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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将军列传之桐荫片羽第13部分阅读

喝一声采,口中嚼着烧鸡,含糊道:“我听说和尚的美酒烧鸡妙绝当世,没想到和尚本人也如此之妙,来来来,让谢某敬你一盏。”

    和尚轰然答应,又拉着唐笑同饮,唐笑不喜与生人搭话,当下辞道:“夜深了,异日有暇,再来拜领,请了。”他略一拱手,转身便走。和尚还在他身后喊道:“哎哎哎……寒姑娘的人,竟然也有嫌夜深的?”

    末一句真教唐笑哭不得,笑不得,打定主意要知会寒霜——她相与结交的,都是些什么人?抬首见一弯冷月仿佛如那人秀丽的眉峰,胸臆间蓦地巨痛,一声清啸振衣而起,足尖在门前的柳树上轻轻一点,便折身上了屋脊。他的轻功原是为杀人而练,只考究速度,绝无花哨,此刻抑郁之下施为,不多时便回到自己投宿的客栈。

    他将那两只纸包掷在桌上,自掩窗燃灯。这半夜奔波一趟,也不知算是什么,偏此刻饥火中烧,自己摇头苦笑着去解纸包。一只包中是烧鸡,另一包却是卤猪蹄。解下来两张红纸条,一张背面是:“廿五辰正”,另一张背面是:“太行山黑风寨。”

    这个时辰方见曙光,夜班的巡哨已困顿不堪,早班却还未换值,而此时刻已近丑时,轻功好的人手赶过去歇息片刻正好进攻,倒也选得不坏。目的果然是黑风寨——思及李琪,唐笑更觉索然无味。

    烧鸡腹中藏着一只拇指大小的银牌,正中镶着豆大的一粒夜明珠,背面有号码:“玖”。莫说那百两银子一个人的酬劳,单这颗夜明珠,便值上五六百两银子。这幕后主使之人当真好气派,只是如此行事算不得缜密。万一对方得讯先逃,岂不落空?

    老柳和尚的烧鸡果然妙绝,唐笑这才明白先前在老柳酒家那年长女子,为何不顾仪态据案大嚼了。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如何13&56;看&26360;网?风卷残云四个字便足形容当下了。

    稍顷腹饥略解,他才叹道:“果然是有肉无酒不成欢啊。”——说罢,便想起这是后来她惯说的一句话。

    窗外有人朗声应道:“……当年意气不肯倾,如今停杯一笑之。唯愿当歌对酒时,与尔共销万古愁。”她后来最喜欢糟蹋青莲居士的句子,明明背不全还要假斯文,这几句,也是她常挂在嘴边的。

    临入睡前,吴水月打定主意要睡个天昏地暗天翻地覆天荒地老才算罢休。哪知一个梦也未来得及做,混沌中忽觉寒意迫人,还未来得及尖叫一声以示抗议,早给人一把拎了起来,锐声道:“那只锦囊呢?”

    听声音象是皇太女,吴水月连眼睛也不愿睁来,自怀中摸出那只锦囊胡乱掷出,大喊道:“给!”这当儿哪还管什么前皇太女殿下在下草民?要比声音气势,绝不输阵。

    对方松了手,吴水月宁肯摔在硬邦邦的土坑上也不愿起身,正摸索被子。哪知李琪声音更锐,震耳欲聋,“三千两啊!”仿佛要增其声势,突然间金声大作,便似几十面锣同时狂敲——而且是破锣。

    第一卷  62莫忘 四(已完)

    “蠢材!”李琪的脚步急促,竟是出去了。不知掷了什么东西在吴水月额头,倒也不甚疼,只是触肌冰滑,想来竟还是那只三千两的锦囊。

    眼见是睡不成了,吴水月狠命揉着酸疼难忍的眼睛。她虽是出生富豪之家,可这三千两买只锦囊的事,是死也不会再做第二次了——钱倒是小事,似李琪与慕容昼这样的人物,得罪一个,都足够让人主动去跳河跳江跳崖跳楼摔个粉身碎骨血肉模糊以泄对方之泄,更何况一举得罪两位。

    吴水月,你真中。

    大姑恼将起来,连洛阳口音都不由自主的出口——她少时在东都长大,这些年为避祸,早学了河北道的燕州一带的口音——就那么足唠叨了她半宿,脑子里尽灌得是李琪与慕容昼如何如何又如何,神佛妖魔奈若何。到得第二日早上又拖她起身应酬赔罪,还把自己的一切习惯细节交代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足足折腾了一整天,傍晚睡下时,吴水月抵死不愿与吴江畔同眠,另寻福地以偿大志,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没来得及梦见那个眉眼盈盈身姿妖娆的绝色少年,倒被人自温暖的被窝里提了出来。

    这人生,岂是一个恨字了得?

    吴水月的眼睛终于能睁开一线的时候,外面已经听得到箭羽破空的尖啸声,马嘶声,杀喊声渐近。锦囊是绝好的瑞锦所制,纹样华丽一如慕容昼,里面装的字条却被李琪揉成一团,她苦笑着展开来看,却是:“急!燕州来袭,速离太行!”

    “原来这就是三千两!”吴水月□了一声,为了配合她的哀叹,一支乌沉沉的箭“夺”地破窗飞来,钉在床前的脚踏上,其时一抹金灿灿的阳光堪堪落在床头,那箭头凸脊、三角形扁翼,闪耀着幽蓝的光芒。

    此时此景,说镇定自若是后来炫耀这段经历时瞎扯的。脑子嗡地一声象同时炸开了几百只那种名目唤做“平地一声雷”小炮仗,嗓子干的直冒烟,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握着衣带的两端怎么也系不到一处去。

    门“咣当”一声被人踹开,闪身进来一名十五六岁的持剑少年,他一剑刺来,吴水月慌忙拨剑相格,对手应变奇快,手腕不知怎地一转,剑锋便顺着她的剑势一绕,在她持剑的左手腕上划了一道,鲜血如注。

    痛。

    江湖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吴水月叹道:“这就是江湖么?”豪气陡生,剑交右手,幻出一道如梦如幻的惊虹,踊身逼近。

    她的剑法承自吴江畔,剑长一尺六寸,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她幼时顽劣,吴江畔又没空督促她,无非学个架势而已。及到明德书院,跟师傅们教的那些武功一比,才知道自己真是井底之蛙。然而也只是想起时练几天——尤其是学院比武的时候,才抱抱佛脚。

    饶是如此,今日动手方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武功亦然。

    不过撑了两三招,便给对手一指点中“期门”,全身酸软无力,委顿在地。这才看清敌人的模样,肤色黧黑,剑眉星目,生得倒也不坏,只是身子忒单薄了些。见过慕容昼那样的绝世老妖,这样的人间颜色全都要一概抹掉。只是这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咚”的一声结结实实砸在地上,雪亮的剑锋直指她的咽喉,声音轻得仿佛秋风里的婆娑的红叶,他道:“你是否见过一个女子?”

    能问出这种问题的人……左手腕血流仍不止,吴水月忍下想狂笑的冲动,道:“这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你问的是哪一个?”

    对手表情木然,冷冷道:“你只要见过,就知道我说的是她。”

    脑海中忽然闪回过箱中那名女子林凤凰的模样,吴水月缓缓避过他的剑锋所指,右手终于挪到左手的位置,握住了伤口,干笑道:“你说的是李琪,还是林凤凰?”

    象初春乍暖时节,风和日丽,渐渐吹裂一湖冰霜,少年的容颜上终于有了一丝属于人的表情,“她在哪儿?”

    那就是要找林凤凰了,要说实话么?吴水月眼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道:“按行程安排是今天早上走的,走没走就不知道了。”

    “何处?”少年沉声问道。

    “准备去长安,没走的话应该在正院,西北方向。”殷勤地指了指正确的方向,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识的,统统都在酆都城里扫大街呢,吴水月很快就原谅了自己,“到底来了多少人?”

    两人的对话瞬间淹没在大军袭卷过来的声音中,少年说了一句话,吴水月全然没听清楚。

    冬日里的太行山,时时会有山风呼啸而过,将杀喊声、马嘶声、惨呼声、金铁交鸣声席卷而去。这日的阳光出奇的好,照着黑风寨里正在进行的一场杀戮分外刺目。全副武装的士兵与手无寸铁的村民之间根本就无法用“战争”来形容,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怎么能称之为战争?难怪谢春光那个老狐狸使尽百宝也要带着她那个宝贝徒儿不参加这次任务。

    不过狐狸又不止谢春光那一只,柳清影在攻击一开始的时候躲在一座无人的民居里,找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来,开始细想。衣袋里的瓜子还有一点,得省着点磕。

    将瓜子的尖头放在牙齿间,微一用力,瓜子发出劈啪之声,舌尖一卷便将仁儿勾到口中。对于柳清影来说,这是一个思考时的良助,所以在燕州官学提起柳清影,大家都知道“是那个喜欢磕瓜子儿的,爱和谢山长打架的代师傅嘛!”

    活了这些年,只混了这么个评语,柳清影每次想起时都要仰天长叹人生如此寂寞天纵英才无人识。

    依照燕州府都指挥使杨薇鹂大人的说法,这黑风寨拦路抢劫残害人命血债累累如今恶贯满盈我等奉天命诛之,众将士需戮力用命,以上酬天恩,下报百姓。

    想象中的匪徒如何凶残恶毒,要真正到了黑风寨,才发这根本就是太行山中的一个小村庄,与那危险的充满遐想的名字根本就不一至,若非杨大人下令,几乎都让人觉得是探报有误。

    第一卷  63莫忘 五(已完)

    作者有话要说:

    又跳票了,大家严重bs俺吧~~~~~~5555  柳清影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看她与谢春光打架的场面就知道。可是这样的屠杀,还真不是随便参加一次两次就能适应过来。柳清影磕着瓜子念叨“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时,忽然听到堂屋门咯吱一声响!

    柳清影将右手中的瓜子放入口中,按上刀柄。她进了这屋子便在西厢南炕头找着一处福地,便是一只三尺高的大樟木箱子,老实不客气的拖两床被子覆在其上,倚着西厢的东墙磕瓜子,恰可以自南窗看到院门处。只差一杯茶,便可称善极。只是美中不足的是,若有人自屋东而来,便无法看到。

    来人脚步声轻而缓,低声喝道:“谁在?”

    陌生的女子声音,柳清影很想回答一个字,我。但是基于自己的性命考虑,还是屏住呼吸,握紧刀柄。西厢无门,只悬着一道半旧的蓝布帘,而她正靠在东墙上。她快速计算一下角度与距离,唯一不妙的是刀在身左,如何偷袭,是一个难题。

    来人却不忙着进来,默默的在堂屋站了一会,持剑挑落西厢的门帘,沉声道:“出来吧,我不杀人。”

    此地无银三百两,柳清影望着对手剑锋的角度,心中默默计算对手的身高。只一个疏神,一段雪亮的剑锋便自墙壁穿出,距她的咽喉不过半寸光景。

    柳清影干咳一声,笑道:“有些常识,是仅指正常人而言的。”这一带的房屋皆是以黄土加麦秸分层夯筑,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并非易事,而对于传说中的武林高手,一剑刺穿,并非难事,故有此言。

    来人是名青年女子,她缓缓步入西厢,举止优雅一望便知是出身富豪之家,冷然道:“是名避战的小卒,婆婆?”

    剑锋倏回,一名满头银发的老妇随即步入,请示道:“可是要……?”

    青年女子凝望柳清影片刻,道:“我怕见血,婆婆请带到外面解决。”

    这两三句话便断了柳清影的生死,柳清影呛然拨刀,霍地自箱上站起,扬眉道:“你以为你是皇上,想杀谁就杀谁?”

    青年女子挥手止住白发老妇,道:“现在不是,以后就难说了。”

    柳清影冷笑道:“就冲你这句话,以后恐怕也难了。”

    “哦?愿闻其详。”

    柳清影本就是死到临头胡诌,但求拖得一刻是一刻,她道:“第一,做皇帝这种事,可做不可说;第二,怕见血的人,便做皇帝也不久。”

    青年女子道:“被人三言两语吓到的人,恐怕也做不得皇帝。”

    柳清影正色道:“正是,所以皇帝这行当,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当的。”

    一朵微笑跃上青年女子的唇角,她道:“我是李琪。”

    皇太女李琪的名讳并非人人都知道,柳清影亦无并点讶然之色,只道:“做皇帝有十大秘诀,你可占了几条?”

    与李琪同来的自是孟婆,因笑道:“主上,这娃儿倒也有趣。”

    李琪向孟婆使个眼色,道:“是有趣,杀了吧。”

    此言一出,柳清影大惊之下,一刀劈来,然而又哪里是孟婆的对手?第二刀压根就来不及出手,便给孟婆反手一掌,劈在颈后,晕了过去。

    李琪亲自动手,上前将柳清影铺在樟木箱子上的被子揭去,箱里还藏着那名面上有“鸟人”二字的凤凰将军,她道:“还有气,婆婆,还是别救醒了吧?”

    “主上,不救醒她,难道您背她啊?”孟婆正自怀中摸出一只青玉盒,道:“这菩提返魂香也不知解不解得了她身上的摧心断魄散呢。”

    ~~~~~~~~~~我是郁闷的更新线~~~~~~~~~~~~~~~

    “婆婆放心好啦,老妖拿得出手的东西,必然是好东西。”李琪倒不多担心,只袖手立在一旁闲话道:“奇怪,被捂在这箱中这么几天,我都以为这鸟人已经死了呢。”

    孟婆只顾将装有菩提返魂香的盒子小心翼翼打开,用指甲挑了一些点在昏迷不醒的林慧容鼻端,方道:“中了摧心断魂散的人,无知无觉,跟死了也差不多……”

    “差多,差多。”慕容昼施施然的提剑步入西厢,含笑施礼。

    难得见他携剑而来,倾国的容色更带着几分杀伐决断的锐意,教看的人平白无故气血翻涌。李琪强捺下胸臆间的不适,脑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勉强笑道:“老妖,老妖,怎地到处都见得你?”

    “殿下千岁您身处困境,教草民如何不殚精竭智前来相救?”慕容昼拜过孟婆,笑答道。

    李琪悠悠道:“慕容,似你这等逐利而来趋益而去的人,就不要再做忠臣之态了吧。”

    慕容昼讶道:“草民好容易得着一次上报天恩的机会,怎地被殿下这么讲来,竟成了市侩之徒?”

    李琪瞄一眼那仍在昏迷之中的林慧容,心意更坚,道:“听说江南有个出了名的‘何所有’?”

    慕容昼的眼中闪耀着危险的光芒,他缓缓道:“殿下好灵通的消息。”

    孟婆冷眼旁观,这才得着机会禀道:“殿下,这返魂香全无作用,是不是……。”

    李琪凝视着慕容昼,讽道:“大掌柜带头制假贩假,难怪慕容家声誉大不如前,嘿嘿,‘数遍江南何所有’,全然不提慕容府,昼哥儿这家当的很好啊。”

    慕容昼只差没笑出声,他道:“返魂香只起沉疴,对种种内伤沉重有起效,解毒效果便不如九转大还丹,殿下用之不当,还要按这个罪名给草民,真真是冤枉。”

    李琪扬眉道:“我懒得跟你瞎缠,这个人你带回去救,也教咱们看看你家的通灵圣手慕容夜的本事,三个月后我亲去慕容府接——我要那时看见的是凤凰将军,而不是……。”

    “呦,这个难了……”

    李琪笑吟吟的逼近他,只差没揪起他的领口以加强威逼效果,她道:“第一,何所有昔日便是她的侍夫之一。第二,三个月……”

    三个月,足够做很多事了。

    第一卷  64江南慕容 一(已完)

    “好。”慕容昼忽然正色答应,随即打横抱起昏迷的林慧容,看他轻松写意的模样,倒似捧着一卷名画,或者一枝冰梅。他略略俯身致意,笑道:“既这样,草民只当做一次赔本的买卖又如何?”

    李琪怔怔的望着他抱着人飘然离去,问道:“我是不是又赔了?”

    孟婆学着她方才的语气道:“昼哥儿当家,素来只赚不赔。”

    李琪长叹道:“我是说,我若能如眼下的林慧容这般,死也不枉了。”

    “殿下?”

    李琪忙解释道:“自然,还我河山比儿女情长有趣的多……嘿嘿。”她话音方落,便见慕容昼抱着林慧容退回来,身后追杀而来的是一片绚丽耀目的剑光。

    孟婆见猎心喜,呛然一声长剑出鞘,斗室里陡然绽出一道惊虹,金铁交鸣之声不绝,森森剑气割面生痛,李琪退开两步,望着慕容昼但笑不语。

    慕容昼将手中的林慧容搁在炕上,袖手看了片刻,沉声道:“师弟,莫胡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