那老妇的来处而去。

    她此刻不若先前急骤,行得顿饭功夫,转过山隘,竟然别是一番景象。

    向来胆大妄为的她,双膝一软,瘫倒在地。

    初冬最后一抹夕阳留恋未处,映得此地满坡红叶瑰丽如霞,如梦如幻。前面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士兵,不用细瞧,也知道已然全无一个活口。

    遇上这样的事,书院的卓师傅曾经是怎么样说的?慌乱于事无补,但如果能够冷静下来,最起码可以赚得一线生机。

    眼见暮色四合,红叶迷离,吴水月只觉心口咚咚咚的乱跳,急骤如冰雹乱落,以至于竟似要停止。然后最后还是勉力站起,寻得两枝树权,一一查看死尸。

    看服制是河北道的兵士,不知为何在这河北河东两道交界之处的太行山脉出现,且致命之处皆在咽喉,伤痕本细若红线,宽仅七分,只是右端略粗,细看倒似一道泪痕。当年在明德书院的某课程中被师傅们反复提到和强调的一种特别的伤痕,杀人者必是高手!

    可是到底是在剑法师傅的实践展示?还是循踪课的师傅提问?还是仵作课的考试要点?还是在西门山长的“江湖人物死法一百零八种”图谱展览中见过?吴水月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细若红线的伤痕,到底代表了什么。

    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当此境地,比考试找不着小抄,答辩时想不起要说什么还痛苦,吴水月只恨胁下没能生双翼,或可能立时飞到杭州去找到师傅们一解此惑。

    “‘帝乡残醉’?”冷不丁有人答出了她的困惑。

    吴水月一跃而起,大喜道:“正是!帝乡残醉!百花盟的‘梦阑剑法’才会如此伤痕!凶手是左手使剑!”

    这一下子,可比率众大闹了燕州府衙还教人得意,怎么说吴水月也算名列“明德书院”三大难之一,所谓“痴明阙,凤兰绝,不通不通吴水月”是也。如今初涉江湖,居然能依据死者伤痕推断凶手的机会,真真难得。

    到底是初涉江湖,要迟得片刻,才知道害怕。吴水月“呀”的尖叫一声,跳出老远去,这才看见名黑衣男子正在不远处低头查看死尸,闻声回过头来,苍茫的暮色中唯见双眸晶灿如东方最亮的星。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吴水月惊惶失措。

    黑衣男子不答,只看她一眼便转身继续检查尸体,他的动作远较吴水月麻利,不多时便已将所有尸首翻看了一遍,喃喃道:“酒醒梦阑,寂寥烟花。这个黑风寨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这句话勾起了吴水月的好奇,亦问道:“难道这些人,都是那位婆婆杀的么?”

    第一卷  57花开时节 四

    黑衣男子锐利的目光刺向她,反问道:“什么婆婆?”

    吴水月还未答话,忽闻一声细弱的呼救之声,黑衣男子反应快绝,一掠而起,轻盈如一羽,落在坡底。

    “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啊。”吴水月喃喃道,一行疾奔下去。原来这一道斜坡之下,竟倒着一名重伤的女兵,不知是怎地逃过那封喉一剑?

    黑衣男子只看了一眼,便道:“好身手!孟婆剑下从无活口,你竟能于刹那间避其锋锐……”语气悠然,自是赞那重伤女兵。

    吴水月起先觉得此人甚是符合传奇话本里的落魄剑客,但见他这会子见死不救,更象个冷血杀手。当下把学院里学的那些闯荡江湖安全守则忘了个一干二净,叱道:“见死不救非人也,哼!”所幸自己早有图谋,伤药倒还随身带着,连忙施救。奇怪的是她的伤痕与坡上那些人伤痕一般无二,位置却在在右侧锁骨。至于容颜以至手脚的擦伤,自是从坡上滚落时所伤。

    那女兵挣扎道:“多谢……什么好身手,俺想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是阿婧她们欺负俺是救了俺。”

    吴水月诧异道:“什么摆你一道?”

    “她们让俺去骗那个老婆婆的吃食,俺不肯。”那女兵冷笑道:“结果就被人绊了一下。”

    黑衣男子问道:“不对,孟婆不会为这点小事杀人,你们是隶属河北道哪一州?到此何事?”

    “大侠,象俺这样的藉藉无名一小兵,具体派啥事会跟俺交代?不过太行山最近不安靖,不知为什么不用恒州和赵州的兵力,倒要从燕州调我们过来巡山。”

    吴水月插言道:“打劫的确实很猖獗。”

    “据江湖同道传言,近日有稀世珍宝经过太行,所以大家都想分一杯羹。”黑衣人若有所思道,“而太行山里头,新近半年内崛起一个黑风寨,听说首领又是女人。”

    两名女人齐声仰面问道:“女人又怎么了?”问罢相视失笑。

    黑衣男子负手而立,叹道:“女人,嘿嘿……现身罢。”

    坡上先是一点灯光,接着是两点,不多时半坡上星星点点尽是执着灯笼的黑衣匪徒,为首的是一位清雅出尘的男子,远远的长揖道:“此刻有星无月,最宜促膝长谈,久闻桃花一笑的威名,我家寨主正烹茶以待。如蒙玉趾,太行山黑风寨蓬荜生辉。唐先生,请!”

    这下子连明德书院蒙混毕业的吴水月也知道,“桃花一笑,一笑杀人!你是唐笑!”

    那名受伤的女兵顺口问道:“很出名么?”

    吴水月眼中仿佛炸出无数惊艳的烟花,望着那黑衣男子唇角噙着的一抹淡淡的微笑,果然恍若三月里的桃花,灼灼其华。她喃喃道:“据说他不笑则已,一笑便要杀人。据说他杀过的人,可以填满西湖。据说想杀他的人,可以从长安排到燕州。据说……”她还没说完,已经悄没声息的掩过来几名如狼似虎的匪徒,扑上来抹肩头拢二臂,捆起她与那受伤的女兵。

    “喂喂喂喂,我们跟他可没有半点关系,拿我们威胁他可是威胁错了!唐笑你不能见死不救……”在吴水月不停的抗议声中,唐笑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家寨主是女人?”

    “是。”

    “好,我去。”

    往黑风寨的路上,吴水月不停的自问:“奇怪,他都笑了,为什么还不杀人?”最后惹得押送她的匪徒都恼道:“你再多说两句,我先杀了你算了。”

    吴水月哪里理他的威胁,道:“喂,你是匪徒好不好,劫道绑票而已,杀人这种事,不是你们的专长啦,抢人饭碗很没规矩的。”

    起先那受伤的女兵道:“可也说不准,虽说匪徒业是近两年的大热门,可人家多练一门手艺又何妨?干两年转杀手业也不错啊,虽然危险性高,可是赚得多啊。”

    她二人便这么一唱一和,也不觉山路崎岖,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便到得黑风寨。在吴水月的心目中,作为一座有名的山寨,就算不能全部依照《匪盗学》第七卷里讲修筑山寨十八法来修建,怎么着也该有个像模像样的格局。哪里知道这一行人大摇大摆的走入一座村庄,立时犬吠四起,震天价的叫个不停,并无半个人出来查问。吴水月终于耐不住向左右一问,竟然称这里就是黑风寨!

    夜里虽看不清建筑方向,但是总是与那些高厚城墙,戒备森严的传统山寨大不相同。“还是书院里教的太老了些?江湖最近流行仿民间村落的建筑?”吴水月忍不住自言自语。

    行至一处灯火通明的院子前,才渐见拿刀提棒,身着靛蓝染的粗布劲装的匪徒来回巡街。待进得院落,抬头便见三间大瓦房,上头挂个匾额便算作“聚义厅”。厅上三四个男女正在议事,倒有两个是相识的,一名是早上劫道的匪首,另一名是山中挽着篮子的婆婆,再看那院落中齐齐整整摆着大堆箱笼,有名花白胡子的帐房先生带着两个匪徒逐一清点登记,里面的东西都依稀仿佛似曾相识便知不妙。回头细看厅上还有一名女子,衣饰背影眼熟之极,吴水月心中立刻蹦出两个字:“完了”。

    唐笑一至,立刻被延请入厅,吴水月和那受伤的女兵便没这等待遇,先前那男子只命人松绑,仍由人看押在院里候着,不由得打个哆嗦,伸长了脖子乱瞅那个熟悉的背影,暗忖吉凶。

    “这就是传说中的黑风寨啊。”受伤的女兵道:“果然不如闻名……适才多谢妹子援手,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吴水月这当儿哪还有心思跟她互姓名,随口应了,依着江湖规矩又问过对方,那女兵答道:“俺叫缘君。”

    吴水月漫赞一声好名字,其实只恨自己耳朵不能任意长出几丈,好听听厅里的人讲些什么。

    缘君有一搭没一搭的找些话说:“呦,黑风寨今天可发了一笔大财吧?这年头,宰只肥羊不容易……哎哟……小月你踹我干嘛?大叔来来我帮你忙,咱们兵匪不分家的……咦!”

    缘君哪管别人同意不同意,随手将一只板箱推开,哪知里面并无财物,唯蜷着一名薄衫女子,乱发掩面,遮不住脸上那笔意锋锐毕现的“鸟人”二字。

    第一卷  58花开时节 五(已完)

    隔了老远的村民都听得到聚义厅的院子里炸雷也似的响起一声怒吼,“小蹄子混翻些什么?”要细想片刻,才诧异的交头接耳:“是刘算盘么?这老爷子今儿是着了啥魔,吼得这般惊天动地?”

    刘算盘是村里的长老,那是村里出了名的和气善人,一辈子没跟人红过脸,怎地今日这般大声?也不怕惊了寨主?

    虽说寨主曾有命令,非召集不得擅自接近聚义厅十丈之内,但是怪事当前,谁还管得住自己的脚?不多时那聚义厅的小院外便里三层外三层围的尽是村民。

    院子里灯火通明,刘算盘正拿着拐棍戳着一名官兵打扮的女子肩膀一行逼问:“……谁许你动来着?谁许你动来着?你道此地是恒州城,谁个都敬着你是天王老子爷……”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笑道:“刘爷爷,您跟她废什么话呢?依着我,趁早叫赵大煽捆了去,寻趁着皇上选秀时节,贩到秦淮河去赚几钱银子也好。”

    那女兵捂着另一侧肩膀四下躲闪,竟还口道:“就俺这姿色也能卖钱?大叔你莫不是想钱疯了头?”她话音方落,不知怎地便给身侧另一名女子伸脚一绊,摔了个跟头。

    “快捆了去!少罗嗦些儿!”那女子声音冷厉。

    早有几名壮汉扑上来按住,五花大绑拖了下去,那女兵眼珠儿滴溜溜的转,竟不说话。

    围观的众人中有白天参与劫道的,知道便是今日劫得这一票的肥羊。眼见夏寨主与一名陌生男子在厅上激烈争执,声音虽不大,可是她秀丽的额头上青筋爆起,连外头这些混乱都顾不上,可知是被苦主带着帮手寻上门来,此刻自然是脚底抹油比较识时务,不多时便散了好些。

    “……她当年为了我与血影楼主赌斗,几乎连命也赔了上。殿下肯么?”黑衣男子虽背对众人不见容貌,但声音也听得出比寨主冷静的多。

    “我自然不肯,但是我又不要你嫁入李家。可你难道不愿光宗耀祖,衣锦……还乡?”夏寨主咬牙切齿道。

    “唐某孑然一身,早忘记祖宗何人,家乡何处。”

    看来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夏寨主怒不可遏道:“不过是个会些下三滥手段的贱婢,有什么值得你这般痴等的?”

    黑衣男子唐笑抬手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跟着纵身而起,“碰”地一声撞破屋顶,长啸而去。

    他倒去的潇洒,可是屋顶既碎,断椽碎瓦加上满天尘土飞扬,屋中几人狼狈不堪的冲到院子里,那几位倒还好,满面憋不住的笑容,唯有夏寨主望着他远去的方向喝骂一句:“唐笑,你混帐!”

    平日端庄秀丽的夏寨主竟然也有如此气急败坏的时刻,想想她素日的手段。一时间除了值守人员,院内院外的人早已溜之大吉,唯有刘算盘是个不怕死的,待夏寨主怒气稍平,便上前禀报箱中人之事。

    箱笼俱堆在院中,那一箱便是几人不远处,寻常时节早已经发现有异。夏寨主又惊又怒,第一个扑到那口箱子前,扳起那女子的脸,伸手在“鸟人”二字上搓了又搓。

    今日方到寨中的孟婆婆在她身后悠悠道:“这就是那个念兹在兹,无时忘之的林凤凰?”

    夏寨主爆出一阵怪异的狂笑,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正是这个鸟人,咫尺天涯,咫尺天涯,原来所谓咫尺天涯,竟是这般!”

    孟婆婆叹道:“可怜,可怜。”

    夏寨主回身,扬眉问道:“什么可怜,我看是命中注定。他若肯留下,自然能见着她,可他不肯。”

    一旁的吴水月隐约猜到些端倪,正感慨间忽然想及自己眼下的处境,四顾无人注意自己,一步步往外挪。还没挪出两尺去,后领一紧,已经给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抓了回来。

    “大姑饶命,大姑饶命!”吴水月抓着领口狠命咳嗽两声,其态若扶病之兰,口中嘟嚷着:“可怜咱如花似玉的性命啊……”

    “殿下,这便是舍侄女水月。此次选秀,水月也是钦定的一甲第八名。”吴江畔一把将吴水月擒回来,悠然道。

    吴水月干笑着问道:“选都还未选,什么钦定一甲第八名,又不是科举……”到底是燕州首富吴涸的千金,没问上两句,自己先悟了,啐道:“爹爹真是糊涂,那个地方也是人去的?”

    孟婆婆笼着手,先笑道:“这小丫头有些意思。”

    夏寨主却深思道:“那么安插个人,是极容易的?”

    吴江畔瞥了水月一眼,方道:“若是个和她一般实心眼的孩子,有不如无。”

    孟婆婆笑眯眯的道:“倒是一步闲棋,吴左使,眼下夜深霜重,不若移尊到屋内详谈?”

    吴江畔少不得谦逊一番,前厅既破,便让至□。乡居陕隘,屋里陈设极简单拙朴,四壁萧然,中堂上唯悬着幅当世书画名家李璨的行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当真是端丽无匹。大人们假惺惺的揖让,丝毫不能冲淡吴水月心头泛起的一丝寒意。她觑空问吴江畔道:“大姑又如何与此人相识?殿下二字,不是错呼的吧?”

    吴江畔正色道:“你道眼前的夏寨主是何人?正是先皇太女,名讳一个琪字。因爱惜手足,无辜受累,以致于宵小乘隙篡位。”

    这段本朝公案倒也听人评论过,吴水月不由自主的道:“阿柑说,这个皇上做得也忒不光彩。皇太女失踪,皇二子贬,皇四女、五女本非皇室血脉,余皇六子远在甘凉一带苦战,为了些许皇图霸业,骨肉至亲都可以拿来做筹码,人生至此,又有何欢?”

    化名做夏展鹏的先皇太女李琪清丽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倦意,抚掌叹道:“皇图霸业,骨肉至亲,生离死别,此身何欢?”

    孟婆与吴江畔对望一眼,后者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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