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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长歌第29部分阅读

    悔吗’这四字匹配的,应该是‘悔之晚矣’,只不过这其中是一个人的颠覆与一个国家颠覆的差别。

    “后悔,我没有想过。也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激烈的言语过后,武媚娘终于在也掩饰不住她的失落和颓废,她知道,这一刻,她终于要接受失败这个事实了,无论她如何评说李治,至少在如今的这一刻,她知道,自己,败了。

    “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了长安,却也就离开了皇上您呢。洛阳,哈哈。”

    李治并不明白这些,不过他知道,历史上的武媚娘,可以说是对洛阳情有独钟,这里似乎就是她的城市,史书上说武媚娘是为了躲避王皇后和萧妃的鬼魂马蚤扰,才躲在洛阳的,李治以前就嗤之以鼻,以武则天的为人,会怕一区区鬼魂,只是为什么后代都是信奉唯物主义的人,却无人反对,真是奇怪。难道他们认为现代没有了神鬼乱弹之说,那古代就有了吗?

    自古至今,神鬼之说,不过是统治者用来统治精神的一种工具罢了,而在李治看来,此为下策,信仰为中策。

    “你喜欢洛阳吗,我们来洛阳也很久了,新年的时候,朕曾经问过,不过你不愿意回长安。”

    到了最后,李治说话的声音越发的温柔。

    武媚娘不愧是女中豪杰,终于收拾住自己的心情,只不过眼角上残存的泪滴,还是让李治看出了她的柔弱。

    “皇上,您什么时候回去,想必也是等臣妾的事情了解之后吧,以或者是皇上来洛阳,就是为了臣妾?”

    武媚娘有些质问的语气,她一直怀疑,皇上突然下访洛阳,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解决自己,李治一直是在为自己创造条件,而当时机成熟了,瓜熟蒂落了,李治就可以顺手摘下果实,回到长安,留下的残枝败叶,也是在洛阳,无伤大雅。

    李治无言。

    沉默并不代表什么,武媚娘心知肚明,她的猜测果然成了现实,从头到脚看了李治一眼,之后武媚娘有一次怀着深深敬佩的语气说道:“自古至今,臣妾佩服之人,唯皇上而已。”

    李治看着武媚娘强自挣扎的神情,心中如同被绞了一般难受,他知道,两个人之间的缘分,尽了。

    一直以来,李治都极力的珍惜着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每一个与他的生命有交集的人,都是纠缠了千年的缘分,虽然有时候李治做事的方式有些诡异,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好人,所以他极力挽回每一个人,可惜这些人中,武媚娘是个例外,因为从头至尾,李治都没有一丝拯救武媚娘的意思,为了实现他心中的既定目标,是李治亲手,一步一步的,将武媚娘推向了权利与的巅峰,然后在最后,一根手指,将武媚娘退下了悬崖。

    “自古成王败寇,我们都明白,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请皇上饶了武士一族吧。他们并不知情。”

    武媚娘语气中没有半点请求,似乎在说一个事实一样,平淡的语气让李治为之心寒不已。

    “你放心吧,朕没有动他们的意思。”

    李治还是给了她一个保证。

    武媚娘站起身来,三跪九叩行了跪拜大礼,将头深深的碰在地上,发自内心的致谢。

    “母后,你,你这是干什么呢?”

    童稚的语气让两个人都大吃一惊,李治不知道,武媚娘也忘了,李俭一直在内房午睡。

    这几天武媚娘一直把李俭留在身边,她想好了,成功了,自然是好的,若是失败了,李俭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挡箭牌,可就在刚刚,武媚娘突然改变主意了,因为她明白了,输了就是输了,若是在那李俭当挡箭牌,那她与李治之间那点微薄的感情,就真的丢失的一干二净了。

    “乖,俭儿看见了吗,等你长大了,也要这么拜你的父皇的。”

    武媚娘将李俭抱在怀里,亲昵的说。

    李俭孩子心性,不懂这些,只是看着武媚娘眼角的泪有些好奇,用小手指沾了沾,回头对李治郑重其事的道:“父皇,你怎么把母后弄哭了,你坏。”

    李治勉强的笑道:“俭儿乖,你母后眼睛里进了沙子,来,让父皇抱。”

    李俭笑呵呵的跑到李治的怀里。

    “这是我们的孩子,不是吗?”

    李治看着武媚娘有些迷离的眼神,长叹了一声。

    “就当我从来都没有认识你吧,武媚娘,朕本来就不应该从感业寺将你接出来。”

    武媚娘稍稍惊讶了一下,不过又立刻一脸的消沉如死水一般。

    “多谢皇上接了臣妾出来,确实有些想感业寺的钟声了,也许,青灯古佛才适合我吧。”

    “得道的人,都是在刹那间悟道,朕相信,你也能的。”

    李治看着武媚娘娇柔的脸庞,如释重负般一字一顿的说。

    “今天领悟的,已经够多了。皇上请移步吧,臣妾还要收拾一下。”

    李治抱着李俭走到门旁,脚步停了一下。

    “还有些日子,就是俭儿四周岁的生日了,到时候在走不迟。”说完单手推门而去,在也不回头看一眼。

    “谢过了。”

    武媚娘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那样的孤寥——

    阴沉了半天的天空终于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来,压低了的乌云,让每个人都心情沉重。

    将李俭抱给了奶妈的李治,匆匆离开了行宫,这个时候的他,心情非常不好,毕竟这一天,他失去了一个陪伴了他八年的女人。

    可惜这里不是长安,若是在长安,李治少不得要到凌烟阁自言自语一番,可如今身在洛阳,举目望去,亭台楼阁,富丽堂皇,他却感到了一丝陌生。

    “看来在长安呆的久了,就把那里当成家了吧。”

    李治毫无意识的感叹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行宫虽然很大,但仍然让李治转了两圈,贵如油的春雨总是透过李治头上的辇子,淋到他的衣服上,让他有些恼火。

    “皇上,该招的都招了,正等着您——”

    从云来的不是时候,可他就是不管这些,明明知道如今皇上的心情不好,还来这儿刺激皇上。

    李治摆了他一眼,看他冷酷的面容,不仅心中暗想,他是不是希望自己一怒之下将这些人全部杀掉呢,最好还是由他监斩吧。

    不过有些人确实不能放过,这也许是她们的悲哀,替武媚娘办事,自然也包括,顶罪。

    “该杀的,就杀吧。”

    李治终于顺着从云的意思说了一句,看他脸上隐隐的兴奋,不禁有些不舒服。

    “今天的洛阳,也许是红色的。”

    看着远处连绵不断的雨线,李治喃喃自语。

    不知什么时候,李世绩来了。

    对于皇宫内院发生的事情,李世绩当然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从冯术征的推测,到他认识的人的旁敲侧击,他已经明白,如今皇上可以说是解决了一件大事,不管结局怎么样,洛阳这场风暴,终于是刮完了。

    在洛阳呆的久了,自然生出了几分感情,这些天洛阳的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加上手下人的分析,让这个地方官明白了自己如今应该干什么。

    “皇上,如今洛阳的米价已经稳定下来了,想来全国也是如此,要不要在往下压,比之以往,有些高了。”

    李治现在急需一个转移自己视线的理由,李世绩的到来倒是让他很高兴,低头沉思了一下,才回道:“算了吧,高一点就高一点吧。”

    他没有说的是,这次,应该算是一次意外的市场宏观经济调控,相对于发展的经济来说,如今的米价,恰到好处,二十年不变的米价,反而有些低了。

    毕竟李治不可能将所有的财富都交给百姓,因为国家毕竟还要运作,从今往后,李治在国家建设上的付出可能会是前几年的几倍甚至夸张的几百倍,而这些都是需要钱的,从现在看来,钱,还是要来自与民间。

    “李世绩,在洛阳呆久了,你还能适应大漠的风沙吗?”

    皇上的话让李世绩呆了许久,继而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呻吟颤抖的道:“皇上准备对——”

    李治摇了摇头,若是半天之前,他可能会意气风发的对李世绩鼓气,然后很负责任的将重担托付给李世绩,可如今他意识到了这其中存在的风险,自然还要好好估量一下。

    “看看吧,如今大唐刚刚稳定下来,尤其是洛阳,这一块李大人一定要给朕抓牢,要知道,朕的心血,可都在这里啊。”

    李世绩虽然很激动,因为皇上对他如斯器重,却并不明白,李治真正关心的,不是洛阳,而是离洛阳不远的飞鹰基地,在洛阳东郊的农田实验基地和这里隐藏着的据点。

    他并没有告诉李世绩,事实上,李世绩不适合知道这些,他在李治的眼中,是领兵的大将,是用作战争的工具,既然是战争,就存在着风险,而李治,从来不给将领冒险的机会。只要到时候给李世绩用就行了,而知道怎么用,却不是李世绩应该了解的了。

    李世绩虽然对没有得到皇上的亲口承诺而有些失望,但毕竟皇上还是器重自己的,以自己的年龄,还是能活到皇上征战的时候的,所以他也并不着急。

    “准备一下,下个月初,朕可能就要回长安了。毕竟离开长安的时间,也太久了些。”

    李治突然说出的话让李世绩一阵错愕,他自然知道皇上是要走的,可是皇上在的时候,洛阳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安静祥和的日子,一是因为地方官员的齐心合力,而就是因为皇上带来的变化了,皇上这次南下,带来的各方面的人才可以说是让洛阳无论是从文化上,还是经济上,都向长安距离走近了一大步。而皇上如今只待了半年,在李世绩看来,实在是有些短了。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大唐是皇上的大唐,皇上想去哪里,自然就会去哪里。

    “对了,顺便找个人去太医院把孙思邈给我叫来,这个老家伙,朕还没有弄清楚呢。”

    突然想起这茬的李治,随口吩咐了一句。

    “皇上,西越娘娘送来一件衣裳,问皇上要不要去她那儿。”

    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小桂子手里拿了一件衣服。

    皇上瞥了一眼小桂子,才想起来他也应该解决了,毕竟呆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连自己都有些烦了,这样一个了解自己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由始至终的忠心与自己呢。

    李治想着想着,又想起西越来,脚往前迈了迈,又缩了回来,干什么?处置了自己的一个女人,然后去另一个女人那里找寻安慰吗?李治在心里大声的质问自己。

    “皇上,皇上——”

    一个小太监呼哧呼哧的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两样东西,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怕水的东西,在外面,只露了一尺红绫。

    进了亭子,皇上看出来了,这是孙大海身边的小太监,也许是替自己传话回来了吧。

    “皇上,孙思邈已经在两个时辰以前离开洛阳了,这是他留下的。”

    说完,小太监将怀里的东西捧了出来,是一张字条和一副卷起了的字画。

    “皇上,老臣突然发现了一种新药材,这种药材还有几天就要开花了,为了不错过这次机会,所以急急离开了洛阳,皇上不必疑惑,一看字画便知。”

    李治心道古怪,这个老东西,玩的什么玄虚。

    “字画拿来,朕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小桂子身边帮忙,缓缓的将字画卷开,李治情不自禁的呀了一声。

    一时间,天上的雨滴似乎也凝了一下,在李治的感觉中,时间似乎一瞬间停滞了。

    自己不想失去的,失去了,自己想要得到的,还是失去了。

    一瞬间,李治突然有了一种感觉,这个世界,他失去的最多。

    亭外细雨迷蒙,恍惚间,李治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婀娜靓丽的身影,那一身鹅黄|色的裙襟,那云履上绣着的绣剑,那一颦一笑,一言一语。

    ……

    “看来皇上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那还是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杨雁,和李恪是兄妹。”

    ……

    “生为杨家人,你我注定势不两立。”

    ……

    “冰封九州。”

    ……

    “你看重的,肯定有非常大的价值就是了。”

    ……

    “我相信你。”

    ……

    一旁的小桂子见皇上死死的盯着这字画,不禁有些诧异,轻声的了出来。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妙舞此曲神扬扬。

    惶惶不知其所往,殇殇他朝空悲怆。”

    “惶惶不知其所往,殇殇他朝空悲怆。”李治重复着这句话,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皇上的尊严让他冲进了雨中,任泪水和雨水在脸上磅礴不已。

    “皇上,皇后娘娘——”

    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那里神情错愕惊慌的小太监,李治突然仰天大笑。

    这一天,终究让李治难忘,因为,他在这一天,失去了两个女人,一个,是知道的,注定要失去。一个,是意外的,在次失去。

    (第四卷终)

    一一九 流水宴

    正午的阳光丝毫没有让这条长安最繁华的街道变的清净些,四处涌动的而人群争相奔进他们心中的酒楼。

    都说不同人有不同人的去处,这市井百姓和高官名士,本不应该有什么交集,可在这整整一条街两面都是酒楼的地方,还真的分不出来,哪个是官,哪个是民,不只是百姓们穿的好了,就是官员们,似乎也都染上了当今皇上喜欢微服的毛病,似乎在外面穿官服显摆,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

    “刚来的客官请了,这边坐,我们苏大掌柜子马上就要到了。”

    随着店小二的一声吆喝,店内的食客哈哈笑闹了起来,这座三层楼的大酒楼,顿时显得热闹非凡。

    苏定今天可是意气风发的很,走在街上,凡是认识的,谁都得叫他一声苏掌柜,哪怕是高官显贵,也不例外。他当然也有得意的理由,今年他的醉仙居,终于全面超越了稳居长安饮食头把交椅的天下酒楼,而正因为如此,一年一度的流水宴,改到了他的醉仙居。

    流水宴是五年前兴起的风俗,自朝廷规划了长安的街市,将大多数酒楼饭店都迁移到这条街上之后,他们酒楼之间的竞争就明显激烈了下来,当然,有竞争自然也就有争端,可在朝廷的明里暗里的干涉下,这竞争也都开始转为良性。而作为当时当仁不让的龙头老大,天下酒楼就定了这么一个规矩。每年的七月十六,在上一年截至至七月份的接待客人的数量来算,哪家酒楼客流量最大,就在他们那里开设流水宴,届时所有参与的酒楼的厨师云集,各占所能,招待整整一条街酒楼里的客人。当然,每个客人吃过以后,都要写上评分,因为菜式众多,所以也算是公平。哪家赢了,就会得到一块轮换着的牌匾,匾额上有当今皇上的亲笔题字——民以食为天。

    因为今年的流水宴,比去年又大了几分,而且在崛起的酒楼里,其中有不少还带有地方特色,那些不同风味的小吃,着实让苏定有些头疼,幸好长安的食客大多还是喜欢本地酒楼的菜式,所以才没有出现喧宾夺主的现象。

    粗粗的扫了一眼,苏定眼睛一跳,将目光聚焦在一桌人身上。

    因为流水宴在这里,所以所有的菜都是从醉仙居出,这里来的人,大多也都是有了请帖的,市井小民自是不可能来这里。苏定年岁不小,眼神也厉害的很,只扫了一眼,就看出那一桌子人中的一个年轻人似乎是天下商行的会长。

    “乖乖,今年可赚翻了。”

    苏定心中狂喜,天下毕竟是大唐最大的商会,如今会长来他们醉仙居,可见这里的确有资格成为长安数一数二的酒楼。这毕竟代表了一种认可,没有人不知道天下的后台是当今皇上,如今天下商会的会长来到这里,岂不是预示着皇上对这里的肯定?

    苏定往前走了几步,转了一下眼珠,又退了回来,如此贸然前去,他觉得有些不妥。