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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长歌第16部分阅读

    答,只是说:“大人请随我来便知。”

    三人走了一段,经过一处丈余高的围墙时,严明停了下来,示意两人听。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特意去听,院内的喧嚣声即使在百丈之外,听的也清清楚楚。

    听了一会儿,薛仁贵的脸色变的铁青,原来院内都是这登州城的土豪劣绅,正集聚在一起豪吃海喝,还商量着该如何收买新来的都督。

    “这些都是登州城有名望的人了,平常的渔民只要不是大风浪的天,都四要出海的。登州城虽然靠海,但还是有良田的,此次皇上下旨,将天授的种子分给各个州府,登州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这些人就打上了这种子的主意。”薛仁贵恨声道。他自然知道,种子是皇上下旨分发的,所有的种子,不得由个人或者几人摊派,应平分给百姓,不想这里的人竟如此大胆,丝毫不顾皇帝的圣旨。

    若是以前的薛仁贵,早就冲进去先将这些人暴打一顿再说,但现在的他,总是想着皇上叫他来这里的目的,心里盘算了一下,现在就得罪这些在登州城有权势的人,是不明智的。

    “回去吧。”薛仁贵违心的说了一句,平生第一次怕看严明那失望的眼神,如逃难一般逃回了府衙。

    严明的职责就是将这位新来的大人带入正轨,所以还是跟着薛仁贵,不停的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告知。

    “登州城有多少船?”

    回了府衙,薛仁贵命随从倒了三杯茶,休息了一会儿,才抬头说了正题。

    严明愣了一下,又非常熟悉的答道:“大人,登州共有渔船三百余条,根据我朝兵制,这些渔船在有战事的时候,都可以征用。”

    薛仁贵不清楚这渔船的大小,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明白,所谓渔船,不过是能坐几个渔民的私家船,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没有船,我就自己造。我就不信,我薛某会载到一个小小的登州上。”

    薛仁贵看着登州的地图,暗暗道。

    夜晚的登州,只能听到汹涌的浪潮拍打着岸的声音,没有人注意到,房顶上正有一个人飞奔而过。

    “谁?”

    刚刚入睡的登州富商吴之迁忽然感觉面上一阵风吹过,睁眼一看,不知何时,自己的房间里赫然站了一个黑衣人,那一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带着懔人的寒光。

    不过当黑衣人做了一个手势之后,吴之迁反而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上头有令,让你全力配合新来的都督做事,改天,你要找机会向他表示忠心,你可明白。”

    吴之迁面露喜色,知道自己的任务又会少了一下。

    黑衣人没有停留,说完这句话,翻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当中。

    这一晚,登州城里也不知有多少人不眠不休。

    六十四 天下为盘将做子(一)

    “吴兄,登州城你是我们当中最有威望的人了,赶快拿个主意,这新都督六亲不认,可如何是好?”

    一众人再也不复以往的优雅风度,个个都急的上窜下跳,只希望吴之迁能想出一个办法来。

    吴之迁苦叹一声道:“众位不知道,这个新都督以前是个带兵的,横的很,老夫想了很多办法,可他又不近钱色,我也无法。”

    “吴兄,你的叔父在朝廷上不是礼部侍郎吗,让他想想办法通融一下如何,看次新都督的动向,很明显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旁人也纷纷称是。

    吴之迁咬咬牙,一副忠烈的样子道:“好吧,既然众位如此看得起吴某,我说什么也得跑上一趟。”

    “要不然孙兄也去?”

    一个长相猥琐的商人道。

    被叫到的孙嘉诺诺道:“我家那叔叔本是大公无私的,恐怕……”

    “算了,就我自己去吧,你们最近都注意一些儿,不要让新都督逮到把柄,若是自己惹了祸,可怪不得我。”

    吴之迁匆匆交代了几句,似乎是真的着急,匆忙赶回府收拾去了。

    …………

    薛仁贵已经来登州三天了,这三天里,他没有任何的大动作,反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沉住气,只是全方位的了解了登州,却并未动手。

    “老爷,沈公子回来了。”随从过来轻声道。

    薛仁贵眉头一展,这个沈从,两天前说是去帮自己弄些有用的东西,就音讯皆无。他也是在等,看看这个沈从能给自己带来何种惊喜。他还是很期待的,虽然一直以来,沈从都并没有直言说自己是皇帝身边的人,但从他对皇宫的了解,对大臣的了解,薛仁贵就知道,这个人,应该是皇上派来协助自己的人。

    “薛大人,”沈从见到薛仁贵,出奇的叫了一声大人。

    薛仁贵心领神会的把随从支了出去,就见沈从从怀里掏出一本大唐已经开始普及的线装书。又从里面抽出一封书信,恭敬的递到了薛仁贵的面前。

    书信?

    薛仁贵疑惑的接了过来,看看封皮上并没有写任何字,撕开将信纸一展,刚一看开头,薛仁贵的心就咯噔一声。

    薛仁贵没有想到,皇上并没有以圣旨的形式给自己下命令,而是以一种探讨的语气将一整套的海战的军事思路写了出来。其中,果然有薛仁贵猜到了对新罗奇袭之策。而想让薛仁贵做的,就是以登州一州之地,建一出海的港口,当然,前提是要绝对保密。

    “这书是两仪殿藏中关于航海技术的复本,皇上命我给你带来,如今我的任务完成了,将军保重。”

    沈从看薛仁贵陷入了沉思,轻轻将书放到桌上,缓步退了出去,又吩咐门外的随从不要打扰了他家老爷。

    薛仁贵对于沈从的离开没有注意,沈从本来就不是他的人。只是他还在考虑,他一个武将,最多领军打仗还凑合,但皇上竟然让他管理一个州府,还要秘密建造一个出海港口,当然,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应该还要他研究船只技术,虽然皇帝并没有明确的说要他几时完成,但薛仁贵有一种直觉,这时间肯定不会太长,也就是说,他的任务相当艰巨。

    “老爷,登州吴之迁拜见。”

    “哦?”薛仁贵眉头一皱,这个吴之迁,他听严明说起过,说他是这登州土绅士族的带头人,是世袭家族的丝绸生意,为人豁达,应该是商人里难得的善商。

    可即使是善商,薛仁贵也敢肯定,一旦触及他本身的利益,他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反抗。或者他们朝中都有些关系吧。

    薛仁贵嘲弄的想了一会儿,又在心里暗暗比对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用怕这些,一来自己是武将出身,远远要比文将更受君王器重。二来自己这次又是密差,皇上肯定会保住自己。所以自己根本就不用担心会被扯后腿。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仗的时候,管后勤的告诉你,不用担心军粮的问题,你只管打就是了。

    吴之迁远没有薛仁贵想象中的那副j商嘴脸,话语之间不带半点火气,摆足了和气生财的架势。

    “薛大人,此次屈尊来此登州小城,登州城的百姓分外欢欣。大伙儿想集资为大人接风洗尘。大人请放心,这些都是我们自愿的,只是些吃食,所以算不得律法中的行贿。”

    吴之迁也是在试探薛仁贵,他自然是接到了上头的命令,要全力配合。但他还是要先看看,这个薛仁贵,是不是个不顾自己手下死活,只求成功的人。若是如此,吴之迁也好为自己留条后路。否则被薛仁贵卖了,自己还毫不知情,岂不冤枉。

    薛仁贵闻听吴之迁开始就如此,心头不悦,脸上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恶声道:“接风就算了,不过对于你们这些人,我还是要见的,我就是要看看,你们这些登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名望之族,是如何对待普通百姓的,本将军,这次来登州,即使要好好整顿一下这里的风气,也不辜负了皇上的一片美意。”

    吴之迁见薛仁贵并不松口,也不介意,只是不能摸出他的底细,心里总有些疙瘩。

    “大人,那吴某还想以私人的名义邀请大人过府一叙,大人可否赏脸?”

    吴之迁假作鞠躬,手心里闪过一样东西。不过薛仁贵眼睛何等锐利,当时就看到,那正是一块墨绿色的翡翠玉环,薛仁贵记得,沈从也有一个。

    看来这里也在皇上的掌握之下啊。

    薛仁贵内心感叹了一声,突然想起一句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

    长安丝毫没有因为几个人的离开而显得有任何异样,依然是那么繁盛,不过今天是格外热闹。大家都争先恐后的挤到前面,想第一眼看看刚刚张贴出来的皇榜。

    有个书生自告奋勇的为大伙儿读了起来,皇榜大异于往常的,长长的贴了三张黄麻纸,最后还扣着玺印。

    一个小姑娘努力听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听懂,只得拽着自己身边的人的衣袖道:“哥,这什么意思?”

    小姑娘的哥哥气愤道:“皇上要大改文字了,如此以来,我辈读书人十年寒窗,又有什么意义?”

    同一句话,不但大唐的大多数书生在说,就连一直以来都最理解皇上心思的高茫,也毫不掩饰他的愤懑之意。

    李治摆手让小桂子给高茫倒了一杯茶,心平气和的道:“怎么,你没有看朕新出的字典吗,我大唐的文字虽说底蕴幽深,但毕竟太过烦琐,更替文字是必然的事情。朕不在大唐初期做这件事,等朕的子孙即位了,又和平盛世过了几百年,天下必定读书人居多,那个时候想在改,就难了。不过你真的不懂吗?”

    高茫知道皇上并没有生气,一直以来,皇上对他都是很容忍的,当然,他也没有犯过什么大的错误,就只是因为他能够很透彻的理解皇上做每一件事情的用意。用皇上的话来说,这叫有远见。

    “皇上,那岂不是连我都要重新修习文字了。”高茫委屈道。

    李治不以为意,感觉了一下春风的凉爽,惬意道:“活到老,学到老嘛。人这一辈子,不都是在学吗,你看朕,身为天子,可学的还要比你们多很多,不是吗?”

    高茫若有所思的看了皇上一眼,只感觉今天的皇上分外的平易近人。

    高茫走了以后,李治吩咐不见其他的臣子之后,由太极宫的至德门来到了大明宫。

    永徽年间的大明宫还未成为唐朝政治的中心,所以大明宫的设施现在也远不如太极宫。只不过这里因为地势较高的原因,所以干燥一些。

    “皇上,我回来了。”

    转过一处宫阁,李治就听见一个他几乎遗忘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李治叹了一声,看着如以往一样从暗处闪出来的唐风,感慨万千。

    “皇上。”唐风普通一声跪下,他从跟李治开始,就从来没有如此向李治跪过。

    “你这是干什么?”李治忽然有些不习惯了,一直以来,只有这个唐风,从来都不向自己下跪,李治知道他不是装清高,而是真的不会。可如今,他如此这般,可见心中压抑的感情有多沉重。

    两年以前,为了配合李世绩,尽快将洛阳河域一带兴盛起来。李治将唐风派去,两个人一明一暗,在完成李治交给他们修建一座基地的同时,还将河南一带的人口增加了六成,虽说手段不太光彩,但李治认为这值得,也就没有反对。

    派唐风去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李治还是怕李世绩办错了事,或者是会错了意。若是几年来的成果被他的一时冲动付诸流水,那还得了。所以唐风前往,不但是去助阵,还隐隐有牵绊之意。

    “唐风,说说吧,这几年你都干了些什么?”

    两个人都感慨了一阵,不过李治毕竟是帝王,还要有一个帝王的职业操守,最后还是将话题转到了洛阳。

    六十五 天做棋盘将做子(二)

    “唐风,你也应该到长安了吧。”

    若是此时有人看见这个手里捏着一朵鲜花,宛如女子一般脸上全是陶醉的人,一定会不相信他就是威震大唐的一代名将李世绩。

    “你会怎么说呢?”李世绩自言自语道:“恩,让我猜猜,以你的性格,肯定是一丝不苟,一言不差的将我这里的情形说与皇上听的,只是不知道你自己的心里对我是如何评价的呢。”

    “大人不是喜欢橘黄|色吗,为什么却摘下这朵红色的花?”

    李世绩缓缓转过身,果然,未经通报就闯进来的,至今还只有关绍一人。

    看了一眼这个迅速苍老下去的下属,李世绩淡然道:“喜欢橘黄|色,却不能摘,那是因为我的双手即使摘了黄花,还不是成了血红色,倒不如还是直接摘红花的好。做人也是一样,既然自己本是纵横沙场的将军,就不能忘记自己曾经和敌人拼过枪,也曾经在马上飞奔。关绍,你说是吗?”

    关绍老脸一红,知道自己这几年在洛阳里确实忘了自己曾经是带兵的,整天只会享乐,若非李世绩看在他跟随多年的份上,估计早就拿他开刀了。毕竟李世绩在洛阳这几年,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连自己的亲侄子,都因为调戏民女被关进了大牢。

    不过幸好关绍虽然贪图享乐,但并没有拖延李世绩每次交付的任务。这才仍然在李世绩身前随后。

    “大人,刘耿回来了。”关绍也不好意思呆下去,知道自己坏了李世绩的兴致,只得悻悻说了一句。

    “刘耿吗,你回来的真是时候。”李世绩冷笑一声,一攥拳头,手中的花立刻香消玉殒,支离破碎。

    刘耿相较之几年前已经是大变样了,人不太变的黝黑威猛,而且步履之间都带着隐隐煞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尸体堆里爬出来的铁血军人。

    “刘耿参见将军。”

    见得李世绩,刘耿的双肩猛地一颤,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疯狂的喜色,跑上前普通一声跪在李世绩面前,哽咽道。

    李世绩恩了一声,强掩着自己激动的心情,轻声道:“你回来了,可辛苦你了。”

    刘耿一听这话,七尺大汉也憋不住心中的感情,低下头,双肩耸动着,久久无声。

    李世绩用力拍了拍刘耿的头,沉重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受了很多苦,还要背负着骂名,这不,都回来了,还这样干什么,快,让本将军看看,这几年你小子是不是真当起大王来了。”

    刘耿噗哧一声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将军说笑了,刘耿自从被将军提拔,就是将军的下手。”

    李世绩仔细的看了看刘耿满脸的胡茬,其中,似乎还隐隐有着悲惨的杀戮声,有着无数冤魂的哀鸣。

    李世绩够狠!

    因为就是他,定下了这毒辣的计策。不但将一整支自己的私军摇身变成山贼,而且给的命令是,既然是山贼,就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山贼,要有一个山贼的,一个山贼的冷血,而不需要一个军人对于国家的忠诚。

    刘耿够狠!

    因为就是他,亲手带出了这支让陇州闻风丧胆的凤凰山贼,三年来,他不知领着这支贼兵,杀过多少大唐的士兵,不知抢过多少百姓的钱财,不知毁了多少人的家园。

    可我们在狠,又哪里有你狠哪,我的皇上。!

    李世绩在心底的最深处长叹了一声。也许之前,他还会愧疚,还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在拿起铁弓,杀回烽火硝烟的战场,可自从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他就释然了,至少在自己的前方,还有另一个本来是为天下而谋出路的人,却举起刀枪,任一众屠戮。

    自禇遂良无能的早陇州做了半年都督之后,皇上又将其罢黜,而委之像来能征善战的契苾何力出任陇州都督,并给其兵权。责其剿匪。

    要知道,契苾何力行军布阵老辣狠毒,对敌人可是毫不留情。刘耿虽然也带兵出身,但遇上契苾何力,那可真是提到了铁板,若不是唐风适时来到洛阳,为李世绩带来了最迅捷的传讯工具,遥控着陇右一带的行动,刘耿恐怕早被契苾何力逮到了。

    “听说契苾何力那个老家伙,已经被皇上撵到范阳去了,难道是因为这件事?”

    两个人是老战友了,对于对方的行军布阵韬略之法,虽不说了如指掌,但也能从中找出蛛丝马迹。契苾何力与李世绩拼杀了三年,还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猫腻吗。只不过契苾何力是借着这个场子,和李世绩一分高下吧。

    大唐这三年来地方建设高速发展,尤其是洛阳,定让那些久未来过的人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